巩永固看着他们二人,脸上突然浮现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他缓缓道:“不过,本官也明白,你们两位也确有诸多为难之处。七天之内将近三年所收赃银退出一半,交给卢公象升,本官不再追究。但是,两淮盐政之事,已经到了必须整顿的地步。”
他稍微顿了一下,接着又说道:“为了两淮盐政能够持续、稳定且健康地向前发展,本官经过深思熟虑后决定,请卢公出来署理两淮盐政一段时间。相信以卢公的能力和威望,必定可以引领两淮盐政脱离当前的困境,重新回归到正确的道路上来。”
徐中和白源深听到这番话,心里虽然感到有些不甘心和失落,但也清楚巩永固这样做完全是从大局出发所做出的决定。
他们明白,巩永固现在的处理方法已经是当下所能得到的最佳结果了。
因此,两人都毫不犹豫地表示愿意全力支持巩永固的决策安排,并郑重许诺今后必将坚守自己的岗位职责,绝对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巩永固看到他们如此表态,微微颔首,表示认可了他们的承诺。
卢象升一路上风尘仆仆,终于抵达了扬州府。
此时,巩永固早已在府衙的议事厅内等候多时。只见巩永固眼神坚定,毫不掩饰地道出了自己的难处:“卢公,两淮盐政近年来可谓是乱象丛生啊!本官虽有心整顿,却实在是力不从心呐。不知卢公是否敢于暂时署理两淮盐政使一职,来整顿这混乱不堪的局面呢?”
卢象升闻言,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他毫不犹豫地回应道:“老夫一生都在为国为民,哪怕是面对死亡也毫不畏惧,又岂会害怕整顿盐政这样的大事?有何不敢!”
巩永固听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点点头说道:“卢公果然英勇无畏,令人钦佩!只是这两淮盐政牵涉甚广,其中不乏一些有权有势的勋贵,处理起来还需多加斟酌,务必考虑周全才行。”
接着,巩永固继续说道:“为了帮助卢公顺利开展工作,我将派遣巩辉所率领的一千督标营听从你的调遣,全力协助你整顿盐政。另外,你的老朋友许德士也将会赶来支援你,相信有他的帮忙,事情一定会进展得更加顺利。”
听到这里,卢象升心中暗喜,有了这些助力,他对于整顿两淮盐政更有信心了。
卢象升听后,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拱手道:“驸马爷如此信任,老夫定当竭尽全力,不负所托。”
巩永固继续道:“徐中、白源深这三年间,收受贿赂,从盐商们手中至少取走了三十万两银子。这些银子,本是民脂民膏,却落入了他们的私囊。我已命他们退出一半,交于你作为办事经费。希望卢公能善用这些银子,整顿盐政。”
卢象升听后,大喜过望。有了这些银子作为后盾,整顿盐政的工作将更加顺利。
他再次拱手道:“驸马爷英明,老夫一定竭尽心力,将这些银子用在刀刃上,确保两淮盐政的整顿工作取得圆满成功!”
随后他去市场上采购了很多物品,准备带回去送给公主。又取了三幅字画,准备在遇到麻烦时送给南京镇守太监韩赞周。
巩永固曾听曹化淳说过韩赞周酷爱字画。
当巩永固回到松江府梅园的时候,他看到了一个曹化淳面色铁青、神情严肃的坐在客厅里等着他。
他的出现让巩永固感到一丝不安,因为曹化淳通常不会如此失态。而此刻,他坐在那里,浑身散发着一种威严和愤怒。
巩永固走进客厅,小心翼翼地看着曹化淳。
曹化淳的眼神严厉而冰冷,仿佛能穿透巩永固的内心。
他用低沉而带着怒气的声音说道:\&你知道你都做了些什么吗?两淮盐政,那可是朝廷的经济命脉啊!你怎么能如此轻率地去插手呢?还有那些扬州盐商,他们背后牵扯的势力盘根错节、错综复杂,岂是你说要抄家就能抄家的?\&
巩永固听了这些话,顿时懵了。
他没想到曹化淳竟然这么快就知道了自己的行动。
他原本以为自己可以悄悄地解决这个问题,但现在看来,事情已经败露了。
曹化淳的语气中充满了责备和失望,继续说道:“你以为自己手握重权,就可以任意妄为吗?你可曾想过这样做的后果?一旦引起盐商的反弹,甚至引发更大的社会动荡,你如何承担这个责任?”
他的声音越来越严厉,仿佛要将所有的愤怒和不满都倾泻而出:“你知不知道,你扣押张拱日后,有多少勋贵的眼睛在盯着你!你知不知道两淮盐政的背后有多少勋贵!他们会放过你吗?你以为你这样做就能解决问题吗?你简直就是在自寻死路!”
曹化淳的每一句话都如同重锤一般,狠狠地砸在巩永固的心头,让他的脸色变得苍白如纸。
他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微微躬身,语气谦卑地说:“曹叔,您请坐,请坐。消消气,消消气。我这不都是为了朝廷的长远打算吗?实在是有些急切了,还望您海涵啊。”
曹化淳的目光落在巩永固那满是赔笑的脸庞上,他心中原本的怒火,在巩永固的这番言辞和态度下,稍稍平息了一些。
但他仍然板着脸,严肃地说:“你不要以为这样说我就会原谅你。你这次做得太过分了,如果不是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我早就把你交给皇上处置了。”
巩永固连连点头,说道:“是是是,曹叔教训得对。我知道错了,以后一定不会再犯了。还请曹叔在皇上面前替我美言几句,我感激不尽。”
曹化淳哼了一声,说:“你最好记住今天的教训。以后做事要三思而后行,不要再冲动行事了。否则,就算有我在,也救不了你。”
说完,他便坐了下来,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他长叹一声,似乎也在为巩永固的这份心意感到无奈,语气变得稍微温和:“驸马呀,朝廷之事,错综复杂,非你一人之力所能左右。”
“许多事情,不是你想做就能做的,也不是你觉得对朝廷好就能做的。作为朝廷的一员,我们首先要学会的,就是自保。只有保全了自己,才能更好地为朝廷服务,为陛下尽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