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皓所唱的是一首现代小诗,虽然不是平仄工整的绝句,但就是这平平淡淡的语句中,仿佛蕴含着巨大的力量,像张皓在一点一滴地倾诉着对高若男的爱意。
高若男是个毫不拖泥带水的性子,张皓的表现超出了她的预期,她自然也就出来了。
高若男将红盖头拿到张皓的面前,说道:“给我戴上吧!”
太过主动的性格让张皓觉得自己有点被动,想要拿出点“霸道总裁”的架势,想想今天娘家人人多势众,狠狠地想道:“看我晚上怎么收拾你!”
张皓“乖乖”地接过红盖头,轻轻地戴在高若男的凤冠上,高若男低头妩媚一笑,反倒让张皓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罗贯中在旁边观察着这对大周的着名新人,熟稔礼仪制度的罗贯中一时有些不知道到底是谁在嫁?谁又在娶?
一对新人准备完毕,在罗贯中的引导下,一路走向高家的中堂之上,高林语满脸含笑,高林语的妾室,高若琳的母亲王氏站在高林语的身后,旁边的一张椅子上空着,旁边放着一个醒目的神位,不用看就知道这是高若男过世的母亲。
张皓牵着高若男来到中堂之上,对着高林语和高若男母亲的神位三跪之后,今日高若男出门,再不是高家人,而是张家妇。
高林语老泪纵横,说话有些哽咽,对张皓说道:“讷言,以后善待若男。”
张皓感觉场面有些压抑,对高林语说道:“岳父大人,您可能对如今的局面有一些误解,应该是让若男善待小子才对。”
红盖头里的高若男心中苦涩,听到张皓如此调笑自己,忍不住地将手伸到了张皓的腰边。
张皓不躲不藏,当场告状,说道:“岳父大人,你看看。”
高林语笑道:“主公给你取字讷言,一点都不符合你的性格。”
张皓哈哈大笑。
压抑的气氛一扫而空,高林语笑着看着这对打闹的新人,心道:“还有谁是你讷言更适合若男的夫婿?”
高林语催促道:“赶紧出发吧,莫要误了时辰。”
张皓点了点头。
在两人转身离开之时,高若男回头轻轻地说道:“父亲,母亲说王姨跟着您二十年,是时候给王姨一个名分了。”
高林语身后的王氏一时错愕,没有想到这个时候听到高若男说出这样的话。
高若男对王氏说道:“母亲等我出嫁之后,才在留下的书信中提及此事,让您平白受了这么多年的委屈,我代母亲给您赔不是了。”
王氏站在高林语的后边泣不成声,呢喃道:“秀儿何德何能,不敢妄居夫人之位。”
高林语叹了口气,转身拍了拍王氏。然后对两位新人说道:“走吧,莫要误了时辰。”
张皓将高若男引入了八抬的花轿,鼓乐齐鸣,再次吹吹打打地回到了公子府,身后抬着是高府和高若男母亲为高若男备下的嫁妆。
高府嫁女,红妆十里。
等罗贯中将高若男和送亲队伍安顿好,就马不停蹄地带着张皓继续出发,新郎再次出门,迎接他的第二位新娘洛雨霜入门。
看热闹的百姓们纷纷贺起彩来,仿佛只有这样的两位女子,才是配得上他们高邮城的无双公子。
一路再次喧嚣,迎亲的队伍终于停在在洛府的门前。
洛府的大门紧闭,朱文正带着邓愈和沐英守在门口,三兄弟虎背熊腰,满脸英气,面对这迎亲队伍的大队人马,夷然不惧。
张皓从马上跳了下来,看着一脸戒备的三人,笑道:“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你们三个臭小子想出什么花招了吗?”
朱文正说道:“今日公子想要过门,除非把我们三人打倒在地。”
张皓哈哈大笑,这三名小将虽然骁勇善战,但毕竟是通明境的修为,和自己金刚境的修为差的不是一星半点,还有就是自己刚刚和武当七子之一的莫谷交手,信心和修为又上了一个台阶,想这三位臭皮匠怎么可能是张皓的对手?
邓愈连忙摆手道:“我们可是有条件的。”
张皓艺高人胆大,说道:“说来听听。”
邓愈说道:“我们不准公子运用武当真气。”
张皓笑道:“可以。”
沐英补充道:“当然别的真气也不行。”
张皓两道真气兼修的事情在军中已经传得沸沸扬扬,战士们早已经有一些耳闻,朱文正这些亲信自然已经知道了张皓的底细。
张皓笑道:“可以。”
朱文正补充道:“而且你以前用过的功夫都不能用。”
三人洋洋得意,这样子就像绑住了张皓的手和脚,看你怎么跟我们打?今日之后,我们兄弟三人就是护卫营唯一战胜公子的存在。
罗贯中斥责道:“你们三名小将,不要再这里胡搅蛮缠,误了迎亲的时辰,你们担得起责任吗?”
洛府也真是的,怎么安排了这三名不着调的小将来挡门。
张皓拦下罗贯中,依然信心十足,说道:“可以。”
张皓回到的越干脆,朱文正三人心里面就犯起了嘀咕,公子这也太过托大了吧!难道公子还有什么没有用过的大招都没用?
说干就干,朱文正三人迅速各自站在了张皓的三个角,组成掎角之势,朱文正一声长啸,率先越入了战团。
张皓确实被绑住了手和脚,对朱文正的进攻无可奈何,只能左躲右闪。沐英和邓愈见状,连忙抓住时机,加入了战团,一起向张皓攻了过去。
初始的时候,张皓端地有些狼狈,三个小将一副搏命的架势,招招只攻不守,誓要拿下张皓。张皓见缝插针,电光火石之间,堪堪躲过了三人的进攻。
但只是十几招过后,三名小将的攻势稍顿,张皓就基本上和三人的攻守持平,偶尔还能攻出去一拳,而张皓所用的招数恰恰是三人刚刚用过的招数,张皓现学现卖,就用了起来。
等到三十招之后,三名小将明显进入了下风,张皓的拳脚虎虎生风,旁人看着张皓使出来的招数,比朱文正三人使出来,威力大了不知道多少倍。
最终五十招之后,尘埃落定,朱文正三人一人一个“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摔在了石板上。
围观的百姓没有想到,在今时今日,还能看到如此精彩的比试,更让他们亲眼目睹了大周公子的风姿,顿时洛府周围想起了此起彼伏的叫好声。
朱文正三人倒是光棍,输了就是输了,乖乖地站在旁边,恭请张皓进府。
朱文正三人挑衅张皓当然不是“一时兴起”。而是三人早就想好了的打算,目的当然不是给张皓一个下马威,而是给刚刚迎过亲的高府一个下马威。
华夏自古讲究一个先来后到,我们雨霜姐姐和公子相识于微末,两人感情深厚,你高若男只是插进来的第三者,凭什么迎亲的时候将你排在了前面。
而且高府的势力主要在衙门,在大周票号,而洛府不仅洛文远是户部侍郎,还有我们三名小将提雨霜姐姐找回场子。
这就有了今天这个古怪的比试,不知道为什么?除了不知情的洛雨霜,其他人好像并不反对三名小将的想法。
可能是觉得这三人年龄尚小,做出来也只是意气用事,不会引起大家太大的反感,而且张皓武功高强,这三个小子肯定自取其辱,如此良辰吉日,就由得他们三个人折腾。
经过了第一关的考验,第二关的主事人乃是张皓曾经在濠州有一面之缘的朱权,之后朱权来到高邮,被安排在了衙门的户房任职。
朱权轻声说道:“洛伯父向来以数学为傲,我这里有一道数题,想请公子解答一二。”
张皓皱了皱眉,说道:“请讲。”
朱权道:“今有鸡兔同笼,上有三十五个头,下有九十四只足,请问鸡有多少?兔有多少?”
张皓哂然一笑,合着就是二元一次方程,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还以为是什么“哥赫巴德猜想”之类的数学难题呢!
朱权说道:“公子,可是有时间限制的哦!”
张皓不理会朱权,拿出纸笔在宣纸上写写画画。
朱权只见张皓在宣纸上写下了几个奇怪的符号,只是须臾之间,张皓就说道:“兔子十二只,鸡是二十三只。”
说完扬长而去,朱权找了一个不算难的“鸡兔同笼”,只是没有想到向来不以算术见长的张皓,只是片刻之间,就揭开了这个谜题。
跟在张皓身边的罗贯中,看着张皓娶亲的时候,过五关,斩六将。写诗、算术、武功、酒量各个方面出类拔萃,只感叹真乃神人也。
等到张皓来到洛雨霜的门前,挡在门前的是古灵精怪的朱晴儿,张皓一阵头大,这个小丫头片子还真不好对付,而且何襄就站在他的旁边,俨然成了洛家的娘家人,这下想威胁朱晴儿,只能再将何襄调回到高邮了。
朱晴儿甜甜地笑道:“姐夫好!”
张皓心中警惕,脸上却云淡风轻,说道:“晴儿妹妹好!”
朱晴儿说道:“姐夫,我这个问题很简单,你和雨霜姐姐第一次见面......”
张皓马上答道:“至正十五年腊月初十。”
朱晴儿打断道:“你和雨霜姐姐第一次见面当然记得了,我想问的是,第二次见面的时候雨霜姐姐的朱钗是什么颜色?”
朱晴儿洋洋得意地看着张皓:“姐夫,我怎么会问你那么简单的问题?当时天下第一名将是张定边,你可曾知道天下第二名将是谁?”
人总是对第一次的见面印象深刻,但第二次却都鲜有印象,朱晴儿这个问题的确刁钻。
殊不知张皓与洛雨霜的第二次见面,才是最为印象深刻。当洛雨霜含羞带怯地出现在张皓面前,那一颦一笑,现在依然会出现在张皓的梦中。
那双宜喜宜嗔的眉眼,那天然去雕饰的青丝,那如出水芙蓉,九月雏菊般的少女,张皓怎能忘怀?还有梦中一世熟悉的眉眼,如今张皓亲自将洛雨霜迎入家中,难道这就是在弥补曾经的遗憾吗?
张皓轻轻地说道:“那天雨霜所戴的发簪是紫色。”
这个颜色确实非常特殊,一般女子所带的簪子要么是墨绿的玉色,要么是黑色,只是那天张皓分明看到,洛雨霜戴着的是紫色的簪子,没有刻骨铭心般的记忆,张皓断然不会将玉簪的颜色脱口而出。
朱晴儿的笑容戛然而止,不可思议地看着张皓,姐夫这个花心大萝卜,和自己的师傅搞在了一起?还和成诗韵姐姐不清不楚,怎么他对姐姐用情如此之深?
张皓让丫鬟将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朱晴儿拉到一旁,推门而入,来到了洛雨霜的闺房。
闺房内不再是堆积如山的信函,也没有批阅不完的文件,只有一名少女端庄地坐在床前,盖着一个大红的盖头,等待着他的夫君娶她过门。
张皓轻轻地拉起洛雨霜的手,对洛雨霜说道:“雨霜,相公娶你过门。”
洛雨霜轻轻地点了点头,不用于高若男,他没有对张皓任何要求,因为现在少女已经非常满足,她知道她要懂得惜福才是。
张皓郑重地牵起洛雨霜的小手,一步步地走出了闺房,拜别了洛文远和朱氏夫妇,终于张皓将她最心爱的女子迎进了公子府。
在人群之中,有一双眼睛悄悄地窥探着张皓,他看得非常仔细,仿佛要将张皓身上的纹理看透一般。
他同样是朱家人,自然把自己当做了娘家人,当成了一名普通贺喜的亲戚。他也是一方豪强,在这里窥探着他未来几年最为重要的对手。
他就是朱文正的亲叔叔,跟随朱家前来贺喜的朱家远方亲戚,朱元璋。
朱元璋能感受到张皓对自己的敌意,平时他不敢来,这次趁着张皓大婚的日子,朱元璋乔装打扮,跟随朱家来到了高邮。
他想要亲眼看一看高邮,他也想真正了解一下张皓,这小子到底是什么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