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睿说:“没有水流带动,可以用人力或者畜力带动呀!翻车同样没有水流带动,不一样能将水打上高处!”
陈木匠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大够用了:“用人力或者畜力带动?这……这怎么弄啊?”
李睿说:“简单得很,做个传动装置就行了,这个传动装置大致是这样的……”说着便拿起羽毛笔,在纸上画出了传动装置的图样来。
羽毛笔并不是画图的最佳选择,用来写字还好,但拿来画画的话就有点费劲了。不过眼下李睿也找不到更好的笔了,只能凑合着用。总不能用毛笔吧?真让他用毛笔画画,鬼知道会画成什么样子。
虽说用得不是很顺手,但好歹还是将图给画了出来,各处细节画得都还算准确。陈木匠对此赞不绝口,决定了,以后再也不用毛笔画图了,改用羽毛笔!用个锤子的毛笔,贵得要死不说,画图还不好使!昨晚他捡李睿那根羽毛笔试了一下,硬的,画起图来比毛笔好使多了!这羽逮着一只鸭子一只鹅就能拔下一小把来好吧,买一支毛笔的钱可以买一筐羽毛了!再说了,如果这羽毛笔不好使他还可以去揍那只不争气的家禽一顿,买的毛笔不好使的话他敢去揍老板吗?
绝逼不敢!
所以,羽毛笔比毛笔好使,不接受任何反驳!
诸葛慧看着图纸,略一推敲便得出了结论:“大体结构跟水磨差不多,不过不是用水力带动,而是用人力或者畜力……由人力或者畜力驱动卧式轮子做功,再通过齿轮带动更多轮子产生更大的力量,这些力量最后通过轴杆传递到水车,带动水车转动……嗯,并不是很复杂。”
李睿诧异:“你见过这种机械?”
诸葛慧笑:“几年前拆过两台水磨,有点印象。”
当然有印象,毕竟差点挨揍了————这年头一盘石磨便已经很值钱了,比石磨复杂得多的水磨自然更加值钱,得亏她成功地将那两台水磨组装回去了,不然一顿揍绝对少不了。
水磨这东西在曹魏时期便已经被发明出来并且传到了凉州,诸葛慧对它自然不会陌生。她一眼便看出了,这种传动装置的原理跟水磨差不多,不同的是,水磨是用来加工米面的,而它则是用来驱动水车的。
没啥难度!
于是,在她的指挥下,大家伙乒乒乓乓的忙活上了。
这个传动装置并不好做,前前后后花了三天时间才算搞定。做好后,李睿调来一辆马车,将所有配件装上去运出城,找了个水塘,指挥工人打下牢固的支架,然后将水车安装上去。诸葛慧则在水塘边指挥工人就地组装传动装置,用长长的木杆与水车相连,通过一系列复杂的齿轮、轴承、轴杆、链条,与水车连接。组装好的水车高出水面接近一丈,按常理这是铁定不到水的,不过水车身上铺了绳锑,绳梯上安装有许多小木桶,每个木桶可以装水十几二十斤,长长一串的小木桶从水车顶部垂落,一直垂到水中,有点壮观。
一切准备停当,工人将拉车的那两套马给套上,然后挥动鞭子驱赶,马便像拉磨那样围着那个形似水磨的传动装置不紧不慢的转起圈圈来。由于传动装置做工精良,各部件之间的误差很小,摩擦力尽可能的降到了最低,所以它们拉起来显得相当轻松,跟在野外漫步似的。而随着它们一圈圈的走动,传动装置那巨大的轮子被带动,连带的,齿轮、轴承也迅速转动起来,力通过轴杆传递到水车,原本静止不动的水车马上便轻快的转动起来,随着它的转动,固定在绳梯上的木桶次第落入水中,池塘里浑浊的水被舀入桶中,然后随着水车的转动被带往高处,当达到高度的顶点后,水桶倾斜,桶内的水哗啦啦的倒出,落入木槽中,溅起朵朵水花。那一股股从天而降的小瀑布转瞬之间便汇成了一条小河,顺着事先铺好的木槽汹涌地流出,很快便将池塘边干涸的土地变成了泽国!
众人欢呼:“真的将静止不动的水给打上来了!真是太神奇了!”
诸葛慧也很开心:“如此一来,哪怕是静止不动的水也能用这水车给汲上来了,有它在,就不惧干旱啦!”
李睿点头:“是的,只要灌溉设施完备,有它在,不惧干旱。”
这真不是他吹。干代大多数旱灾并不是没水了,而是水位下降没办法引出渠来灌溉了。啥?你问为什么不修水库?逗笑,古代的水上交通也很重要的好不好,让你修了水库,那水上交通还要不要了?再说了,古代又没有钢铁和混凝土,就那材料,辛辛苦苦修起来的堤坝一到夏天,立马就会被汹涌的激流冲垮,然后怎么办?总不能一年修一次吧?这得浪费多少人力物力?所以每逢干旱,大家基本上就只能求老天爷快下雨,老天爷不肯帮忙的话就只好全家老少一起上阵,用桶挑水把田里的庄稼浇一浇,看能不能保住收成了。
旱灾最严重的时候,河水断流,这个时候老百姓基本上就绝望了。就算湖泊里还有不少水的,他们也无能为力。古代没有化肥没有良种,亩产量很低,再加上赋税繁重,老百姓得种好几十亩地才能勉强维持温饱,这几十亩地得多少水才浇得过来?离得近还好,稍微离得远一点,全家累死都浇不过来!
明明还有很多水,可就是没有办法利用起来,只能眼睁睁看着庄稼大片大片的焦枯,最后绝收,对于农民来说,没有比这更绝望的事情了。
但有了这个水车就不一样了,哪怕是静止的水,只要有一定深度它都能给汲起来。一个面积达到一平方干米的湖泊,哪怕平均水深只有一米,那也是干万吨级别的,够灌溉很多田地了。再说了,北方种植的作物都是比较耐旱的,比如说粟和黍,一个月滴雨不下也旱不死它,只要能在它生长的那几个最关键的时间节点上给它浇上水,基本上就丰收在望了。南阳境内大大小小的湖泊不在少数,里面贮的水总不至于连给庄稼浇几次都不够吧?
实在不行就掘井,挖那种十几二十平方米大、六七米深的井。南阳地下水资源十分丰富,掘这么一口井便相当于多了一个小水库,在连湖泊都干涸的情况下可以用水车将这些小水库里的水汲出来灌溉,作最后一搏。小冰河气候再怎么可怕,也不至于把地下水都给榨干吧,他奶奶的!
李睿打定主意了,回头就出台法律,禁止围湖造田和开垦湿地。那些湿地和湖泊就是一个个天然的水库,碰到极端干旱气候就靠里面的水救命了,真让老百姓将它们给填了,那不得抓瞎!
诸葛慧则没有想这么长远,她纯粹是在为又搞定了一个新发明而开心。心情愉悦之下她直接坐到那长长的横杆上,由两匹马拉动转动装置的时候跟着转动,玩起了旋转木马。李睿同样带着愉快的心情观察着这台由畜力驱动的水车的情况,看着它以惊人的效率将水汲上岸,惊叹:“哎哟,这可顶了二三十个壮汉呢!”
陈木匠笑得见牙不见眼:“起码能顶四十个壮汉,毕竟再怎么强壮的汉子也没有办法一刻不停的舀水,而它可以!”
李睿说:“就是这马不够给力,吃得精贵,体力还容易耗尽,拿它当畜力不划算。”
一个老木匠说:“可以换牛来。牛力气大,吃得也糙,只须两头牛轮着上,就可以驱动这水轮一刻不停的汲水了。”
陈木匠说:“牛也不是每家每户都有的,还是驴子好,驴子几乎家家户户都有,对吃也不挑剔,用它干这活再合适不过了。”
李睿说:“我觉得骆驼最好,没有比骆驼更有耐力的了,而且它吃的也不精贵!”
诸葛慧说:“为什么非要用畜力呢?这玩意儿本质上跟水磨差不多,我们为什么不挖条渠将水引过来让它冲击水轮,让水轮转动起来,带动水车汲水?”
李睿一拍大腿:“好主意啊!”
诸葛慧嫣然一笑:“这主意不错吧?我告诉你,这渠只要落差足够大,水流足够猛,就……”
陈木匠呆呆的问:“如果能将水引过来冲击水轮,那为什么不直接将它引入河流呢?”
李睿:“……”
诸葛慧:“……”
两个都傻了眼。
是啊,都可以把水引去驱逐水轮了,为什么不直接将它引出渠去呢?这不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吗?
李睿呆愣良久,干笑:“那个……陈师傅说得有道理,小慧啊,你虽然很聪明,但终究是有点儿脱离实际了,这不好,得改!”
诸葛慧脸红红的,气愤地说:“我脱离实际?可你刚才明明举双手赞成的!”
李睿装傻:“我有吗?”
诸葛慧说:“你有,而且还说得很大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