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城百废待兴,虽然张皓也算是知人善任,扬州知府赵四喜干得不错,但还是有许多事情需要张皓亲自来协调处理。
张皓不便多待,留下丹药,嘱咐花柔和苏小小照顾好张小天便匆匆离去。回去的路上想了想说的又有些多余,花柔和苏小小明显对张小天都大有情意,不用张皓嘱咐,人家照样把张小天伺候地妥妥当当。
看来跟对一个领导是多么的重要,就连桃花运都好了起来。
张皓开始沾沾自喜,浑然忘了张小天刚刚在鬼门关走了一遭,跟着张皓好处是多,但是危险那是真的危险。
扬州官场经过赵四喜几天的强力清洗,潘家留下的一大堆位置慢慢被填充了进去。
顾家和桂家的嫡系开始上位,这本就是顾桂两家跟随张皓起事的应有之义。
还有曾经那些有能力却郁郁不得志的官员被赵四喜发掘了出来,为扬州的官场注入了源源不断的活力。
统治了扬州已达百年之久的潘家一朝分崩离析,扬州城却犹如潘家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听说张皓来到扬州府衙,赵四喜放下手中的一切,迅速地来到了张皓的面前。虽然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但还是有很多话张皓想当面问清楚。
张皓已经在府衙大堂等待多时,空旷的大堂上并没有什么人,知道了张皓的身份,战战兢兢的衙役上了茶水之后,便不敢再走进来。
知府有专门的审案日,一般具体的审案流程也不需要知府亲力亲为,大部分都是通判这样的佐官来完成,所以扬州府衙大堂使用的机会并不会太多。
张皓在这公堂上享受难得的静谧,优哉悠哉地品着茶,将头靠在了太师椅上,紧张的情绪一旦松弛了下来,一股难以抵抗的疲惫感涌了上来,竟然在扬州公堂上打起了呼噜。
当赵四喜走进大堂的时候,却看到张皓正在酣睡,就静静地站在了一旁,等待张皓苏醒。
毕竟是张皓宣召赵四喜过来,张皓身旁的护卫想要叫醒张皓,却见赵四喜悄悄地摆了摆手,轻声道:“下官所幸今日无事,就让公子多休息一会。”
这一觉张皓睡的极沉,睡梦中张皓梦见了吕珍,那时候吕珍还在叫吕小九和自己练功,吕珍正是壮年,而他和吕小九则还是孩童模样。
陡然见吕珍突然消失不见,吕小九惊恐地不停地喊着父亲,而张皓感觉周围无数的敌人涌了过来。
突然在天空的缝隙中,走出来了几个人,好像有赵俊雄赵大叔,还有二叔张士义,还有许多跟随张士诚多年的老将,他们言笑晏晏,走了过来。那些黑暗中的人看到他们望风而遁。
张皓欣喜地想与他们打招呼,他们却好像没有看到张皓一般,慢慢地走远。
接下来张皓看到了高若男和洛雨霜,此时高若男和洛雨霜看到他并不是温情,而是拿着钢刀逼问他是不是又有了新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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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皓急得脑门是汗,连连摇头。而旁边突然出现的赵敏促狭地问道:“皓哥儿,你不是跟人家约定好了吗?怎么突然又不要人家了?”
高若男的脸冷若冰霜,看着张皓的下半身道:“如此龌龊之物,我看还是割了算了。”
好在成诗韵及时出现,才避免了这样一场人伦惨剧,成诗韵娇羞地对高若男说:“切了大家都用不成了。”
高若男哼了一声,也没有再动手,而洛雨霜不复当时的温婉,仍然在撺掇着高若男下手,手刃亲夫。
突然一个黑影出现,蒙面黑人上来就打,张皓抄起龙吟枪连忙迎头厮杀,边打边问,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老者撕开面纱,露出了苍老的脸庞,笑道:“你手中的枪可是我昆仑派之物,今日我就要为我的徒儿报仇,速速投降授首。”
老者武功极高,张皓完全不是对手,但是旁边的高若男几人却并没有帮忙的意思,张皓急得满头大汗。
而是在一旁不停地呼喊着:“公子......公子......公子。”
张皓从睡梦当中惊醒,却见自己的贴身侍卫在不停地小声呼喊着自己。
张皓使劲地摸了一把脸,转头看到赵四喜双目微闭,像老僧入定一般地站在那里。
听到张皓的动静,赵四喜抬起头来,躬身行礼道:“扬州代理知府赵四喜,拜见公子。”
张皓道:“这几天你干得不赖,可以把这个代理去了。”
赵四喜脸上一喜,连忙肃容道:“感谢公子信任。”
张皓刚刚从光怪陆离的梦中恢复过来,问道:“赵知府,来了多久了?”
赵四喜道:“下官来了有一段时间了,只是见公子疲劳熟睡,没有让您身边的侍卫叫醒您!”
张皓想到梦中高若男挥舞的钢刀和自己的求饶,迟疑道:“我没说什么话吧!”
赵四喜正色道:“下官并未听到什么话。”
张皓心虚地点了点头,夫人们能力太强也是一个问题,做的都是被夫人毒打的噩梦。
赵四喜连忙将扬州这些天的人事任命向张皓汇报了一遍,尤其是将要害部门的人员配置重点说了一遍。
张皓说道:“这些事情你尽管放手施为,一切有我。只是曾经有一个事情我不是很明白,曾经我听一位朋友说起,你本来是王保保的人,与杨知府一直不对付,当初为何如此迅速弃暗投明,要知道王保保可还在我淮安门口陈兵十万呢?”
赵敏曾经说过,扬州的杨知府和赵四喜分属朝中两大阵营,而赵四喜就是她哥哥王保保的人。
对于赵四喜的投诚,张皓那时候姑且可以当作赵四喜审时度势,但是现在张皓还是有必要了解清楚赵四喜内心的想法。
赵四喜道:“公子果然明察秋毫。在下曾经拜入到王保保的门下,但是在下也只是他门下的一个编外人员,自从刘福通率领红巾军起义之后,各地义军纷纷举起义旗,那时候元朝官府其实已经实际上失去了对扬州的控制。”
“潘家为了维持与元朝表面上的关系,才有了官府夹缝中生存的余地,这也仅此而已。所以在扬州,无论是杨知府,还是下官,都不过是个傀儡罢了,谈不上是谁的人?”
张皓笑着道:“赵知府不要说得如此可怜,你那个位置,扬州城内不知道有多少人看着呢!前段时间我们刺杀潘姣和邱百尺的时候,你是不是察觉出来什么?这么长的时间竟然没有任何的线索?”
赵四喜道:“倒是有一些不紧要的线索,公子隐藏地太过隐秘,下官也是无能为力。而且公子智勇双全,在扬州铲除潘家的策略乃是开历史未有之先河,实在令人佩服。”
张皓哈哈大笑:“本公子‘勇字当头’,这个小小的扬州本公子大可以来得。”
赵四喜的脸上抽搐了一下,连忙点头称是。
除非有什么特殊的原因,不管赵四喜当初是谁的人,或者赵四喜怎么想的,从现实的利益出发,张皓相信赵四喜一定能够做出最符合自己利益的选择。
打消了心中的疑虑,张皓便说道:“扬州百废待兴,赵知府先去忙吧,还是那句话,有什么事情只要保持一颗公心,都有我扛着。”
张皓不断地给赵四喜注入强心剂,在面临两大强势的家族,如果不给赵四喜打气鼓劲,保不住又被顾桂两家架空。
赵四喜连忙点头称是,拱手告辞而去。像张皓这样的上官,做出什么功劳是自己的,出了什么事由张皓顶着。
像大周这么公子完美无缺的人,怎么会“惧内”呢?想到张皓在睡梦中大叫“夫人饶命”,赵四喜嘴角再次不由了咧了咧,强忍着笑意,走出了知府大堂。
接下张皓召见的则是另外一名左右扬州局势的小人物,他的出身就像一个谜一样,张皓看不清楚,也想不明白,现在扬州的事情尘埃落定,所以想要了解一二。
这个人是杜子腾,在和张皓相逢于微末之际,正是有了杜子腾这个扬州通,从扬州的大街小巷,到扬州的野闻轶事,不知道让张皓少走了多少弯路。
更加重要的是,在双儿被桂家控制,张皓和如烟的身份有泄露的风险,全面局势岌岌可危的时候,又是杜子腾挺身而出,踏入桂府,力挽狂澜,不仅解除了危机,还因祸得福,拉来了桂家这样一个强援。
杜子腾施施然地走进了扬州府衙,这个他曾经求告无门的地方,现在他自己成了座上宾。
张皓看到杜子腾的身影,笑着站起身来,迎出了门外,给了杜子腾独有的礼遇。
张皓笑着对杜子腾说道:“子腾,大仇得报的感觉如何?”
杜子腾苦笑道:“公子想要听实话,还是假话。”
张皓疑惑道:“实话如何?假话又如何?”
杜子腾道:“假话就是大仇得报,了结心中郁气,绝对值得浮上一大白。”
杜子腾顿了顿,继续说道:“实话就是这几日心中茫然,原来因为家族和母亲的大仇,尚有一口气提着,现在大仇已报,现在有些不知道为什么活着。”
张皓点了点头,有些明白杜子腾的想法,当报仇当作人生信条,支撑自己一路走下去,现在突然目标没了,有些茫然和不知所措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张皓问道:“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杜子腾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张皓试探地问道:“当初你们家族落难之际,为何不直接去寻找桂家呢?”
杜子腾笑道:“我知道公子肯定有这样的疑惑,我一介落魄书生,凭什么说动一个豪门来为公子卖命。”
张皓笑着说道:“你不说我也不勉强你,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当然知道子腾绝对没有任何居心,只是自己好奇心有点重而已。”
杜子腾从怀里面掏出来当日拿出桂潮看的东西,双手捧着放到了张皓的面前。
张皓疑惑地看了杜子腾一眼,打开盒子,揭开裹着神秘物品的红绸,赫然是一个羊脂白玉的玉玺。
南宋灭亡之际,元朝官府扬言宋恭帝投降元朝,奉上了传国玉玺。但是这块取自于和氏璧的玉玺,历经秦汉隋唐,等到了南宋灭亡,这一个传国玉玺却成了一个谜。
张皓仔细端详着这颗传国玉玺,双手轻轻地捧了起来,看到玉玺的一角用黄金镶嵌。
王莽篡权,向自己的姑母,也就是大汉太后索取传国玉玺,太后愤而掷出,这个玉玺便缺了一个角。
王莽命最有名的工匠修复,这名工匠以黄金镶嵌,补足了缺口,这就是“金镶玉”的说法。
翻看传国玉玺的地步,上面赫然是八个大字,“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曾经张皓在一个博物馆中了解过传国玉玺的始末,据导游说南宋宋恭帝未必有真正的传国玉玺。
真正的传国玉玺已经在崖山,随着小皇帝坠入了无尽的大海之中。
民间关于传国玉玺的传闻也甚嚣尘上,有不具名的元朝高层所说,他看到的那个传国玉玺并非缺了一个角,而是完美无缺的。
没有想到,在扬州这个地方,竟然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张皓算是一个无神论者,虽然因为那一场梦,有一些动摇。但是看到了这个传国玉玺,他不由地有些动容,难道自己也得到了上天眷顾不成?
从一开始的地狱级的围城难度,到危机四伏的城外刺杀,再到步步荆棘的出使之路。更不用说在北伐的时候,庐州城头上的血战。被这个该死的老天玩弄的半死不活,难道现在终于要转运了吗?
张皓还没有失去理智,即使知道传国玉玺的价值,张皓也知道就凭一块玉玺可是成不了华夏共主。
要是这个玉玺这么有用,杜子腾也不会落得家破人亡的局面。
张皓问道:“杜兄,不知道先祖姓甚名谁?”
杜子腾拱手道:“在下乃是宋度宗赵禥第六代玄孙。”
张皓赞叹道:“没想到杜兄竟然是皇亲国戚。”
杜子腾叹道:“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