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离了杨国忠的魔爪之后,易林轻易不敢再独自溜出皇城,只能选择乖乖待在翰林院。他闲得发慌的时候,就去藏书阁找传说中的那本《航海图志》或者研究墨池底下那些鬼画符到底是不是《太玄经》。
易林心想,如果能够破解《太玄经》,那么就可以多了张兮这个保镖。张兮那小道士,虽然年纪小,但却能够在犷骑统领韩枫手下逃脱,武功绝对不低,如果再练上一练《太玄经》,估计便是高手中的高手。有他相助,日后行动肯定事半功倍。
最近长安城的天气好得不得了,丽日和风,晴空万里。易林吃完早饭,早早便来到藏书阁处理完日常的事务,然后躲到屋顶晒太阳。
长安城繁华如常,易林在翰林院过得潇洒舒坦,只是这样日子不知道还能持续多久。
易林潇洒懒散地半躺在藏书阁的屋顶上,单手撑着脑袋,漫不经心地喂着鸽子,顺便读一下信鸽带来的各种八卦消息。
易林作为纵横家的横子,在这长安城里孤军奋战,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践行纵横之道,也就只能靠这些信鸽来了解一下各方势力的信息,毕竟要知己知彼才能运筹帷幄。
虽然说这满天飞的信鸽大多数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花边八卦,但偶尔也会有几封密信,从侧面反映各方势力的一些动向。例如最近河西节度使哥舒翰竟然频频给兵部尚书柳元德的小妾飞鸽传书,虽然用的是密文看不懂内容,但至少反映了哥舒翰肯定在谋划着什么见不得事情,绝不是男女奸情那么简单。而兵部尚书柳元德明面上似乎又是强调只忠于皇上,不涉党争的人,这就很有趣了。
正当易林思考分析兵部尚书对于小妾和哥舒翰秘密飞鸽传书知不知情的时候,宇文峰忽然从藏书阁的院子中掠上屋顶,打断了易林的思绪。
宇文峰笑嘻嘻地向易林道:“易林兄。你这动不动就上屋顶喂鸽子,就不怕韩枫统领误把你当乱闯分子一刀给剁了。”
易林笑道:“这里是皇城又不是皇宫,韩枫统领只有夜里才可能亲自巡查。我也就白天偶尔喂一下鸽子,况且韩枫统领早已经知道了我喜欢在屋顶喂鸽子的事情,既然他没有明说阻止,那就是默许。再说了,我也是有官职的人,又没有非法闯入皇城。”
宇文峰嬉笑道:“都说韩枫统领死板。没想到在这件事上倒是挺开明,本来就是嘛,喂喂鸽子,无伤大雅。鸽子粪便又不会砸到他头上。”
两人想起重门楼那些书生被从天而降的鸽子粪便砸得抱头鬼哭狼嚎的场景,相视捧腹大笑。
易林坐直起来,问道:“宇文兄这次来找我又为何事呀?平日里你可不会到这翰林院来。”
宇文峰耸肩道:“我只是来提醒易林兄,后天就是南河郡主招亲擂台的日子。你可别忘记了。不然到时候当了逃兵,要被笑话的。怎么说你也是今年科举前三甲,既然报了名要参加擂台,那就不能认怂,否则难以在众多士子当中立足。”
易林苦笑道:“翰林院的老翰林们都已经轮着来提醒过我一遍了。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整个翰林院就我一个人参加了南河郡主的擂台招亲,可给咱们翰林院大大地长了回脸。至少证明我们翰林院不只是一帮弱不禁风的书生,也是有能文能武的人嘛。”
宇文峰哈哈笑道:“如此说来,你还是整个翰林院的希望喽。”
易林笑道:“宇文兄说笑了。你我都清楚,我们都是陪衬的而已。这次要比武招亲的可不是什么良家少女,那可是南河郡主,将来是要掌管蜀地大权的人呢。我大唐的青年才俊不多说,光是邻国派来的使者,那都是绝顶高手。”
宇文峰嘻道:“易林兄不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根据西市众多赌馆开出的赔率,我们也是热门选手。”
易林笑道:“宇文兄你这调查做得很到位嘛。那最热门的是谁?”
宇文峰叹息一声道:“自然是梅落白。虽然梅落白几乎从不与人比武斗胜,但听说他是唯一一位曾经和韩枫统领交过手而不落败的人。”
易林讶异道:“如此说来,梅落白的武功当真是深不可测。但其他选手也不见得差,毕竟他们没和韩枫统领交过手。武林向来人才辈出,不为人知的高手大有人在。”
其实易林很理解为什么皇上一定要给南河郡主找武功高强的人做夫婿,毕竟蜀地的军事力量是皇上最后的依靠。相比于文官,蜀地更需要一个能镇得住场面的武将。而且这个武将还得是个听话的武将。当然,文武双全就最好了。
宇文峰耸肩道:“其实吧,我们也即是凑热闹的,若赢了,也不见得就真想娶那什么南河郡主,毕竟素不相识。”
易林笑嘻嘻地道:“那是因为宇文兄心有所属。南河郡主何许人也,一般男子都是争破头想要娶的吧。谁要是娶了她,将来就能继承蜀地郡王之位,梦寐以求的建功立业也就都有了。如此看来,叶菲小姐未必就比南河郡主好。”
宇文峰哭笑不得道:“易林兄就不要挖苦我了。宇文家和叶家水火不容,我和叶菲注定有缘无分。”
易林笑道:“哈哈哈,如果叶菲小姐看到你去参加别家女子的比武招亲,在台上打得死去活来,不知会作何感想。”
宇文峰笑道:“那易林兄你不也参加招亲擂台吗?难道就忘了慕容仙子。”
易林神色苦涩,耸肩道:“你是爱慕,我那是仰慕,一字之差,天壤之别。再说了,我这名都还是你硬给我报上去的。”
宇文峰道:“你倒是说得好听。也不知道是谁为了慕容仙子黯然伤神,找我去青楼借酒消愁。”
易林苦笑一声道:“你还好意思说。上次从东市的酒肆醉酒而归,我被杨国忠抓走,差点就小命不保。”
宇文峰惊讶道:“话可不能乱说哦,无证无据,小心祸从口出。杨国忠可是当朝宰相,如今皇上身边的大红人,他抓你去干嘛。”
易林心想也是,无证无据,也奈杨国忠不何,再说他现在活得好好的,谁会相信当朝宰相竟然当街掳人呢。
易林无奈摊手道:“可能杨国忠只是恰巧路过,见我醉得不省人事,出于好心收留我一晚上吧。”
宇文峰怕了拍易林的肩膀,安慰道:“都怪我,当晚应该亲自送你回翰林院才对。”
易林伸了伸懒腰,漫不经心地道:“少来这套。你不也醉得一塌糊涂,如何送我。”
宇文峰似乎在回想当晚他是怎么醉得趔趔趄趄回家,最后倒在宇文府门前不远处的树下不省人事,靠着树干睡了一整晚,直到第二天被守卫发现。
宇文峰远远地望向东市的方向,忽然道:“那胡酒后劲可真是足,我们出酒肆的时候明明还有些意识,一吹风,酒意上头,就晕得不行。话说回来,胡姬的风情万种,比之咱们汉族姑娘,却是别有一番风韵。”
一听宇文峰说起胡姬的迷人风采,易林笑意盎然地将胳膊勾搭到宇文峰脖子上。宇文峰似乎也心照不宣。
两人异口同声道:“走!”
于是,两人就这样没默契地勾肩搭背地走向皇城的大门,到东市喝花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