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璃看着他,“我已经命人去准备银票去了。稍后便可交给夏公子。”
夏景昀笑着道:“秦姑娘,您这直接拿进项来算利润,是不是对我太好了些?”
秦璃摇头道:“这烤鸭秘方是夏公子所发明,整个事件的筹划是夏公子一手施为,将鸣玉楼换做城中其余酒楼,也会有这般结果,所以,这当中所有的成本,由鸣玉楼承担了。”
她略带狡黠地笑了笑,“主要也没多少成本。”
“哈哈!”夏景昀也跟着一笑,“既然如此,我就却之不恭了。”
他看着秦璃,“后续的行情肯定不会这么好了,这股风潮会慢慢淡下去,但只要用心经营,一年半载之内,整个中京城每日也会有个一两千只的销量。”
秦璃也是经商上的行家,受到夏景昀的启发,点头道:“只要我们好生宣传,将其打造成中京城的特产,中京城人来人往,进京的官员、外地的士子、商旅,自然都会尝上一尝。”
夏景昀见她一点就透,笑着赞许,“看来接下来的事情就不用我操心了。不如这样吧,为了感谢秦姑娘的厚爱,秦姑娘给我凑个整,一共给我十万两银子,这后续所有的利润就尽归鸣玉楼了,也无需再这般细致算账。”
秦璃微惊,“每月的分成少说也是一两千两,夏公子以一千两的价格就此买断,秦璃万万不敢受。”
“有什么不敢受的。”夏景昀不以为然,“在够用之外,钱财于我如浮云。而秦姑娘先前如此大度,我自当投桃报李。多的不说,就你送我的一块玉牌,不也值个大几千两银子吗?就这么说定了。”
秦璃看着眼前的男人,从他那从容温和的笑脸上,的确看出了迥异于京中纨绔的潇洒和深邃。
她轻轻点头,“多谢夏公子。”
从鸣玉楼出来,夏景昀小声道:“陈大哥,你可要保护好我。”
陈富贵疑惑道:“怎么了?”
“我身上有十万两的银票。”
陈富贵登时左顾右盼,如临大敌。
夏景昀哈哈一笑,“好了好了,陈大哥,你只要不紧张,旁人谁知道啊!走吧!大局已定,回去好好睡一觉先!”
中京城的某个大宅深处,汉子毕恭毕敬地来到了房门前,轻轻敲响了门。
在得到允许后走了进去,他看着端坐在棋盘上打谱的男人,恭敬道:“主公,夏景昀从鸣玉楼回了府,似乎已经与其分账完成。”
男人捻起一颗棋子,“酝酿了这么久,火候差不多了。”
他想了想,将棋子放在棋盘上,一声轻响,“去吧,将消息散出去。”
“是!”
鸣玉楼一楼的某个房间中,几个富商聚在一起,正边吃边聊。
“诶!你们听说了吗?钱公子这回栽了个大跟头!”
“怎么回事?说说!说说!”
都是商场上混的,对如今大夏商界执牛耳的秦家,自然是充满了好奇。
“你们知道之前江安侯府那位夏公子之前为妓女送葬的事吧?”
“知道啊!现在城里的好些青楼都说只要夏公子去分文不取呢!娘的,我要是有这好事,那不得四处出击,不到精疲力竭不罢休!”
“咳咳,说歪了,说歪了。这夏公子之所以会为了这个妓女送葬,是因为他本来已经帮那个女子赎身了,但那女子却被钱公子的手下逼死了,夏公子为此直接找到钱公子,当面开骂,钱公子在流云天香阁被吓得屁都不敢放一个!回去之后才敢背地里下黑手,动用秦家的能量还击,结果被夏公子反手一场拍卖会瞬间筹集到了十几万两的银子,最关键的是,这里面还有好几万是他秦玉文自己捏着鼻子贡献的,简直是太丢人了。”
流云天香阁,某个雅间之内,几个富家公子也在聊着同样的话题。
“那夏景昀倒是大度,没再追杀,可架不住钱公子自己找死啊!他自觉自己丢了面子又想着依靠着秦家的本事肯定能赢,所以他又找了个由头去跟江安侯府作对。这一次,夏景昀可没惯着他,直接来了一手空中作饵,将他耍得团团转。”
“怎么说?”
“他找人假扮了一伙北梁富商,跑到京郊去买鸭子,价格出得很高,钱公子倒是不蠢,一开始没上当。但是架不住人家这价格一天出得比一天高,最后钱公子信了,用秦家的名气,强行以低价在周边收了十几万只鸭子弄过去,本以为能挣一笔大的,谁知道那伙假冒的北梁人直接撤了,钱公子登时就傻眼了。”
众人一听都来了兴趣,那人眉飞色舞,“你们知道最绝的是什么吗?是当初那帮假冒的北梁人高价买来的鸭子,明面上是说每日都运去了北梁,实际却都在夜里偷偷运到了江安侯府的庄子上,在临到关键时刻,又装作要破坏钱公子好事的样子打算卖给北梁人,钱公子一听就急了,匆匆去给拦了下来,然后花高价买到了自己手上!”
“哈哈哈哈哈!”众人一阵哄笑。
“这还不算完,就在钱公子得知北梁人跑了,手足无措的时候,夏景昀出面,只花了二十文一只的价格,就把钱公子的十几万只鸭子又买了过去!简直是将钱公子当个傻子逗得团团转!”
“我去!还有这事儿呢!钱公子是傻子吗?”
“可不是么,亏得还是什么中京四公子,这分明就是财主家的二傻子啊!”
“可能这时候,夏景昀都会想,这样的人都能当中京四公子,这中京四公子也太没水准了吧?”
国子监中,几个监生聚在一处凉亭,也兴致勃勃地说着这则忽然在中京城里流传开的流言。
“如果这事儿就这么完了,那倒也只是不痛不痒,但夏公子真正的后手使出来,才是将钱公子的脸踩在地上摩擦呢!”
“他手上有了这么多鸭子,原本是个祸事,因为养着很麻烦,卖又卖不掉,结果你猜他怎么找,他直接跟鸣玉楼合作,弄出了这个烤鸭,在中京城一下子火爆得人尽皆知!这鸭子很快就销售一空了!”
“嘶!这烤鸭竟是夏公子发明的?”
“不知道,说是这么说的。不管是谁发明的,你瞅瞅这烤鸭如今有多么受人追捧,就知道夏公子不仅把鸭子的问题解决了,还靠着这个鸭子挣了大钱,最关键的是,还是跟钱公子的亲妹妹合作的。这不得把钱公子气死?”
“哈哈哈哈!还真是,鸭子是低价买的他的,合作方是他的亲妹妹,挣了钱打的是他的脸,我若是钱公子,怕是跳楼的心都有了!”
“怪得了谁呢?他自己志大才疏,心机手段又差,被人这么玩弄也是正常。”
因为涉及到中京城的大人物,大家族,又如此充满了戏剧性,众人争相诉说,一传十、十传百,几乎就是一日之间,这则流言就传遍了中京城。
虽然在传播的过程中,不可避免地产生了些失真,比如什么夏景昀和秦璃私定终身,钱公子棒打鸳鸯,小两口齐心还击之类的离谱桥段,更比如还有大聪明分析这里面其实是秦家继承人之争啥的,但万变不离其宗的核心观点都是:
钱公子真是个大傻哔。
啪!
砰!
哐当!
看着眼前再度暴怒崩溃的大公子,萧管事在一旁,胆战心惊又无可奈何。
原本一切都挺好的,大小姐递了消息,夫人这几日也下了禁足令,大公子被关在屋子里,慢慢也回过了味儿来,恢复了一个自小受到良好教育的贵公子该有的风度,甚至还拉着他将过去这一档子事儿来了一通冷静的复盘,显而易见地有了成长。
老爷和夫人也很高兴,便解了他的禁足令,但就在今日第一天出府,局面瞬间就崩坏了。
一则不知道从哪儿出来的流言,悄然间就传遍了整个中京城。
关键是,其中的情况都还说得有鼻子有眼,他这个亲历者都挑不出什么毛病。
可是,这不是把自家公子的名声往死里踩嘛!
年轻人心气高,脸皮薄,被人这般议论,还怎么耀武扬威地做人啊!
萧管事表示完全理解,于是只好胆战心惊地沉默着,连劝都不敢劝。
而就在这时,秦璃却走了进来,看着情绪完全失控的自家大兄,叹了口气,“大兄,怒极伤身,息怒吧。”
听见声音,秦玉文陡然扭头,目光之中,是秦璃从未见过的凶狠,“你还有脸过来!”
他快步冲到秦璃跟前,高高扬起了手。
“公子不可!”萧管事吓得大声惊呼。
秦璃不闪不避,目光平静地看着自己的兄长。
手掌在空中停住,最终没有落在那个他曾经极力维护和喜爱的人身上。
但是,激烈的情绪总要有个出口,秦玉文忍不住破口大骂道:“都是因为你,才让我受此奇耻大辱!你可有半分对得起我对你的好?”
“自小开始,我待你如何?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你是挣了钱,但你的眼里心里就只有挣钱了吗?为了挣钱,就可以完全不在乎兄妹感情,在乎你大兄的颜面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