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姐请说。”
“如果........我是说如果,若是你的未婚妻来月信疼痛难忍,你可会为她亲手熬药调理身体?”
此话一落。
太子脸色当即微变,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笑话一样,脸上温和的笑都凝固了:“长姐,你在莫名其妙地说些什么?月信?”
“天下谁人不知,女子的月信肮脏污垢、产房会带来霉运,夫君遇到时必须远离。”
“就连妻子生产的时候,夫君都只能站在产房外等,不能靠近,本宫贵为太子怎能去染沾这些肮脏之物?岂不是会染上晦气?”
果然
长公主眼底有什么光芒,一下子熄灭了。
她张了张嘴巴,没忍住又问了一句:“那若是你未婚妻手冷,你可会亲手为她缝制暖水袋?”
“亲手?”太子温和宽容的瞳孔里,竟然流露出了几分难以置信:“缝缝补补这等事情,只有女儿家才会干,谁家男子做这个?”
“说出去岂不是让人嘲笑!”
“长姐,你最近到底是怎么了?怎么老说这些奇怪又不可理喻的话?”
是啊。
在这个架空的朝代,规则与约束众多。
男人做这些针线活,是会被嘲笑与瞧不起的。
长公主垂下眼:“若是本宫告诉你,这天下有人能为未婚妻做到这种程度呢?能不把这些礼节与脸面放在心上,能对未婚妻珍惜爱护到这种程度呢?”
“不可能!”太子当即反驳。
是啊。
不可能。
长公主明白了,这天下或许只有周承不把这些世俗规则放在眼里,不在意外人的眼光,全心全意地给予程仙意这些好。
可,
可明明之前周承对待林娇云的时候,也很好很好。
然而,那时的长公主只觉得周承愚蠢可笑,自取其辱。
现在........她竟然觉得周承无畏流言,无惧规则,身上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气概与吸引力,令她常常幻想着被这么对待的是自己。
如果,
她未来的夫君能这么爱护自己该多好?
她的母后,先皇后,就是血崩死在了产房里,临死之前母后喊着想看一眼父皇,可父皇却因为晦气连产房的大门都没有踏进一步。
到死,母后都是抱着遗憾走的。
若是换作周承
“长姐,你到现在还没有跟我说,周承什么时候跟程小姐退婚?父皇已经等不及了,准备对周府下手了。”
“再不撇清关系,本宫真担心程小姐会受到连累。”太子这克制隐忍的询问声刚落下。
门口。
蓦然响起太监那敬畏的嗓音:“太子殿下!边关传信来了!”
“周将军带着十七万兵马脱离大军,自立为王,要造反了!”
什、么!
蹭!
太子猛地站起来,眼底掀起剧烈的惊骇。
他立马就想出门前往皇宫,可刚抬起脚,又像是回想到什么,扭头看向一直没有吭声的长公主。
双眼对视。
太子望着近在咫尺的长姐,忽然有一瞬间,看不清长姐眼中是什么情绪了。
“皇弟。”长公主扶了扶绣着金丝雀的华服,站起来,语气还是跟曾经一样,可又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周承跟程仙意的婚约,长姐无能为力了。”
太子:???
什么意思?
长公主用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目光,深深地凝视着太子:“因为,本宫永远都记得那一天。”
“那天母后生产时血崩,因为放不下咱们俩。”
“她撕心裂肺地哭着,求着,希望能见父皇一面,想跟父皇交代临死前的遗言,想让父皇能保护着我们在后宫平安长大。”
“可父皇却未曾踏入产房一步。”
“那时候长姐就藏在殿内,亲眼看着母后慢慢无力又遗憾地死去,那一刻,本宫在想,这天下若是有男子能不在意这些东西该多好。”
“哪怕能有一个,也好。”
“这样就证明母后只是看错了人,而不是这里的女子都该如此命苦。”
太子听到这里,还是听不懂长姐在说什么。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怎么就突然扯到母后难产离世了?
“现在,本宫或许找到了。”话到这里,长公主眼中迸露出一种释然的情绪,她自嘲地摇头一笑,说:“你去见父皇吧。”
“你抢不赢周承的,这辈子都抢不赢了。”
太子皱起眉头,眼神蓦然变得深邃又晦暗。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对自己笑的长公主,分明是笑,可奇怪的是,他竟然从这抹笑里找到一种难以言喻的讥讽?
讥讽不是针对自己的,像是在针对某些规则与不公平?
真是疯了!
这几天莫不是中邪了?
不然怎么一跟周承见面后,就莫名其妙地发呆,然后时不时发出笑声?
他还听丫鬟说,长姐昨夜在梦中好像梦到了什么好事,突然开心地咯咯咯笑,最后还念出了周承的名字,说他对自己真好
“走吧。”太子摇了摇头,压下心中那股不安与怪异感,赶紧跟随太监进宫。
此刻。
金鸾殿内。
炎帝落坐于高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跪地的大臣们,威严道:“边关密信来报,周震光率领十七万大军夺下粮仓,自立门户,妄图造反。”
“诸位爱卿可有什么看法?”
大臣跪地,高声道:“陛下!周震光其心可诛啊,之前在京城之时就有所异动,想来密信是真的。”
“是啊陛下,微臣提议,立即扣押周家满门,打入大牢,令周震光负罪回京!”
“周将军忠义至极,此事恐怕另有隐情,微臣建议还是先查清楚其中的原因再做打算,望陛下三思啊!切莫辜负了臣子的忠心。”
“........”
朝堂之上,一片轰动。
几乎八九成以上的大臣,都喊着要将周承与周家人扣押入狱,以此来威胁远在边关的周将军。
剩下的一成........呵!
炎帝危险的眸子微微眯起,扫过全场,将那些替周震光求情的大臣都记了下来,眼底划过一抹猩红的暗芒。
然——
也就在大殿气氛越渐凝重之时。
太子殿下到了!
同时!
从边境传来的第二封加急密信,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