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苻安离开之后,苻苌则是身心俱疲的坐在了凳子上,他是真的没有想到,大秦的兵源竟然会出现短缺,但是,回想起这些年来大秦的东征西讨,苻苌心中也是逐渐释然。
毕竟,现在的大秦并不是前世的大秦,现在的大秦的实力还无法和前世的大秦相比,苻苌发现,自己似乎犯了和前世堂弟一样的问题,那就是扩张的速度过快了,还没有将刚刚占据的地区完全消化,便又开始南征北战,他决定了,等苻菁平凉归来之后,他要开始休养生息了,不然找这个样子下去的话,恐怕他会步了前世堂弟的后尘。
广武郡,苻菁已经率领大军休养了近一月,他命人叫来苻敞、苻洛问道:“都安排的怎么样了?”
“大哥,此次平定三郡之战之后,我军还剩步卒四万五千人,骑兵还剩三万一千人,不过俘虏的八千凉军尚可以编入队伍,而且还有田旋麾下的两万兵马都可一用。”苻洛回答道。
苻菁此时心中却是有些担忧,因为他无法真正的相信田旋和他麾下的两万兵马。
思略再三,苻菁长长的舒出来一口气:“这样,叫田旋率一万五千兵马随我们出征,给苻腾和毛当留下五千步卒和一千骑兵,叫他们驻守在广武郡,主要盯着卫琳即可,然后召集其他的士卒,把那八千凉军降卒分散打乱编入我们的队伍,然后准备继续出征了。”
“遵命。”
当天夜里,苻菁也是亲自来到了广武郡的大牢里,在这里,他见到了狼狈不堪的宋混兄弟。
“宋玄一(宋混字)。”苻菁看着有些沧桑的宋混缓缓的说道。
宋混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字,也是立刻抬起了头看了过去,随即和苻菁的视线对视在了一起。
“若是我所料不错的话,想必阁下就是秦国的平昌王苻菁是吧。”宋混眼神昏暗的看着苻菁说。
“正是本王。”苻菁淡淡的回答。
“不知道平昌王今日前来,是来送我们兄弟上路的吗?”宋混眼中毫无惧色的对苻菁说。
“那宋将军不妨给本王说一个放过你们兄弟的理由?”
“我们兄弟是主动归顺大秦的,况且,若是我所料不错的话,平昌王接下来应该就是要准备攻打姑臧城了吧,我宋混虽然在凉国的势力比不上张瓘,但是也就仅仅只是比不过他而已,整个凉国还是有很多我宋家的门生故吏的,若是平昌王愿意给我们兄弟一条生路的话,那我一定会竭尽全力相助的。”宋混认真的说道。
苻菁眯了眯眼对宋混说:“你觉得我会相信你的话吗?”
“哈哈哈,这些就都要看平昌王怎么想了,毕竟,我想凭借平昌王的实力,若是想要讨灭凉国,一定不在话下,只是若得我兄弟相助的话,那一定会减少不少的损失的,就看平昌王心不心疼大秦的将士们了。”宋混笑着对苻菁说。
苻菁沉默片刻之后最终还是缓缓开口:“此次你随我一同出发,但是我会将宋澄留在广武郡,但愿你不要叫我失望。”
宋混的脸上也是露出了一抹真诚的笑意:“末将遵命!”
乾麟四年六月中旬,苻菁率领着大军从广武郡出发,浩浩荡荡的朝着武威郡进发了,武威郡乃是姑臧城的屏障,苻菁知道现在张瓘肯定已经知道了秦军进入河西的消息,恐怕,武威郡就是秦凉决战的地方了。
姑臧城中,张瓘此时正对着自己的部下大发雷霆:“怎么回事?都在做什么?为什么秦军会来?啊?都说话啊!”
张瓘的一众部属无一不垂着头默不作声,没有人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去触碰张瓘的霉头。
张瓘此时心中也是郁闷无比,本来在五月下旬的时候,张琚就派人传来捷报,说已经平定了酒泉郡,马基已经伏诛,这叫张瓘大喜过望,他想的是,只要宋混平定了田旋、卫琳之乱,那他就会派人诬陷说宋混意图造反,到时候,再叫王太后马氏下一道懿旨,自己就可以出兵讨灭宋混兄弟了,届时,整个凉国就是自己的天下了,然后自己再向秦国给点好处,不怕秦国不会让自己取代了张玄靓。
可是,六月上旬却传来消息说秦军出兵河西,五万凉军全军覆没,广武三郡也都被秦国夺取,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叫张瓘彻底懵了,他寻思着自己这些年过来也没有得罪秦国啊,为什么秦国会突然发兵呢?
“来人!立刻派人去酒泉郡,召张琚带兵回防姑臧,还有,派人去打探秦军的动向。”张瓘思略片刻之后吩咐众人道。
“州牧,我们应当再派出两队使者,一队现在立刻前往长安,向秦帝质问此次广武三郡之事;另一支队伍应当迅速前往广武郡,与此次的秦军主帅相见,看看他们此次来到河西的真实目的。”张瓘的一个幕僚这时壮着胆子对张瓘说道。
“州牧,我们此次还得派遣重兵把守武威郡,若是秦国此次的目的是为了征服我大凉的话,恐怕他们现在已经在朝着姑臧城赶来的路上了,武威郡是姑臧城的屏障,我们得牢牢把守住此地,等待张琚将军带兵回援啊。”另一个幕僚也是进言道。
“对,对,你们都说的对,就按你们说的去做,我现在入宫去见王太后一面,向她禀明此事。”张瓘连连点头。
很快张瓘便入宫面见了王太后马氏和幼主张玄靓,向他们禀明了秦军入侵的消息。
马氏听完之后,当即花容失色,看向张瓘六神无主的问道:“张将军,那现在我们该如何是好啊!”张玄靓看着祖母惊慌失措的面庞,稚嫩的脸上也是带着一丝惊恐。
“还请王太后放心,末将已经做好了防御,若是秦军再敢深入的话,我一定叫他们此次有来无回。”张瓘向马氏保证道,这叫马氏的内心稍稍安定了一些。
“王太后,只是末将还有一件事想要请王太后允许。”张瓘抱拳躬身对马氏说道。
“张将军但说无妨。”
“王太后,先前桓王在位之际,曾经训练了一支禁军,而禁军的统兵兵符应当是在王太后的手中,此次秦军突袭,我大凉猝不及防,如今末将麾下也没有多少士卒,还请王太后可以将兵符交给我,待我带着这支精锐击败秦军之后,再将兵符归还给王太后。”张瓘对马氏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可是,在听完张瓘的意图之后,脸上却是露出了一丝为难之色,原来张重华在位的时候,曾经花重金打造了一支禁军,一共有两万兵马,而在他临终之际,考虑到儿子年幼,于是将兵符交给了母亲马氏,希望以此来作为一支牵制力量,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在自己死后,庶兄张祚居然和马氏私通,而这支禁军也成为了摆设,没有发挥出了它的真正作用,马氏其实内心也清楚张瓘的野心,张瓘之所以还没有和她们翻脸,无非就是因为在自己的手中还有着这么一支生力军,若是此次将这支生力军交给了张瓘的话,那她们祖孙可真正就是任人宰割了。
“张将军,其实,哀家觉得,秦军此次也不一定是来针对我们大凉的,也有可能是宋混他们的部署与秦军发生了什么误会,亦或是田旋等人招惹了秦军,所以我们要不还是先和秦军交涉一下吧,等到了解事情的缘由之后再做决断也不迟。”马氏试探着询问张瓘。
张瓘明白,马氏还是对自己不放心,但是既然都已经把话说道了这份上,他也不好再继续纠缠下去,只得躬身道:“是,那臣就先告退了。”
张瓘说罢便走出了谦光殿,他并不知道,自己此次入宫的一举一动都被一双眼睛盯着。
等到张瓘离开之后,长宁公张天锡这才从暗处走了出来,他乃是(前)凉文王张骏之子,(前)凉威王张祚、(前)凉桓王张重华的异母弟弟,在张祚篡位自立的时候,他被册封为长宁王,张祚被张瓘和宋混诛杀之后,他的爵位也由长宁王降为了长宁公,今天他本来打算入宫来看望一下母亲刘氏,结果却不料看到了张瓘的身影,于是便随着张瓘一路来到了谦光殿。
思略再三之后,张天锡还是急匆匆的赶去了母亲居住的宫殿,将张瓘入宫面见马氏的消息告诉了刘氏。
刘氏在听完之后,对儿子说道:“独活(张天锡小字),这凉国乃是你父祖的基业啊,可是随着你次兄(即前凉桓王张重华)薨逝之后,又被你长兄(即前凉威王张祚)那么一折腾,如今已经大权旁落了,张瓘虽然也姓张,可是毕竟和我们并不是一家啊,你是你父王现在唯一的儿子了,一定要想办法将大权夺回来啊,以此来告慰张家的列祖列宗。”
张天锡也是重重的点头:“母妃放心,儿子一定不会叫母亲失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