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种渠道都订不到机票。
唯一的交通方式,就是开车前往。
秦雪还没回来,打电话还是联系不止。
各种消息漫天飞,夏七和秦雪担心的道理一样。余震的消息从未停止,一旦进入灾区,生命安全就没有百分百的保障。
秦雪跟郭常林告别时,更是直接告诉他,等你回来,他们就结婚。
深夜十点,三百多退伍军人集合在公司。
因为与军人的特殊情缘,公司这些年一直特岗招收一些退役军人。
卓青远一声令下,没想到一下召集那么多人。
三百多人一次拉过去,肯定不现实。
与此同时,第一批救灾物资也已经装车完毕,他们只能分批次投运过去。
经过筛选,卓青远和刘锐带队,他们五十人一组,带着第一批救援物资奔赴灾区。
夏七神情有些恍惚,卓青远即将出发,她强忍着情绪,与卓青远道个别。
“我知道我阻止不了你,但我还是要提醒你,这次的情况不一样,震中地区全是未知数。”
“我只跟你说一件事,我在大地震那年出生,村里有人说我是灾星。我用了三十年时间才摘掉这顶帽子,这一次我不能退缩。”
天灾面前,容不得儿女情长。
一队人陆续上车,即刻奔赴前线。
每辆车都是人歇车不歇,人停车不停,大家轮换着开。
历经二十个小时的车程。
他们终于在第二天午夜时分,赶到灾区。
灾区的场景,触目惊心,到处都是残垣断壁。
他们把车子一直开到不能再前进的位置,然后原地组织救援任务。
因为他们是自发的组织,需要配合当地的救灾指挥中心调度。
卓青远和刘锐不想耽误时间,准备徒步进入重灾区。
经过协商,方平中留下负责调度救灾物资,罗辰负责调度工程机械,其他人员服从指挥中心调度。
就在此时,卓青远又接到姐姐的电话。
“你到哪儿了?”
“现在在一个集中安置点,再往前车就进不去了。我和刘锐准备徒步进山,进山后手机信号可能不好,不用担心,我命大。”
“我就知道,你不折腾一下心理肯定不舒服。我们今天也调度了一批物资,正在与红十字会那边协调,不过他们现在人手紧张,到现在还没回消息。”
“不用跟他们联系,直接跟我们公司的人对接吧。我们的人已经在这儿,有专人负责协调赈灾物资。”
“还有什么要交待的?”
“还是你最了解我,帮我安慰一下夏七,她有点失落。还有秦姨,郭长官比我来得还早。”
“那我亲自去一趟吧。”
一直忙到下半夜,卓青远和刘锐才找个地方迷瞪一会。
天亮以后,他们俩带着工具,跟着救援队一起徒步进入重灾区。
强震过后,大小余震不断,山体抖动,滑坡和泥石流阻断了山路,给救援带来十分不便。
与艰难崎岖的山路相比,最让人感到绝望的,是一具具尸体被运出。
没进灾区之前,伤忙只是一堆堆冰冷的数字。
还是新闻上的客观事实。
真正深入灾区之后,那才是亲眼目睹着很多家庭的支离破碎。
卓青远亲眼看到,好几个参与救援的护士都吐了。
他猜,她们肯定是觉得,现场比医院的外科手术室更惨烈。
人心都是肉长的。
面对现状,有良知的人都会感到无比的悲痛。
可是,现实根本没有留给他们悲伤感怀的时间。
更多的人需要救援,更多的生命需要被抢回。
一天的时间,卓青远不知翻动多少石块,挖出多少泥土,拉过多少人的手,抬过多少具尸体。
人在那种情况下,很难放松下来。
一旦闲下来,就是对生命的不尊重。
经过一天一夜的不间断劳作,卓青远再也扛不住了。
他需要停下来休息。
没有床,没有被,只是随便坐下来,依靠着石头就睡着了。
不知过去多久,卓青远突然被惊醒。
他的手机响了。
电话是夏七打来的,问了一些基本情况。
山里信号不好,断断续续地讲着几句就断掉了。
挂完电话,卓青远坐在废墟上调整状态,准备继续投入救援。
他还没起身,就听到一个微弱地声音在呼喊着“救命!”
卓青远像被电击中一般,迅速地爬起来,循着声音四处查看。
他不停地翻找着,终于在一个断壁下面,找到声音的来源。
“我在这里,能看到我吗?”
卓青远趴在地上,向夹缝里面喊着。
“能……叔叔……你能救救我吗?”
“能,能……”
卓青远情绪激动地回应着。
“我被卡住了,动不了……我害怕。”
“你别怕,叔叔一定救你出来。”
卓青远迅速地扒拉着周围的石块,将一块块碎石清理掉。
有几个大石块,也被卓青远想办法撬开了。但是越扒越深,里面的大石板他想尽各种办法都撬不动。
卓青远有些焦急,又无可奈何。
“叔叔,你有吃的嘛,我饿……”
“有……有……你等着,叔叔给你拿。”
卓青远快速地从背包里拿出一包包肉肠,他剥好之后,顺着夹缝塞进去。
小女孩的胳膊也被卡住,卓青远就一根根地喂着她吃。
“真好吃,真香。”
小女孩稚声稚气,却很坚强。
“这是叔叔家自己做的,等你出来后,叔叔可以送你一大包,让你天天吃个够。”
“奶奶说好东西不能吃太多,吃多会吃腻的。”
“你今年多大了?”
“七岁。”
“叔叔也有一个女儿,她比你大,她像你一样勇敢。”
“都是我奶奶教我的,她让我不要怕,她说会有人救我出去的。”
“她在哪?”
“她在我的前面,她说她先走了,让我好好活着。”
卓青远有些听不下去了,眼泪在眼眶里面直打转。他伏在夹缝往里面看,仅仅看到一张稚嫩的小脸。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靳一诺。”
“你的名字真好听,谁给你取的?”
“我妈。”
“那你妈呢?”
“我妈不见了。”
“也是被埋在下面了吗?”
“不是,我三岁时她就走了。”
“那你想她吗?”
“想,等我长大了,我要去找她。我知道她的名字,她叫何倩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