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千人吃喝拉撒，都是不小的开销，二弟你得好好想个出路。”黄伯昌眸光温和地看着他说道，三千人，不是三十，三百。

    “这里面有咱得老乡吗？”黄母黑亮的双眸看着自家老二问道，“他们不能回家吗？”

    “对呀！有老乡的让他们回家。”黄仲昌闻言眼前一亮道。

    “老乡呢？当时跟着你一起去了，后来陆陆续续又加征的民夫。”黄伯昌眸光直视着他问道。

    “没多少。”黄仲昌深吸一口气看着他们说道。

    黄伯昌看着他黯淡的眼神，“有多少算多少吧！”

    “至于其他人，要是能走，早就走了，就是无路可走，才跟着来的。”黄仲昌无奈地看着他们说道，“现在不论干什么都需要粮饷。”了然地点点头道，“想办法攻打粮仓！”

    “这粮仓可都是重兵把守的。”黄伯昌一脸严肃地看着他说道。

    “小县城也可以。”黄仲昌浓密的黑眉轻挑道，“秋收刚过粮食刚到粮仓，还没送到上面。”

    “不行，不行！”黄伯昌闻言立马反对道，“小县城你打下来，要先开仓放粮，稳住大家了，手中有粮，心不慌！农户家里是没有一丁点儿存粮了，这个冬天不好过。”

    黄仲昌有些意外地看着他，“看看情况。”不能心急了，这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

    黄仲昌抬起头，和颜悦色地看着他们说道，“我先去看看慧娥和孩子们。”

    “这时候，天太晚了吧！”黄伯昌黑眸眨眨看着他说道，“天亮再去吧！”

    “我现在急着见她，因为我被抓进牢里怪对不住她的。”黄仲昌伸手刚想抓抓脑袋，猛然想起来，这头发，又放下了手。

    “这大虫他娘都睡了，你去打扰，不好吧！”黄母目光直视着他说道，“犁了一天的天地，躺下都睡着了。”

    “她还犁地？”黄仲昌惊讶地看着他们说道。

    “这你不在，这地不种难不成荒着，会被人骂死的。”黄母黑眸凝视着他说道，“我们帮忙，也得先把家里的地给种完了呀！”轻叹一声道，“这家里没个男人真不成。”

    “您这么说，我更该去看看她，这两年辛苦她了。”黄仲昌眸光温柔地说道。

    “行吧！”黄母看着着急的他说道，“让你大哥送你过去，你自己进去恐怕会被人家当坏蛋给抓着。”

    “城里也巡防吗？”黄仲昌好奇地问道。

    “对！日夜都巡防。”黄伯昌站起来道，“走吧！”

    “阿武你先回去吧！我去去就来。”黄仲昌起身看着已经站起来的阿武说道。

    “诺！”阿武拱手恭敬地说道。

    黄伯昌看着两人笑着说道，“走吧！”

    “点上火把，也好照着点儿路。”黄母见状赶紧说道。

    “月亮这么好，不用点火把了，浪费火油。”黄伯昌闻言轻轻摆了摆手说道，“我们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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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伯昌兄弟俩和阿武一起出了家门。

    黄伯昌透过月色看着他们俩说道，“阿武不熟悉路，咱们把他送到元吉那里。”接着又道，“别让他乱跑了，误伤了。”

    “听你的。”黄仲昌闻言点头道。

    黄伯昌兄弟俩将阿武送到了元吉手上。

    兄弟俩才赶向城里，黄仲昌黑眸敛去月色的风华，“我这两年不在，大哥给我说说家里的事情呗！”

    “好！”黄伯昌边走边说道，将家里的事情，事无巨细的都告诉了二弟。

    “一个女人带着孩子很辛苦，你回来了，对弟妹要好些。”黄伯昌眸光柔和地看着他说道，“可不能对不住弟妹，做出那丧良心的事情。”

    “这还用说啊！她是我妻子。”黄仲昌语气异常温柔地说道，眼底却如黑洞一般，看不出任何情绪。

    黄伯昌站在护城河上喊道，“开门！是我黄伯昌。”

    “暗号！”城门上的守卫冲着下面喊道。

    “小鸡叨米！”黄伯昌闻言黑眸浸染笑意道。

    “你这还弄暗号啊！”黄仲昌见状好笑地看着他说道。

    “怕误伤，有暗号好。”黄伯昌满脸笑意地说道。

    说话当中，护城河上的吊桥在吱吱呀呀声中给放了下来。

    “这么晚了，黄大哥要进城啊！”守城的人王小麦看着他说道。

    “我家老二回来了，急着见妻子呢！麻烦你了这么晚还开门。”黄伯昌不好意思地说道。

    “呀！二叔回来了。”王小麦激动地说道，“大虫可想你了。”

    “二叔？”黄仲昌诧异地看着城门楼子上的他道。

    “婶子教我们抓兔子来着。”王小麦笑呵呵地说道。

    “打扰你了。”黄仲昌语气异常温柔地说道。

    “没有，没有，我这守城的哪儿敢睡啊！”王小麦笑着又道，“我刚接过来的，这冷风一吹就彻底醒了。”

    “现在天凉了，多穿些衣服。”黄伯昌叮嘱他道。

    “俺穿的挺厚的。”王小麦嘿嘿一笑道，“你们赶紧进去吧！”

    “我帮你把吊桥拉上来吧！”黄伯昌伸手说道。

    “好！”王小麦和他两人合力将吊桥给拉了上来，安置好了。

    “我们走了。”黄伯昌他们辞别了王小麦，脚步匆匆地赶回家。

    途中遇到巡防的，黄伯昌说了暗号，才放行。

    黄仲昌真是有些佩服他们了，短时间内布置的井井有条的。

    寂静的夜晚“咚咚……”敲门声特别的响。

    “谁呀？”小豆子一个机灵翻身坐了起来，趿拉着鞋走到门口。

    “这是弟妹收养的孩子，五个流民很能干的！原来住在城外，现在不太平了，就让他们一起住进来了。”黄伯昌简单地说了说，“其中一个大的程东来去修宫殿了，至今还没消息。”想起来问道，“你遇见了吗？”

    “没有！”黄仲昌闻言微微摇头道，“可能分到不同的地方吧！”

    “谁呀？”小豆子站在院中冲着门喊道。

    “小豆子，是我。”黄伯昌冲着院子喊道。

    “难怪黄耳不叫呢！”小豆子闻言笑道。

    “我去开门，你们赶紧回屋去。”穿戴整齐的沈慧娥走出来看着小豆子说道。

    “哎！”小豆子笑着应道，“是黄大伯来了。”

    “我去看看，这么晚了，不知道有什么事？”沈慧娥抬脚朝院门走去，吱呀一声打开门，“这么晚了，有什么急事吗？”望着漫天星斗，凌晨两点左右，真是三更半夜。

    “弟妹，二弟回来了。”黄伯昌高兴地说道。

    “谁？”沈慧娥满头雾水地看着他问道。

    黄伯昌闻言一愣，随即进一步解释道，“大虫他爹，你丈夫回来了。平日里很少说二弟的。”一把拉过黄仲昌道，“这咋了，见了人，你躲什么呀？说话呀！”

    “呃……”黄仲昌结结巴巴地说道，“大虫他娘我回来了。”吞吞吐吐地又道，“慧……慧……娥，”

    这热情让沈慧娥有些招架不住，她干脆扯开嗓门朝后面喊道，“大虫，狸奴，你爹回来了。”

    “听见了，听见了。”大虫和狸奴两人趿拉着草鞋就跑了出来。

    “阿爹，您总算回来了。”大虫朝他扑了过来。

    “哎哎！”黄仲昌躲着他说道，“我身上都是虱子，你千万别太靠近我。”

    大虫猛地停下脚步，脸上漾起笑容又道，“不怕，不怕。”

    “消灭虱子很麻烦的。”黄仲昌轻轻摆手道，“等我把身上的虱子除完，在抱你们可以吗？”

    “那好吧！”大虫勉为其难地说道，“阿爹，快进屋去，外面冷。”

    “咱们屋里说话。”沈慧娥神色如常的看着他们说道。

    “豆子哥哥，把火烧旺点儿。”大虫冲着屋内喊道。

    “已经把火捅开了。”小豆子眉眼带笑地说道，火光将他的脸映照的红彤彤的。

    狸奴透过月色看着自家阿爹问道，“阿爹，肚子饿吗？吃了吗？”

    “吃了，吃了！”黄仲昌一脸新奇地看着他们说道，“你祖母热的没听过的食物，包子，真好吃，又打的甜面汤。”

    沈慧娥如墨玉般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黄仲昌后脑勺，一脸的若有所思。

    这家伙就没怀疑吗？如此坦然的接受。

    大虫挑着帘子让他们进了屋，“阿爹，快上床，床上暖和了。”

    “不了，我这身上都是虱子，给你们弄脏了。”黄仲昌顺了顺衣服的下摆坐在了长凳上道，“我坐这里就行了。”

    “阿爹你怎么成这样了？”大虫眼睛瞪的溜圆看着他不敢置信地说道，“是不是吃的不好啊！阿娘说民夫吃的很差的，还不如猪吃的好。”

    “都过去了。”黄仲昌闻言温和的笑了笑道，“养养就好了。”

    沈慧娥坐在炕沿上幽黑不见底的双眸看着黄仲昌，真的瘦脱了像了，两颊凹陷，颧骨突出，跟行走的骷髅似的。

    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如鸡窝的头发，沈慧娥甚至能看见头发间跳动的跳蚤。

    沈慧娥闭着眼睛别过了脸真是没眼看，她怕自己受不了吐了。

    既然避免不了相处，逃避解决不了问题，她受不了这埋汰样儿，沈慧娥强迫自己道，“你还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