“你认识魏老?还能求来那字儿?”
郝家府门外,县尊方明德满脸狐疑地盯着赵元。
钱可通鬼神,郝有才能得到连他方明德都不知道的消息并不奇怪。
但赵元怎地知道魏老来了永宁?更不明白他是如何认识了魏老。
因为今早之前,连身为县尊的他,都是半点儿消息也没有得到啊!
“小侄儿只能一试!”
赵元点了点头,并没有解释如何认识的魏老。
相信昨夜楼船偶遇作词的事儿,少不了会被人看到,传扬出去也是早晚的事儿。
对于赵元来说,求字儿并不难,难的是给一个地主老财大老粗求字儿!
尤其自视清高的文人雅士,对于给人留字的行为极其看重,不会轻易留下墨宝。
毕竟留下来的文字墨宝,少不了会被人品评。
若是没有高超的实力功底,和强大的名望权威,留下墨宝就等于给人留下了指指点点的把柄。历史上这种一世英名毁于一旦的人,并不在少数。
虽然对于魏老这种身处巅峰高位的儒林泰斗来说,早已超越了在乎名利的凡俗境界。
但这种人往往是寂寞的,毕竟知音难觅知己难求,所以在结识对象上更加讲究。
让他为一个毫不相干的土财主提笔留字儿,怕是更会难上加难!
“这个郝有才是在故意出难题啊!”方明德皱眉。
对方显然在赵元拒绝提亲这事儿上心怀不满,并在土地出让上感到了吃亏不痛快。
虽然赵元完全可以不用理会对方的这个要求,毕竟土地契约已经到手。
但他方明德不行呀!
万一郝有才在乡绅望族里大肆抹黑他以官压人强买土地,这个帽子戴下来也会让他威望大跌。甚至对方要是想故意整你,恐怕还会编造更过分的说辞,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算了!不管此事成与不成,你只要尽力就好。”
方明沉思了一下,感叹提醒道:“对方若想生事,就算你求来了他想要的字儿也是一样。”
“对了,本县最后再问你一次,有了赵家村的田产土地,你真的能妥善安置那三万余众的流民?甚至接下来还能安置更多?”
赵元微微一怔,旋即肯定地道:“小侄有信心,只要县尊大人能把那些流民安然送到赵家村,中途不患瘟疫不出乱子,不生其他事端即可。不过以后在赵家的诸多产业上,还需要大人尽可能地提供些许方便,如此那就更好了!”
“那是自然!”
方明德点了点头,暗自松了口气道:“些许方便罢了,只要流民之事办好,本县能力范围之内,绝对让你高枕无忧。但你要知道,那可是三万甚至更多的流民啊!”
“嗯,稳妥起见我觉得有必要再将赵家村方圆十里范围那些无用的山林河谷,作为流民安置之用,一并将地权划为赋税田地的附属,赠予你来处置。”
“大人当真?”
赵元闻言不由浑身一震,这简直是个天大的惊喜。
方圆十里范围的地权啊,别人或许觉得那些都是无用的荒山和滩头,但对赵元来讲却和赋税田地没有多大的区别,可以利用的地方简直不太多。
“当真!”
方明德神色一肃,大义凛然道:“为了那些流民,本县说到做到。而且本县还要上奏朝廷,为你化解橡子毒素,安置流民等一应事情,上表请功!”
“但是话说回来,你若真的能和魏老搭上关系,记得一定要好好把握机会。毕竟在现今这个朝廷体.制下,你赵家想要安稳发展,没有个靠山却是不太容易的。就像眼前这个郝有才,表面看起来只是个地主老财,但背后所结识的能量,恐怕会超乎你的想象!”
赵元不由一怔!
完全没想到县尊方明德会向他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最近以来,这已经是第二个人在安全上好意提醒他了。
第一个就是那个女扮男装,人还在赵家村府里的刘仪。
也正是因为刘仪,他才果断赶来县府打听买卖土地,才有了这后面的一档子事儿。
当然!
之所以要买赵家村的土地,也是源自于天香楼背后东家看上他赵家产业想要入股之事。
想到这些,赵元不由郑重地朝着方明德深深施了一礼:“小侄明白,小侄多谢大人提点!”
如方明德所言,若他背后有了靠山,还用得着花费五千余巨款,如此大费周章的吗?
与此同时,郝家府邸内宅!
穿戴华贵的郝府千金郝桐桐,此刻正坐在地上哭鼻子生着闷气。
“父亲,那赵元如此不知好歹地当面羞辱,你可要替女儿出了这口恶气!”
“好!为父现在就去找人弄死他?”
一旁郝有才胖脸阴沉无比,完全没有了之前的那种和善。
五百亩田地啊!
就这样在县尊方明德萝卜加大棒的威权道德绑架下,出让给了赵元。
而且还是最便宜最低贱的出让,连青苗补偿都没有,简直亏出了血来。
就算没有女儿这件事,他也不甘心让赵元就这样痛快地占了便宜。
此刻周围战战兢兢跪着的一众侍女家仆,闻言浑身皆是一颤,大气儿都不敢喘。
没有人比他们清楚,这才是郝有才真正可怕的一面。
因为以前每次他说要杀人,那被他盯上的人,很快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过还好,那郝桐桐闻言也是一愣。
旋即一脸不舍地摇头哽咽道:“杀,杀就算了,女儿只是有些气不过,教训他一通便罢。呜呜……,就算得不到他的人,以后能够看到他写的诗词也是极好!”
“好好,不杀他。依你,都依你……!”
郝有才僵硬的老脸上浮现一丝宠溺,伸手拉起比他还要胖上一圈儿的郝桐桐。
冷冷一笑道:“不用你说,为父也想要教训他!”
他就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将来是要继承他的百万家产,为他养老送终的。
打小儿便是放在蜜罐里宠溺,抓在手心怕飞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而那赵元却不识好歹,对他爱女的青睐毫不在乎。
甚至对他郝家给予提亲的天大恩赐机会视若无睹,简直岂有此理!
“洪四何在?”郝有才突然朝着家仆人群里喊了一声。
旋即一个贼眉鼠眼,穿着管事衣衫的老者快步走了进来:“老爷……!”
郝有才点了点头道:“你昨日不是说,有消息称那赵元拒绝了天香楼刘掌柜的背后东家,想要入股赵家产业的盘算么?恐怕这事儿和赵元突然买地也不无关系。你这样,赵家村之前仅剩的五十亩赋税田地,不是已经划到了赵元那些亲族手里么?”
“老爷是想?”管家洪四眉头不由一皱。
“没错!那赵元小子想要的,我就偏偏不让他如愿。”
郝有才阴恻恻一笑,道:“你马上派人去赵家村,暗中找到他的那些亲族,以你的名字买下那五十亩赋税田地。记住,不管花费什么代价,都要拿到那五十亩田产的地契。”
“还有,你先亲自去一趟天香楼包下最顶级雅间,然后再去县府驿馆邀请凉州知府鲁海漕大人……,算了,还是我亲自去吧!”
“我倒要看看,那赵元是不是真的只为了安置流民。而且有了那五十亩田地,就等于有了赵家村五百余亩田地里暗中生出的一根倒刺,让他如鲠在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