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阮大铖渐渐远去的身影,案牍后的曹化淳收敛了脸上的微笑,对着书房中一直沉默的老人低语:\&还有皇室那边呢...\&
\&公公应该已经有了打算。\&
闻言,沉默的老人缓缓点头,布满皱纹的脸上掠过一丝苦涩。
身为君主的臣子,理应为君分忧。
朝廷上的\&东林\&派有阮大铖等人对付,而那些世袭罔替的皇室亲王,就交给他们这些\&天子家奴\&来处理了。
想到这里,曹化淳从案牍后慢慢起身,拿起桌上的奏折,走向前院。
事到如今,该去十王府见见那三位\&皇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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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成祖迁都北京,为了方便\&宗室\&回京朝见,就在王府井大街建造了十座王府作为他们的临时居所。
随着时间推移,这\&十王府\&渐渐成了未成年的皇子出宫后,等待外出就藩的临时住所。
到了万历二十九年,万历皇帝将所有的成年皇子都封为王,桂王朱常灜,惠王朱常润,端王朱常浩便正式搬离紫禁城,住在\&十王府\&里,至今已有二十多年。
起初,这三位亲王还\&兴致勃勃\&,日夜期盼着出京就藩,然而随着时间流逝,这种\&雄心壮志\&也逐渐消磨殆尽。
特别是\&大哥\&朱常洛登基不到一个月就去世后,三位亲王彻底打消了\&出京就藩\&的想法。
果然,继位的天启皇帝似乎把他们三位\&皇叔\&完全忘记了,整个天启年间,都没再提起这件事。
正当他们以为这辈子都要在京师的\&十王府\&度过时,刚被天子重新启用的詹事府少詹事钱龙锡主动找到了他们。
对于\&东林党\&,三位亲王并不陌生,甚至可以说是\&了如指掌\&。他们作为\&国本之争\&的旁观者,亲眼目睹了\&东林党\&的崛起和兴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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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的大堂里,三位穿着四团龙袍的中年人随意坐着,脸色微红,似乎刚刚经历了一场争吵。
大堂的角落,十几名胆战心惊的宫女太监一言不发,生怕一点声响引起三位心情不好的亲王责罚。
深吸一口气,抑制住内心的不悦,年纪最小的桂王朱常瀛开口问道:“五哥,刚才钱谦益来拜访,为什么我们要假装生病不出来呢?”他是万历皇帝的第七子,被封为桂王;他口中的“五哥”是指端王朱常浩;另一位与他有三分相似的是他的同母兄长,惠王朱常润。
他们三兄弟虽然不是同一个母亲所生,童年时期的关系也不算融洽,但在十王府共同生活了二十多年,多少建立了一些“兄弟情谊”,虽然无法与民间的亲兄弟相比,但相对于历朝历代的“兄弟相残”,他们的关系已经算是和谐很多了。
“没错,五哥。”
“为什么朱常洵能在洛阳逍遥自在,甚至还能接回他的母妃,我们却只能在京师虚度光阴!”
“难道五哥舍不得这个繁琐的十王府吗?”
惠王朱常洵听到这话,语气也不太友好,言语间流露出毫不掩饰的嫉妒。当年他们的父皇在世时,对朱常洵宠爱有加,甚至一度想立他为太子。尽管遭到群臣反对,不得不让他离京去封地,但还是让他在京中住了十多年,并把富饶的洛阳府作为他的封地。
相比之下,他们三兄弟虽然是万历皇帝的亲生儿子,但无论是身份待遇还是宗族地位都有着天壤之别。他们在繁杂的“十王府”里虚度了二十多年,好不容易因为“东林党”的关系看到离京就藩的希望,结果“五哥”却中途变卦,借口生病不出来。
多年的期待落空,让桂王和惠王无法再忍耐,不顾二十年的“邻里情”,与端王大吵一架。
“两位贤弟,难道不知道昨天京城突然发生了剧变吗?”
端王朱常浩,他们口中的“五哥”,似乎没听出朱常润和朱常瀛话里的讽刺,微笑着,若有所思地说。
“嗯……”
朱常瀛的气势一滞,下意识地看向身边的同母兄长朱常润。
“不过是以前东林的叛徒而已,就算能掀起一阵风浪又怎么样,五哥难道认为阮大铖能凭一己之力对抗整个东林党?”
短暂的沉默后,朱常洵带着嘲讽的声音响起。他们三人作为“国本之争”的旁观者,清楚那些满口仁义道德的“东林君子”隐藏着多么可怕的力量。别说当今的天子只是一个继位不到一年的“皇侄”,就算是统治了二十多年的万历皇帝面对这些“东林党”也败下阵来。
“六弟,你忘了,二十多年过去了,东林党早已今非昔比。”
\&当年的东林党人满朝皆是,连父皇也要礼让三分,可如今崇祯朝呢?除了刚刚复职的钱龙锡,还有谁能比拟?”
端王朱常浩轻轻一叹,略带失望地摇头,他颤抖的声音揭示了内心的动荡。
\&这... \&
惠王和桂王闻言如遭雷劈,脸色瞬间苍白,眼中闪过一丝绝望。
他们并非愚笨之人,之所以相信钱龙锡的一面之词,不过是将他当作溺水时抓住的救命稻草。
现在听到朱常浩无情地点破“真相”,打破了他们的幻想,不由得感到绝望。
难道他们注定要在十王府中虚度光阴吗?
\&我们都可能低估了紫禁城中的那位皇侄。\&
\&我隐约有种预感,东林党恐怕风光不了多久了。\&
面对桂王和惠王满脸的不信,端王朱常浩面色晦暗,低声自语,神情复杂。
仿佛是应验了他的预言,朱常浩话音刚落,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众人耳边响起。只见一名神色惊慌的小太监冲进来,面对众人惊讶的目光报告:\&殿下,宫中的御马监提督曹公公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