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泽川面色凝重，赶紧推开床榻的几个大夫，这才看到，方达胸口处有些许发黑，中间一个小黑点，正不断的渗出血珠。
    就在刚才，他还没看到这个伤口，或许是刚刚毒发。
    “怎么中的毒？”
    王泽川转头看向谢必安和范无救二人问道。
    谢必安抬起右手，拿出一块洁白的手帕，只是帕子上大半部分已经浸透的血液。
    白发大夫见状急忙问道：“这位大人也受伤了。”
    谢必安摇了摇头：“没事，皮外伤而已。”
    王泽川这才看到，谢必安的右臂飞鱼服已经被划开了一个大口子，鲜血正顺着袖管流到手上还在不停的滴着。
    谢必安小心的掀开帕子，露出三根银针，其中一根还带着干枯的血渍，正是从方达胸口上拔出的那根。
    “大夫，就是这几根针上的剧毒，看看能不能找出解毒的法子。”
    白发大夫接过帕子，先是凑到鼻子上嗅了嗅，然后仔细观察了许久，最终摇了摇头。
    “此毒无色无味，就算是调配解药，最快也得一天的时间，到时恐怕……”
    白发大夫没有再说下去，王泽川也将眉头拧成了自己的名字。
    这个白发大夫也算是京城最有名的大夫了，还是姜公花了好大的力气请到锦衣卫衙门的，现在连他都这样说，那方达恐怕真的是凶多吉少了。
    况且方达这才刚刚加入锦衣卫，第一次当差就遇到这样的事情，就算是普通的下属意外身亡，他作为百户也是有一定责任的。
    更何况，从之前姜公对待方达的态度来看，明显是有意栽培这个小子，将来很有可能穿上红袍，甚至是白袍。
    如果方达真就这么死了，恐怕明天迎来的将是狂风暴雨啊。
    谢必安和范无救闻言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耷拉着脑袋坐在椅子上。
    他们三人磕头拜把子也只是借助酒精的作用，一时上头所致，现在并没有那么浓厚的兄弟感情。
    前者是真的在为方达担心，虽然他们两人也认识没多久，但这两天相处下来，性格脾气还是很投缘的，况且当初在山寨里，要不是方达，恐怕现在早就没命了。
    而范无救心心念念的酿酒方子没到手，感觉像是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样。
    房间里的气氛陷入诡异般的宁静，白发大夫轻咳了一声，这才缓缓的开口说道：
    “额…也并不是毫无办法！”
    王泽川听到还有救立马转过头，目光死死的盯着白发大夫，无相境的气息不自觉的散发出来。
    谢必安和范无救也是“噌”的一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围住了白发大夫。
    “你是说，他还有救？”
    “什么办法？”
    “你快说呀！”
    白发大夫面对一个五品武者，两个四品武者散发出来的气息，仿佛面前又三座大山一样压着喘不过气来，他也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喉咙不自觉的蠕动了一下。
    “先用针灸封住他的穴道，在用最快的时间，尽量的调配出解药，目前来说，这是最后的办法了。”
    王泽川紧皱的眉头稍微舒展了一些，谢必安和范无救也是稍稍松了一口气。
    后者急忙追问道：“只要封住就可以了？”
    白发大夫摇了摇头继续说道；
    “这只是权宜之计，封住穴道也只是让毒素浸入全身的时间变慢而已，最关键的还是要调配出解药来。”
    谢必安点了点头。
    “多长时间？”
    白发大夫想了想开口说道：“最晚明天这个时辰，如果找不到解药的话，恐怕就……”
    范无救闻言立马把白发大夫推搡到榻前：“那就赶紧封他的穴道。”
    “你们两个，赶紧把我的银针拿过来。”
    “是，老师。”
    两个年轻的大夫连忙打开药匣……
    看着又忙碌起来的大夫们，王泽川叹了口气，从怀里取出一条手帕，取了一根带毒的银针，对谢必安和范无救吩咐道：“你们两个就在这里守着，听大夫的指挥。”
    说完，带着银针走出了西偏堂。
    从西偏堂离开之后，王泽川径直来到了清正堂，一口气爬了六楼，刚要敲响房门，犹豫了一下之后，转身便向九楼爬去。
    楼梯口，一个身穿红色飞鱼服的锦衣卫正打着哈欠，听到动静立马警觉起来，待看到是王泽川之后这才松了一口气，撇撇嘴调侃道：
    “老王，好不容易休息一下，还不赶紧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这大晚上的，还在当差，让我们这些兄弟怎么活啊。”
    王泽川没理会眼前人的碎碎念，连忙说道：“快去通传，我有事要禀报姜公。”
    值守的锦衣卫闻言，脸色严肃起来。
    “怎么了，难道是金人打进来了？”
    王泽川摇摇头，一脸严肃的说道：“不是，是个户侍，今天晚上捉拿凶手的时候，被下了剧毒，恐怕活不过今晚。”
    值守的锦衣卫见不是什么大事儿，又恢复了之前松松懒懒的样子，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哈欠，这才缓缓说道：
    “是你家亲戚？”
    王泽川摇了摇头。
    “不是，我说老王啊，你也知道规矩，如果不是什么朝廷大事儿，任何人都不能打扰姜公休息，况且只是一个小旗官，又不是你家亲戚，明天再说吧。”
    旗官是黑色飞鱼服锦衣卫的另一个称呼。
    王泽川犹豫了一下，便将晚上的命案说了一遍。
    红色飞鱼服锦衣卫皱紧眉头，喃喃自语。
    “刑部…六品官员……”
    见对方依旧不肯放行，王泽川急忙补充道：“中毒的那个户侍，可是姜公亲自招来的。”
    闻言，红色飞鱼服锦衣卫面露苦色。
    “老王，你也知道，万一上面怪罪下来，我可是吃罪不起的…这样吧，我先跟赵大人汇报一下，看看他怎么说。”
    说完便转身离开。
    赵大人自然就是方达之前见过的那个白色飞鱼服赵寻，也是方达和王泽川的顶头上司。锦衣卫衙门总共也就四位千户大人，身穿白色飞鱼服。
    而赵寻则是最早跟随姜公的人，他的住所设在九楼，也足以说明，姜公对他的喜爱。
    没过一会儿，赵寻便急匆匆的赶到楼梯拐角处，一把抓住王泽川的肩膀问道：“你是说中毒的那个锦衣卫是方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