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砚看了眼公子,公子正一脸看戏的表情看着他,他就知道自己可以放开了发挥。
对上说话的书生上下打量了一遍,没发现有表明身份的配饰挂件,放心地道:
“原来这是公子的高作啊?不知公子是哪里人士,如今出现在这里,应该就是举人功名吧?
要参加下个月的春闱,能做出这样的高作,不知是哪个府城的解元?”
王源脸上的笑意大了些,书砚的嘴皮子本就利索,如今更厉害了。
侧身绕过书砚几个,往茶楼而去,就坐在了门口的位置上上准备先喝口茶,边喝边看。
赶了半天的路,没道理站在茶楼门口不进去休息喝茶的道理不是?
对着迎上来的小二哥道:“你们这状元茶楼的哪个寓意最好?”
小二扫了眼王源一行人的穿着,立刻笑得更殷勤了:“公子说笑了,咱们状元茶楼的名茶可不下十种,哪种的寓意都顶顶好的!
比如这个寓意历尽千帆辛苦,终得一口甘甜,所谓先苦后甜,正正是寒窗十载,一朝高中的真实写照。又如这个……”
王源随着小二的介绍看着彩绘的茶牌,分辨了一下,其实就是类似于现在的苦丁茶之类的能清火降热的绿茶,品质应该不会特别好的那种。
一看之下对茶楼的茶的兴趣就降了几分,打断小二的介绍道:
“这外面那么多人是在干什么?门口的对联是新贴的?今儿个都出了元宵节好多天了,年都过完了,你这怎么才贴对联?”
小二笑着道:“一看公子就是外地来的,这可是咱们茂县这里的习俗。
烦茂县茶楼逢十之日就会摆文斗擂台,乃茂县乡绅和官府共同新办的新举措,旨在弘扬文风。
不但能给有真才实学的学子扬名的机会,同时也会真正帮助打破那些家境贫困又能力很强的学子。”
王源感兴趣地道:“官府办的?那倒是一桩善举。想不到顺天府尹还有这样的政绩!”
小二脸上的笑淡了一分,道:“是啊,能允许几大世家联合办下这等义举福泽茂县上下,府尹大人是个好官。”
王源听着小二明显淡了几分热情的声音,眉毛挑了挑,转了话题道:“那门口贴的就是今日胜出的?”
小二又来了精神道:“公子可是忘了,今日已是二十一了?那对联是昨日的文斗擂台获胜的第三名才子的佳作,若公子早来一日,就能亲眼见到文斗了,可精彩了。”
王源想了想那副对联的内容,写的吧,不能说差,但也不能说多好,可这样水平的就胜出了?
王源脸上的笑容淡了,廖经抬眸,看着小二不悦道:
“休得糊弄我等,我家公子可是饱学之士,就门口那副对联就能胜出,岂不是说茂县的茶楼有欺世盗名之嫌?”
小二哥一惊,说习惯了的话忘记收嘴了,赶紧认错道:“老先生说的是,是小人多嘴了,不知几位贵客要点些什么吃食?”
然后就低着头,眼睛看着脚尖,认真的介绍茶楼的各种吃食。
王源随意地点了几道,各人都点了后,小二哥忙忙地跑走,须臾就换了个人过来上茶上点心,再也看不到刚才的小二哥了。
王源看了眼廖经,廖经有些不悦:“好歹让老头子我吃两口吧?”
王源伸手从袖子里摸出一个十两的银锭子放在桌上,廖经拿起手边的茶盅又喝了一口才一把抓起银锭子往外走去。
然后王源看向了听风和听雨,两人对视了一眼后,听风败下阵来,看着王源的袖子不动。
王源气笑了,罢了,不患寡而患不均,又摸出一个银锭子抛了起来,瞬间就落入听风的手里,人也随之离席而去。
小小的茂县,能月月举办文斗的茶楼,三家已经顶天了,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另外两家也如状元茶楼一样名不符实,亦或者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一个状元茶楼的第三名,官府就出资奖励五十两纹银,备一套文房四宝,免一个月的食宿费用。
第二名出资一百五十两纹银,第一名出资三百两。
这明显不符合实际的奖励明晃晃的摆在自己眼前,让王源想装聋作哑都装不下去。
这栋状元茶楼规模还不及缀锦楼的一半大,茶无好茶,吃食也是一般的很,一年的收入,往好了说,估计也就在一千两左右。
怎么可能拿出这么大的资金来举办这种文会?
还逢十就办,胜出的人奖金不用茶楼出,可一个月的食宿得茶楼出,一次就是三人,一月三次,就是九人,上房的价格可不低呢!
总不能为了让学子出名,茶楼不挣钱,还倒贴吧?
而且这才是一次的赛事,若月月如此,没有猫腻,王源都不信。
没滋没味地吃着小菜,门口争论的声音越来越大,几乎升级成了吵架,再次吸引了王源的注意力。
书砚和那个学子已经都撸了袖子,尤其书砚看着王源咀嚼食物的嘴,满脸的怨念。
他好饿,饿的能吞下一头牛!
非嘴贱贱的,到了吃饭的地方不吃饭却要念什么对联?
招惹了这么一个疯狗一样的家伙,抓着自己不放。
书砚不耐烦地道:“嗐,你一个学子跟我一个书童说了半天有什么意思?
连我一个书童都觉的这对联对的乱七八糟的,你一个学子能看不出来?
有时间在这里和我矫情,不如回家多读一本书去才是正事!”
真是见了鬼了,都说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可自己明明一个书童,对上一个学子,居然就有点儿咋都说不清楚的感脚?
“不行!你今天必须说出个一二三来,否则难以让我们茂县学子心服口服。
若对你这种随意诋毁文斗前三名佳作的人不做惩罚,往后是个人都跑来说三道四的,这茂县文会还有继续下去的价值吗?”
书生涨红着脸,气愤难掩,指责落地有声。
王源看了这书生一眼,没错过他眼中的不耐烦,又满足于自己引出来的骚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