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这尸体的模样很瘆人。
脑门被大威力的子弹打穿了，炸开了花，脑浆都流了出来。
除了散发出血腥味之外，还有一股子脑浆的腥臭味。
谢安闻着，忍不住有一种想要作呕的冲动。
过了好一阵子，谢安才稍许缓过来。仔细的凑过去看着那尸体。
是个男人，不是汉人。
看肤色，应该是非洲人。
难怪不要命的。
这是海工会派出来的第二个杀手了。
海工会……
这时候，站在尸体旁边的凌雁秋也看到了谢安，递给谢安一个口罩，“戴上？”
谢安强忍着不适，摇头：“不用。”
凌雁秋给了谢安一个赞许的眼神，随后讲口罩递给旁边的警员，顺便吩咐几个法医，“取证结束的话，就把尸体抬走把。这把枪，也一块带走。保存好。”
“好的凌队。”
几个法医倒是利索，做完最后的取证，便带着所有的写了编号的证据带，分门别类带走。还有两个戴着手套的警员拿着担架进来，将尸体抬走。
还有警员过来清扫地上的血渍和肉沫碎片。
不过十来分钟的时间，整个房间就被清扫的干干净净。倒是在地上画了个人的圆圈，标注了尸体的位置，还有枪支的位置。
留作以后用。
警员们离开之后，房间里顿时变的安静下来。
只剩下廖勇， 凌雁秋和谢安三个人。
气氛宁静的可怕。
这样的宁静，带给谢安很大的压力，最后忍不住主动开口打破沉默。
“凌队，确定这杀手身份了嘛？”
凌雁秋站在落地窗前，负着双手，面色凝重的盯着窗外。目光凝视的地方，就是金瑞公司楼下的露天停车场。
“谢安，你刚刚真是命大。万幸啊。”
凌雁秋长叹一声，说话的声音都在发抖，“刚刚在你身边找到的弹头，就是来自这把狙击枪的。可以预想，有个狙击手一直趴在这里。”
谢安意识到了问题所在，“一直？”
凌雁秋道：“嗯。根据酒店入住登记的记录来看，三天前狙击手就入住这个房间了。房间里点外卖的记录都可以佐证一点——狙击手在这里观察你三天了。为的就是扣出致命一枪。”
听着凌雁秋的描述，谢安整个人都不由紧张起来。
全身肾上腺素飙升，呼吸凝滞。
本来就压力很大。
被凌队这么一番描述，压力更大了。
咕噜！
谢安咽了口唾沫，“最后是狙击手打偏了？”
凌雁秋摇头：“以我的专业经验来看，是这样，但又不完全是这样。”
谢安更加疑惑了，“这话什么意思？”
凌雁秋道：“他是受到了干扰。在开枪的瞬间，被别人爆头了。这才导致失了准头。否则，你已经是无了。”
谢安静静站在一旁，硬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凌雁秋继续道：“你应该知道是谁开枪打死这枪手的吧？”
谢安沉默了。
虽然没证据，但谢安心中已经想到了。
有且只有一个可能。
宋玉。
或者宋玉安排的人。
真是吓人啊。
如果不是宋玉的话，自己第二次要无了。
海工会的手段，太过匪夷所思。
简直吓死个人。
就这时候，凌雁秋转了个身，拍了把谢安的肩膀，“你回头见了她。帮我转达对她的感谢。她做了件好事。”
听凌雁秋这口气，谢安就知道……凌雁秋已经知道宋玉了。
这也不是什么秘事。
“凌队，这不算违法吧？”
“不算，属于见义勇为了。回头我还得给她颁发一枚见义勇为证书呢。”
“……”
谢安揉了揉太阳穴。
见义勇为证书就算了。
人家宋玉不在乎这个东西。
见谢安不说话，凌雁秋没多在这个问题上纠结，而是静静看着落地玻璃窗上的那个弹孔，并且伸手去抚摸，感慨万千。
“或许她说的对。对付海工会这种不讲底线的组织，我警方能用的手段还真的不多。诶，我连你一个当事人都保护不了。”
“谢安，下次得空，你叫上她，咱们吃个饭吧。”
谢安心中有些慌，“凌队，这不太合适吧。你现在好歹是网红达人，还是专案组的组长。即将成为凌局的。和我以及宋玉这样的人接触太多，容易对你造成不好的影响。”
这倒是实话。
自从上次的事情过后，谢安都有意和凌雁秋保持距离。
一方面是感觉这样对凌雁秋不好，另外一方面也是因为宋玉本身就是个杀手出来的。大家走得太近，总归给人一种怪怪的感觉。
没想到，凌雁秋竟然主动要请宋玉吃饭……
凌雁秋轻声道：“这有什么的。只要我问心无愧就行了。更何况，对付海工会这样的存在，太过因循守旧的话，有百害而无一利。根本无法应付。就比如这一次，如果不是因为她，你已经死了。而我警方却什么都做不了。
相比之下，她就做的很出色。立警为公，执法为民。这八个字可不是嘴上说说的，更不是写在纸上的条文，也不是冷冰冰的规矩。如果被规矩所束缚，反而失去了这八个字的初衷。”
谢安愣愣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子，良久说不出话来。
这女人，身上有着令人敬佩的地方。
肃然起敬。
这才是好警察啊。
“行，既然凌队都开口了。我来组局就是了。”
“有劳了。”凌雁秋道：“你现在就打电话去联系她。”
谢安没想到凌雁秋这么着急，“现在？”
凌雁秋严肃点头，“嗯。虽然死了个狙击手，但保不齐海工会还安排了其他的狙击手。在和她聊过之后，我不放心你。也不好安排接下来对你的保护措施。”
人家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谢安自然不好多说什么。
“行，我联系一下。”
走到房间的另外一边，谢安拨通了宋玉的电话。
听见对方传来熟悉的声音，谢安立刻欣慰起来，“宋玉，你人在哪呢？”
“就在楼下的蓝梦咖啡厅。怎么，你要来喝咖啡？”
很平静的声音，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得。
谢安不得不佩服。
“我是想去找你，不过凌队……也想见你。你知道她的……”
“知道的，你们来吧。”
简单说了句话，凌雁秋挂断了电话。
“凌队，走了。楼下蓝梦咖啡厅。”
……
二楼，蓝梦咖啡厅。
这是一家休闲的咖啡厅，有包厢卡座，环境优雅。而且卡座和卡座之间的距离很大。彼此聊天都听不见。很适合商业洽谈。
因为是晚上，生意不算好。
谢安和凌雁秋来到咖啡厅的时候，就看到角落的一处卡座位置坐着个身穿红色西装直裤的高挑绝丽女子。
很闲散的坐着，翘起二郎腿，手里还翻看着一本时尚的杂志。
一副悠闲自得模样。
哪里有半点开过枪的样子？
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个商界的女高管什么的。
谢安领着凌雁秋坐到了宋玉对面。
刚刚入座，两个女人就彼此凝视对方，颇有几分火药味。
搞得谢安夹在中间，一度非常的为难。
咳咳！
谢安轻轻咳嗽，打破沉默道：“宋玉，刚刚凌队还夸赞你来着。说是你这属于见义勇为。要给你颁发见义勇为证书呢。”
这话是在缓和气氛，也在给宋玉提供关键信息。
免得宋玉有其他的想法。
呵呵！
宋玉却轻描淡写的笑了，“凌队说笑了。我不太听得懂你在说什么。我一直都在这里喝咖啡啊。若是不相信，你可以问问周围的服务生。也可以去调监控。”
谢安：“？？”
这么淡定？
是不是过了？
不过，既然宋玉表态了，谢安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的。
凌雁秋微微笑道：“宋玉，行了。我不是来找你算账的。你做的挺好，若不是你及时出手，谢安已经死了。你这属于正当防卫。我是专门来向你道谢的。”
宋玉翻了一页杂志，“道谢？”
凌雁秋点头道：“嗯。谢安是我的朋友。而且也是好几个案件的当事人。曾经和我有过合作办案的经历。我一直都在负责保护他的安全。不过，我工作没做到位。不得感谢你嘛。”
凌雁秋心态倒是挺好，很朴素，说话也实诚。
宋玉道：“那倒是不必，谢安也是我的朋友。保护谢安是我的分内之事。”
一句话，直接把天给聊死了。
都说两个强悍的女人坐在一起，大概率聊不好。
果不其然啊。
凌雁秋道：“现在我想问问，接下来谢安的安全问题怎么办？”
宋玉不答。
凌雁秋继续道：“如果你不发话的话，我打算安排几个警员时刻跟随在谢安身边。你觉得呢？”
宋玉开口道：“没用。狙击手的手段，你也看见了。根本不是给谢安身边安排几个警员就能解决问题的。”
谢安本以为凌雁秋会争辩两句，不想凌雁秋直接爽快道：“嗯，我也觉得没用。所以，还是你来？”
宋玉道：“本来就是我啊。”
呼！
凌雁秋非但没生气，反而大大的松了口气，“那就多谢了。如果需要什么。随时跟我讲。”
啪！
凌雁秋轻轻拍了把谢安的肩膀，“谢安，这样我就放心了。有任何问题，随时联系我。我还一大堆事要处理，就先走了。改天得空，我请你俩吃饭。”
留下一句话，凌雁秋转身就走。
偌大的卡座，只剩下谢安和宋玉两个人。
没了外人，谢安说话也就没那么多顾忌了，“宋玉，刚刚太谢谢你了。不然，我特麽就挂了。”
宋玉倒是十分淡定的表示，“基操而已。这个狙击手我在三天前就发现了。之所以留到他开枪的时候开枪，就是不想给凌雁秋留下什么把柄，免得麻烦。”
谢安大惊：“你早就发现了也不说。我太危险了啊。”
宋玉仍旧满脸淡定，“你放心好了。这真的是基操。你或许觉得紧张，其实真的没什么。好歹你也是宋祠的七先生了。淡定点好不？”
谢安：“……”
彻底无语了。
人都麻了。
虽然在宋玉的角度来讲，不是个事。
但谢安却一阵后怕。
最后提醒了一句，“以后不许这样。好歹提前告诉我一下。让我有个心理准备。行吧？”
宋玉打量谢安很久，最后点了点头，“行。以后我告诉你一声。”
得到肯定的答复，谢安总算松了口大气。
以后有了心理准备，事发的时候总不至于提心吊胆的。
他都以为刚刚真要死了。
宋玉轻描淡写的叫服务员要了一杯咖啡，轻轻的推到谢安身边，“海工会派出的狙击手不止一个。还有至少三个都盯着你了。不过他们也都被我们的人盯着。”
噗！
听闻这话，谢安把刚刚喝进嘴里的咖啡都给吐了出来。
草，还有至少三个。
太吓人了。
搞得很没安全感啊。
宋玉仿佛看出了谢安的想法，轻声道：“是你让我提前告诉你的啊。”
谢安：“……”
与其如此，还不如不知道的好呢。
过了好一会儿，谢安才调整好心态。
想着知道了也好。
有宋玉在就没事。
谢安没说话，自顾自点了一根烟，深深的吸了起来。
短短的时间里，他在脑海中思考了很多事儿。
最后，谢安说出一句话，“宋玉，于公于私，我都感觉海工会不能留了。必须尽快搬倒。”
哗啦！
宋玉翻了一页书，“支持。不过我只负责保护你和你身边的人。其他的事情，得靠你这个七先生了。”
谢安点点头，继续道：“你觉得凌雁秋这人怎么样？”
宋玉给出个不高不低的评价，“还不错。”
谢安道：“我的意思是，既然海工会屡屡戳破底线。也戳破了法律的底线。那么，在这件事情上，或许可以找凌队合作。你觉得呢？”
宋玉道：“你是七先生，你决定就好。”
“……”
谢安满是无语。
这女人……
还真是悠闲啊。
一副什么都不管的样子。
不过这也符合宋玉的一贯作风。
“行，那就这么定了。不过海工会牵扯太深太大。最好等凌雁秋成了凌局再说。”谢安心中有了主意。
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要快。
至少要赶在自己下去之前，先把海工会送进去。
否则，自己不在了。
身边的家人，朋友可怎么办呐。
若无自己，宋祠不可能护着亲朋一辈子的。
想到这里，谢安顿时感到巨大的压力。
难以喘息。
就这时候，手机震动起来。
掏出一看，惊骇的发现竟然是冷美人打过来的。
而且接连打了个十几个未接来电。
谢安赶忙按下接听键，“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