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高家在张皓团队中举足轻重的地位,彭辉不像对洛文远的打压,而是采取的怀柔的策略,两人已经私下有过两次密探,彭辉给出的好处之一就是为高林语谋划一个尚书的职位,这怎能不让高林语心动?
但就在这时候张皓回城的消息就传了过来,尚书就别提了,张皓的飞龙密探可不是吃干饭的,还是先想想怎么善后吧!
昨夜当高若男回到家,高林语就将高若男拉到书房,屏退左右,说起了和彭辉之间的“勾当”。
高若男似笑非笑地看着高林语,说道:“父亲,古往今来,三姓家奴有哪个是好下场的?”
高林语汗颜道:“还不是二公子投河的消息传来,我们宗族判断二公子几乎十死无生,想为高家找条后路啊,这个时候彭辉以世子之名招揽,无论是大义还是实际的好处都占了......”
高若男继续问道:“那父亲可有想过二公子回来怎么办?”
高林语的胡子都快揪没了,只能无奈叹息道:“谁能想到二公子在如此局面下还能逃出生天,最后还偷袭了盱眙,要是知道这些我连彭辉的面都不会见的!”
高若男只是沉默不语。
高林语试探地问道:“不若我们直接投靠世子,现在世子根基稳固,更是身居淮安府尹之位,被主公信任有加。世子占据大义之位,本身二公子的地位不尴不尬,将来一旦世子继位,我们高家可就是灭顶之灾啊!”
高林语索性想将错就错,毕竟人家给的又多,而且这样洗白自己的机会可不多!
高若男摇了摇头,说道:“大周票号里面可有高家的股份?”
高林语疑惑道:“若男所持有的股份不就是高家的吗?”
高若男继续说道:“当初公子明确告诉我,这份股份不是高家的,而是给我个人!”
高林语坐不住了,惊慌而起,问道:“这是何意?”
高若男道:“公子的意思是我是我,高家是高家!”
高林语颓唐地坐了下来,叹道:“看来公子还是有先见之明,我高家确实靠不住啊!”
高若男冷笑道:“公子此次出使亳州,不说签下盟约,拉来了一众盟友,还连下淮安和盱眙两城,几乎以一人之力拿下了淮安府,这个时候高家想的却是下车,真是有见地!”
高若男说的阴阳怪气,高林语只能苦笑以对,谁能想到张皓的命这么硬,被追杀到“投河自尽”还能逃出来。
高林语还有侥幸心理,问道:“我与彭辉所谈之事不出第三人之口,你觉得公子知道这件事情的可能性有多大?”
高若男看着后悔不迭的父亲,叹气道:“这种事情瞒不过去的。如果高家还想在张皓这条船上,还是提前要把握主动权!”
高林语疑惑道:“何谓把握主动权?”
高若男淡淡道:“犯了错,就要认罚,罚到张皓自己都不忍心......”
高林语......
陷入沉思的高林语看了旁边的高若男一眼,此时听着张皓跟着洛文远一起痛骂彭辉不当人子,眼睛都没有离开过张皓,本就绝美的脸上挂着笑靥,高林语一时有些了然。
但是就像昨天高若男说的,高若男是高若男,而高家是高家!
高林语咳嗽了一下,站起身来,躬身下腰,毕恭毕敬地说道:“公子,高林语向你请罪而来!”
张皓狐疑地看了一眼高若男,然后亲切地问道:“高伯父此言何意?”
张皓叫的分外亲热,虽然自认城府颇深,高林语更是汗颜,作为张皓在高邮最坚固的堡垒,没想到自己差点失守。高林语说道:“那日听到公子变故之后,有家族的族老经不住彭辉的招揽和诱惑,想另投门户。我虽然据理力争,但无奈势单力薄,只能一边代表家族与彭辉接触,与其虚与委蛇,一边等待公子的消息。”
张皓目不转睛地盯着高林语。
高林语看张皓没有回应,只能舔了舔发干的舌头,继续道:“好在公子和小女得天庇佑,安然北返。才能这次分歧消弭于无形,但这也暴露出来我高家的诸多问题,这次我高级定要清理门户,将那些不安定因素彻底清除掉。”
张皓看了高若男一眼,见高若男事不关己地看着院子里的桂花树,张皓就知道这是高若男在表明态度。
这就好办了,张皓咳嗽了一声,说道:“虽然这是没有造成多大的风波,但是高伯父,有一句说一句,这事高家做的不地道啊!”
高林语讷讷地说道:“确实是我这个族长驭下不严。”
张皓继续道:“本来这次出发的时候,我父亲为了蛊惑我......”
“不对,是激励。曾承诺在王家家主转任平章政事,之后留下来的礼部尚书之职就由高伯父转任,你看这是闹的!”
高林语......
张皓继续道:“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而且高伯父如此开诚布公,我再计较就显得没有胸怀了,但是高伯父还是要整理好家风,大周票号里面的高家人员,如果有意志不坚定的还是要坚决清除出去。”
这就是代价,张皓的尚书,还有高家的一部分人员要退出。
高林语心在滴血,大好局面毁于一旦啊!转头看了一眼高若男,头偏到院子里面,摆明了不支持自己,女大外向啊!但是能说什么呢?还不是自己意志不坚定。
高林语说道:“这次高家定当重整家风,保证这种事情再不发生。”
张皓点了点头,教训“老岳父”还是要适可而止,真让高若男看不下去,那就是领啊为一番局面了。
刚刚一直沉默不语的刘伯温问道:“公子,现在彭辉已经摆明了车马要为世子招揽势力,而主公那边却丝毫不见动作,可见也是得到了主公的默许。如今局面之下,下面人心思变的心思迟早会有。如果公子稍见退意,那么下边也会土崩瓦解,还往公子三思!”
洛文远点了点头道:“刘先生老成谋国,言之有理!”
高林语也热切地点了点头。
高若男也“罕见”地转过头了,看向张皓。
张皓一直想回避这个问题,毕竟自己所面对的就是自己的大哥张旭,这让张皓心里面一时难以接受。但是下面四位他们小势力的中间人物,知道自己必须要给他们一个定心丸,这是让一个队伍持续奋斗的凝聚力,毕竟别人跟着你总要有些盼头不是。
张皓知道自己终究要面临兄弟相争的问题,如果要妥善解决这个问题,成为这个问题的主导者,就需要手上掌握足够的力量。但是如何掌握足够的力量呢?那就要开始去争取,这是个悖论,也是个死循环。
张皓头疼地揉了揉脑袋说道:“当初见面的时候刘先生曾经说起过这个问题,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自今日起,我与那彭辉势不两立!”
张皓又耍了一次滑,只是说彭辉,而不是张旭。
但是四个眼中都有了几分欣慰之色。根据他们对张皓的了解,知道这货乃是至情至性之人,对于其他人很容易的抉择,但是对于张皓确实极难迈过的一道关口。优柔寡断乃是兵家之大忌,这个时候展现出这样的决断才是成大事之人应有的魄力。
刘伯温扬声说道:“愿为公子效力!”
洛文远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说道:“公子遇伏的消息传到高邮,主公这段时间几乎不问政事,听秦统领说极其暴躁易怒,看来公子虽然在主公面前被非打即骂,主公还是极其重视公子的。”
张皓心中涌起一阵温暖,和自己一样,张士诚身上的人情味太过浓厚。他知道梦中一世在张士义、张士德等人几兄弟相继死后,张士诚将权柄全都交给了张士信,自己开始沉溺了玩乐,生活也变得骄奢淫逸。
那时候的张士诚是个什么心境张皓不得而知,不知道是亲人的生离死别,还是淫逸的生活泯没了张士诚的志向,总归在这方面张士诚显然是不合格的,看看“教员”,就知道一个人能够成大事,肯定不是偶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