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恢复得不错哦!怎么样,西芙塔利小姐,现在能跟我说说你以前的事了吗?”
汐芥扶起一见面就要跪下的西芙塔利,浅笑着看向她。
西芙塔利连忙摆了摆手,
“小姐不敢当,承蒙厚恩,阁下有求小子理当肝脑涂地。”
汐芥无语地轻拍了一下她的脑袋,“不是说过了吗?我既然要收你作小弟,便不会要求你太多。肝脑涂地什么的太过了!咱可是正派人士,而且小弟也不是手下的意思……算了,我也不多废话了,就当协助我调查,说说你的过去和来历吧。”
“好的,事情是这样的……”
——
石城是一座坐落于丰饶矿脉之上的城市,位于血渊国寒带偏暖的落枣州,历史有近十万年之久。
第一代石城城主与其他开拓血渊国的将士一样,以杀伐而闻名。御外敌,扩国境,征战疲迷,驻扎于此。偶然探得矿脉,遂适地筑城。一度成为血渊边境,直至血渊再扩北境,石城回归内地。
石城贵族制实行数万年之久,由历代强族显贡担当。血渊贵族,向来品性高尚,否则不能蒙受“贵”字。其待人分明,为血渊之友、血渊之公民行服务,诛戮恶敌外祸,管理法外之民。
直至数百年前侵蚀之隙突现,世界交错,石城再任边境,实行边域特法,血渊之法与本地律法共同生效。实行之时,允许本地律法优先于血渊共法,即——加入死刑。
至此,石城秩序调整。由「金石」、「色彩」、「自然」所支配的秩序改为金、银、铜三序。金序乃石城实际执掌,银序篆证石城律法,铜序维持石城秩序,其内部又分金一,银二,铜三,共六位管理者。
此番调整下来,虽受各界响应,明面自然和谐,可实则暗波迭起,乱事不断。
当然,自从血渊遣派「礼之位」流银与「明之位」秘银两银序大位任职,石城科技发展飞速,军事方面具备常规第四层级-覆城级打击手段,同时科研与民政也没有落下,高空同步卫星、信息化和机械化均位于血渊国前列。
不过高度的的机械化生产也导致了大量工人失业,这些工人很大一部分流向其它行业,间接促进了石城服务业的发展。
不过法律变动与科技的进步也变相催变了石城的移民方针。
“非血渊在档之人不可随意入住石城”——一条简短的禁令拦住了十数万石城边民,激化了这座城市的一些不被放在明面之上的矛盾。
而西芙塔利就属于被卷入这“暗处漩涡”的的一员。原本她只是一个有着一点小智慧的边城游子,后来被按例巡察边城秩序的紫檀家看中,收入家族当作家士培养。
这个紫檀家其实也称得上是石城的一个世家大族,经营着石城最大的纪念品市场的同时也处理着石城诸多位点的“麻烦事件”。
跟很多稍大一些的家族一样,紫檀家也喜欢筛选一些“不法人士”来充当自己的鹰犬。不过这些人虽然叫做“鹰犬”,可实际可能连奴仆都不如,最多算是一种贵族之间流通的“工具”或者“玩物”。
这跟先前提到的“家士”完全不同,身为贵族的“家士”,只要完成贵族指定的任务,就可以在石城内部活动,贵族提供你身份与地位,你为贵族办事。
当然,家士也不是一成不变的。贵族会以各种方法“训练”自家的家士,熬得过来是家士,熬不过来就被淘汰(保证活着回边城,但不保证能够完好如初)。如果敢反抗或违逆贵族,也有可能会上贵族的通缉令。
西芙塔利就是这种情况,在执行贵族各种偏激的任务以及无情的“训练”的这么多年里,她终于还是忍不住愤怒与悲伤,选择和“培养”了她这么多年的紫檀家决裂。
此外,身为紫檀家家士时期的她还在某天在完成一个任务之后收养了一个被家暴的孩子,并将其培养为自己的弟子。当然,这个家伙不用猜也知道是伽贺利。
“这是一个非常乖巧听话的孩子,一开始那十多年她从未接受过什么贵族的任务,一直是我在训练她……我还记得她第一次出任务的时候怯怯弱弱的样子,看起来胆小怕事,不过真到实践起来却非常地缜密细心;后来她也长大了,一个人也能干净利落地完成任务,变得自信起来了,有时候甚至能够给我提供一些有用的建议,连我都惊讶于她思维的开放性;直到后来,咱们见面的机会越来越少,还记得我们最后见面的时候,我给她说了我离开的想法,她表情严肃,但也表示了认同。我一直都坚信她不是那种会被他人改变底线的人,直到她在撕咬我的那一刻,这种想法也并未动摇……这么多年的陪伴,我们的关系可能也超越了师徒。那些未经明说的话,有时超过了血缘上的母女。”
最后,她以一段非常长的独白简述了她和伽贺利的过往与关系。
这也契合了房间内接收完脑中信息的伽贺利失声痛泣,干呕不止的样子。
“嗯……可以了,这对我的工作很有帮助……走吧,去看看你女儿,总不能让她一直哭吧?”汐芥拍了拍西芙塔利的脑袋,以她现在的姿态,还真有一副大哥……不对!是大姐头的样子。
「啧啧……一个真实年龄十二岁的小朋友借助饕食法收了一个比她年长了多少倍的家伙当小弟……6」
『呵呵……我就知道你迟早会说风凉话,这下子变成酸萝卜啰~』
「你说我酸!?难道你觉得我会嫉妒你吗!」
『这还需要问吗,你是什么秉性我还能不知道?』
「你——罢了!君子不与小女子一般见识……」
结束短暂的组内通讯后,汐芥看向了脸庞发红的西芙塔利。
『她刚才好像还挺羞涩的……觉得现在就承认关系还太早了吗?』
“西芙塔利,等会我给你信号你再进来吧。现在的伽贺利应该还不敢面对你。”
“明白。”
“别这么拘谨,等会儿还得靠你呢!”
拍了拍西芙塔利肩膀,汐芥享尽身高优势,悠然自得地走过几个拐角,来到伽贺利面前。
“怎么?还想哭吗?情况我已经了解了,你并非无可救药。想回归正常的生活吗?”
依然是哽塞的呜咽声,之前吃的东西早被消化。原本就空荡荡的肠胃根本吐不出除了其它东西,这不停的干呕只是徒增痛苦。
“还是没缓过来吗?我把西芙塔利叫过来吧……”
“别!别!求求您……”伽贺利立马抑止了哽咽,连忙嘶哑地说道。
“这不是能好好回答嘛……回答我刚才的问题,是否想回归正常的生活?”
伽贺利始终低着头,不敢看她,
“不……不配……呜……我这种畜生不配回去……”说着说着伽贺利又抽泣了起来,像是无尽的悔恨、自责、内疚与痛苦打湿了她的面容 ,泪水不要钱地淌下,活像一支停不下来的老旧花洒。
“够了!配不配还由不得你来裁定。你的归宿我早已确定。”
“不……不……请您杀了我吧!请您杀了我……我……我这辈子做不回人了!现在的我只是一只畜生。别让她……别让妈妈看到我……”
“哦~你好像说漏了什么……不过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世间有太多比死亡痛苦的折磨,让你带着悔恨赎罪可比直接结束你的生命要好太多太多……尽情感受这份折磨吧——这是我对你的修正,而你,无权拒绝。
“西芙塔利!”
“在!”
“该你跟她说了,我还得准备其它事情呢。明天,依旧要前行啊——”
打了个哈欠,汐芥离开,随意地关闭了房门。
“不!不……别看我,求求您……这会弄脏您眼睛……”
“唉……傻丫头,我从来未责怪你……”
“我知道……我知道……正是这样我才不配……”
“傻孩子,这难道是你的错吗?这是那些贵族对你的操控啊!要怪也只能怪我——低了它们的残暴,没能把你带走……”
“不……不是的!是我,这一切我都轻轻楚楚地记得,那些感觉,那些情绪……都是我……都由我……”
“好了,小伽贺,这些始终过去了,难道你要因此就放弃自己吗?难道你要就此一了了之吗!我认识的伽贺利绝不是这样的人!”
伽贺利呆呆地低着头,还是不敢看向西芙塔利。
“可我……我……我不是人啊……”
“啪——”这是非常狠的一个巴掌,扇得伽贺利嘴角溢血。
“我来这里不是想听你自暴自弃的!如果连你都这么想,身为你的引路人,我还有什么资格苟活于世!?”
摇晃着伽贺利的肩膀,西芙塔利用手抬起对方的脑袋,盯住她的瞳孔,嘶吼道。
“……对不起……对不起……”
伽贺利看到对方手上的血痕,这副身躯以罪恶手段获得的体质让她感到无比厌恶,无比……自责。
“那就给我好好地去弥补啊!证明给我看!我西芙塔利教出来的绝不是一个不负责任的混球,一个不敢向前的懦夫!”
…………
沉默之中,两者的眼神逐渐重合。
汐芥关闭了监控,又往之前购买的烤地瓜炉里加了两块干柴。
“看来做得还不错嘛……这次的木柴不错,火炉烧得很亮。等会做好后让她们尝尝我的手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