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公孙弘和阳陵侯傅明的关系不错,见老朋友有难,站出来帮忙说句话。
“陛下,此事有可能是有人打着阳陵侯的旗号做的,应该给他一个自证清白的机会,
如果真是他府上之人所做,再治他一个御下不严的罪过也不迟。”
公孙弘不愧是老狐狸,几句话就把阳陵侯的罪名限定了范围,
御下不严和纵容家人为非作歹,欺压百姓明显不是一个级别的罪行。
“朝堂诸公全都家大业大,仆人门客众多,其中难免有人胆大妄为,背着诸位欺压百姓,
今日之事也是个教训,我等众人回去后应当郑重强调一番,
不得仗着我等的身份在外面狐假虎威,违者必将严惩才行。”
刚才还只是帮着阳陵侯大事化小,眼下这几句话就是想要小事化了,
公孙弘这是要把所有人都拉下水,或者说是在这种事情面前,帮所有人争取一个机会,
大家手下都有好多人,都有可能出现这种事,今天要是因此重罚了阳陵侯,明天被罚的可能就是你自己。
这番话确实起了效果,一时间其他大臣也都纷纷开口,强调阳陵侯不知情的可能性,
以及在这种情况下,应该着重处罚具体犯错的人,阳陵侯就算有错也只是御下不严,
这种情况难以完全避免,即便处罚,也要对阳陵侯从轻发落。
公孙弘的这步棋走的很妙,把阳陵侯的要面对的风险,变成了大家都要面对的风险,
谁敢保证自己家中不会出现这种事情呢?
你不敢保证的话,此时就要站到阳陵侯这边。
阳陵侯傅明松了口气,他知道自己安全了,
一来他确实不知道这件事,某种程度上也是受害者,
二来这事也算不得多么严重,以他侯爵的身份完全扛的起,大汉的顶级爵位可不是白给的。
“富民侯,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公孙弘话一出口,朝堂上众多目光都跟着投向了陆鸣和汲黯,
别的事情还好说,这件事上他们的意见很统一,底下人的责任不能扩大到他们身上。
卫青不断使着眼色,怕陆鸣一时冲动下犯了众怒,
至于汲黯,卫青相信自己就是把眼睛眨瞎了都没用,除非这个倔强的家伙自己考虑到这点,
不然别人说什么都没用。
果然,汲黯根本不在乎这个,对于百官刚才的说法他通通嗤之以鼻,
都是权贵阶层,谁不了解私底下的那点事呢?
有几个仆人和门客敢借着主家的名声为非作歹,大部分还不是主家纵容的,
养门客和仆人是为了什么,
不就是自己不方便的事情好让他们去做么?
出了事情就想把自己甩干净,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知道自己可能会站到百官的对立面上,但汲黯还是准备站出来,无论阳陵侯是否知情,他都要为此事付出代价,
不然所有人都用这个办法,以后欺压起百姓就更大胆了,
反正可以装无辜,把责任都推到旁人的头上。
“陛下,”汲黯开口了,
卫青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他就猜到会这样,
也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无奈,
他所崇敬的汲黯果然是如此的刚正不阿,但也是如此的能拉仇恨,要是他今天把人得罪的狠了,
以后要想办法保一保他呀,
卫青心中做好了打算,不料陆鸣比他更快,直接打断了汲黯的话。
“陛下,臣认为丞相说的有道理。”
汲黯眉头一皱,见陆鸣给自己使了个眼色也就不再说话。
“谁府上都有仆人,很多人府上还有门客,这些人犯的罪怪罪到各位大臣身上确实不合适。”
公孙弘和傅明等人心中一阵放松,
富民侯还是很知趣的嘛,这个回答对大家都好,要是肆意株连下去,谁都好不了。
“不过,”
陆鸣话锋一转,卫青的心跟着揪了起来,这小子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吧。
“这些人要是谋反了也跟各位无关么?”
闻言,汲黯欣慰一笑,自己果然没看错人,富民侯不会和这些人同流合污的。
一句谋反,顿时让大殿之中好似炸了锅。
“富民侯何故如此危言耸听,”
“就是,怎么还扯上谋反了。”
公孙弘也开口道,
“富民侯,今日讨论的是有人用阳陵侯的旗号欺压百姓的事情,说谋反的话有些太远了吧。”
陆鸣摇摇头,“假设阳陵侯是不知情的,也不能因为他这次不知情,以后所有仆人和门客犯的事情都和他无关吧。”
“肆意扩大,把什么责任都追究到各位大臣身上自然是不对的,
但谁要是想把责任通通都甩干净也不好吧?”
说来说去,双方又僵到了这里。
“那富民侯认为应该怎么办?”
陆鸣微微抬头,四十五度角仰望大殿上方,
“以事实为依据,以律法为准绳,不枉不纵。”
张汤猛地心头一震,这句话真是说到了他的心趴上,陆鸣真是太懂他了,
这就是他想要的,
回去要请陆鸣吃只鸡。
“张汤啊,听到了么,富民侯这是把问题丢给你了,”
刘彻呵呵一笑,“朕问你,你能做到以事实为依据,以律法为准绳,断案时不枉不纵么?”
张汤躬身行礼,“陛下,臣能做到,必然不负陛下所托。”
汲黯心里有些不屑,说的真好听,
谁不知道你张廷尉断案全靠研究陛下的心意,陛下想重判你就找理由重判,陛下想轻拿轻放,你就找理由为人开脱,
就这还好意思说自己以事实为依据,以律法为准绳,
合着陛下就是事实,就是准绳呗。
除却汲黯这种大喷子,其他大臣的目光都纷纷看向陆鸣和张汤,
那句话说的是真漂亮,可是该怎么执行呢?
“富民侯,你认为该如何安排此事?”
\&陛下,我认为随着水车的推广,这种事会越来越多,朝堂上的诸位都是国之栋梁,
自然不能做出与民争利,又出尔反尔的事情,”
先给他们戴个高帽,陆鸣继续道:“阳陵侯涉及的事情属于首次发生,情有可原,
他还没来得及管教家人和手下,
这也是跟咱们大家都提个醒,回去后应该加强管教,
以后可就不能在用这个原因当借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