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刻,那个人影终于缓缓地显露出其真实面目。
那是一位满头银丝的老者,其白发在微弱的光线映照下,犹如霜雪般熠熠生辉,刺眼异常。
毫无疑问,这是个人类。
然而,他散发的气息却极度恐怖,徐阳立于其前,只觉一股沉重的压力如泰山压顶般袭来,呼吸都变得艰难而急促。
眼前此人,极有可能是已臻神境的上界强者。
只是,徐阳满心疑惑,此人究竟因何出现在此地?是否与这座神秘的城池存在关联?
带着满心的疑惑与警惕,徐阳并未开口发问,而是目光不停地扫视着周围的环境。
这石室空间异常宏大,除了两个蒲团孤零零地放置其中,再无其他物件。
倒是四周墙壁上密密麻麻地刻满了大量符文和图案,与之前在城中所见颇有几分相似。
想必皆是来自上界的符文与图案记录。
“老夫名叫孙程,来自清虚道门。”老者此时缓缓转过头来,那浑浊的目光如扫描仪般仔细地审视着徐阳几人,眼眸中毫无波澜。
徐阳和姜红绫听闻,皆忍不住露出些许意外之色。
清虚道门之名,他们可是如雷贯耳。
此乃现今万族战场中最为强大的势力之一,门下弟子如云,几乎遍布整个万族战场。
魔熊王和鬼鲛王此刻安静地杵在一旁,低垂着头,大气都不敢喘一声,更别提开口说话了。
倒是拾月,偷偷地抬眸打量着对方,眼神中明显流露出忌惮之意。
孙程注视了片刻,见众人皆沉默不语,不禁微微扯动嘴角,露出一抹和善的笑容。他步履缓慢,犹如背负着千钧重担,走到一个蒲团前,缓缓落座。
随后,他抬起头,目光如炬,扫过众人,缓缓说道:“诸位不必紧张,老夫不会加害于你们。我虽来自清虚道门,却是从上界奉命而来,镇守这冰血城。”
“只是岁月流转,我们无法离开此地,上界恐怕早已将我们遗忘。”他边说边轻轻摇头,那张苍老的脸上闪过一丝不甘,那神情仿佛在追忆往昔的荣光。
但很快,他深吸一口气,平复了情绪,接着说道:“方才听闻你们提及,一路行来察觉到了红月的踪迹?”
出身于上界,他对红月的存在自然心知肚明,甚至了解得更为详尽,此刻自然极为上心。
姜红绫轻点螓首,向前迈出一小步,说道:“晚辈在家中曾对红月略知一二,只是实在不解,为何万族战场中会有红月中的生灵出没。”
曾经的万族大陆早已覆灭,地底之下尽是诡灾遗留的旧土。
红月吞噬了世界的本源。
可如今的万族战场,除了丰富的修炼资源以及诡灾降临后留下的遗迹,本源力量早已荡然无存。
然而红月生灵却依旧存在,这着实令人费解。
可以说,如今的万族战场,实际上就是一个已然覆灭的世界。
其中的生灵,绝大多数都来自各大低级修真世界。
对于这样的一个所在,红月理应失去兴趣。
难道他们还怀有其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对于这个疑问,徐阳心中略有几分了解,只是此刻他选择缄默不语,微微皱起眉头,静静地等待孙程的回答。
孙程似乎洞悉了徐阳的心思,轻笑一声,说道:“你身旁这年轻人拥有红月木炼制而成的道兵,难道他未曾告知你其中缘由?”
闻言,姜红绫回头看向徐阳。
“咳咳!”徐阳干咳两声,不自觉地摸了摸鼻头,脸上浮现出一丝尴尬,眼神也略显躲闪。
不过内心却是极为震惊。
自踏入此地,他从未将道剑十二亮出,对方却能一眼洞察他身怀红月木炼制的道兵,实力着实惊人。
事已至此,他觉得有必要解释一番,于是开口道:“晚辈只知晓有红月生灵追杀蓝鸾至尊来到万族战场,不过我们此前陆续遭遇了诸多与红月相关的痕迹,且不止那控制灾兽的红月凶灵。”
“嗯?”孙程眉头一挑,眼神瞬间变得犀利无比,急切追问:“你们还见到了何事?”
“前辈不知?”徐阳满脸疑惑,双手下意识地抱在胸前。
按理说,如此强大的人物镇守于此,应当对这片旧土了如指掌。
孙程苦笑一声,无奈地摇了摇头:“实不相瞒,我们虽在此镇守,却被明令禁止离开……”
言罢,他缓缓卷起一截衣袖。
那满是沟壑、犹如枯树皮般的苍老手臂瞬间暴露无遗,令人触目惊心。
徐阳等人见状,皆是一惊,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手臂之上,一枚醒目的符文清晰可见,仙道气息涌动,同时还渗透着类似于旧土中诡异红雾的气息。
孙程并未隐瞒,当下便解释道:“你们也看到了,老夫被诡灾所影响,正因如此才被发配至此镇守旧土。这枚符文乃是上界清虚道门的道主所赐,虽能压制诡灾的影响,却也令我永生永世无法离开这座孤城。”
“发配?”徐阳瞪大双眼,满脸的难以置信。
孙程点了点头,长叹一口气说道:“没错,万族战场于你们而言或许是历练之所,于我们上界之人而言,却是被发配的苦寒之地。正因如此,鲜少有上界之人涉足此地,但凡来到这里的上界生灵,皆是被发配而来。”
“哎!”孙程长吁短叹,脸色略显落寞,眼神中尽是沧桑。
不过,他似乎早已习惯这般境遇,很快便调整好了情绪。
重新抬起头时,表情已恢复如初,看向徐阳说道:“年轻人,现在可以讲讲你们在这片旧土中究竟还见到了什么。”
徐阳不再隐瞒。
他伸手入怀,取出携带的那枚红月神石,同时说道:“我们在一处神山之中,发现了与这些法阵相似的符文杀阵,并且在其中察觉到了祸族生灵。”
徐阳言辞谨慎,并未将诡仙之事和盘托出。
毕竟,对于眼前之人,他尚未完全信任。
毕竟对方现身于这神秘的旧土之中,其真实身份难以捉摸。
“这是……噬纹!”孙程盯着红月神石中的诡异法阵,双眼眯成一条缝,微微抬手,一股无形之力涌出,红月神石瞬间脱离徐阳的掌控,落入他的手中。
他仔细端详了许久。
脸色愈发凝重,随后微微点头:“的确是唯有红月生灵才掌握的噬纹,可这着实不该啊……”
他突然满心疑惑,低声呢喃:“万族大陆的本源早被红月吞噬殆尽,为何还会有噬纹残留?不是应该早已清理干净了吗?”
一时间,他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眉头紧锁,目光深邃。
徐阳等人静默一旁,未敢打扰,只是静静等待。
直至一阵阴风呼啸而来,孙程方才如梦初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