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这个在商场上雷厉风行、坚毅果敢的女子,此刻却满心焦灼,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如困兽般。
她刚刚知晓了水清的事,那关乎她失散多年女儿的线索,像一道光突然穿透岁月的阴霾。
“赶紧的,出动所有人,务必打探到水清的下落!”她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每一个字都裹挟着五年积攒的思念与愧疚。
五年了,整整五年的时光,一千八百多个日夜,林夕的心仿若被撕裂的绸缎,
一端系着往昔母女相依的温馨,一端飘在茫茫未知里。她曾在无数个夜深人静时,对着女儿的旧物落泪,从粉嫩的小鞋到缺了角的布娃娃,那些回忆像刀刃,一下一下割着她的心。
“妈妈想死你了,我的宝贝,如今终于有你的消息,这一次,哪怕翻遍天涯海角,我也一定要把你找回来。”
彼时,公园里绿树成荫,鸟鸣啾啾,水清正和大师兄在一隅。
他们身着素色道袍,面前摆着古朴卦摊,仿若尘世之外的修行者,为往来路人答疑解惑、积攒功德。一位戴着墨镜的中年女子,身姿略显疲惫却难掩周身的贵气,缓缓走到瓜摊前,声音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又满是期待:“可不可以给我算上一把?”
大师兄抬眸,目光平和:“不知小姐要算什么卦?”“寻人。”女子简短回应,那字音落下,似带着千钧重量,是积压在心底多年的渴盼。
大师兄递过龟壳,里面六枚铜钱碰撞,发出清脆声响。
女子双手接过,虔诚地摇啊摇,那姿态像握住了命运的缰绳,随后将龟壳置于桌上。
大师兄端详许久,眉头微蹙,脸上露出一丝窘迫:“小姐,我学艺不精,只看出这是个寻找女儿的卦,可具体方位,实在推算不出。”
这时,水清凑上来,目光落在卦象上,小小的脸蛋也皱起眉头,稚嫩的声音透着疑惑:“哎呀,这卦象显示你寻找的小女孩和你有至亲关系,却又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好生奇怪。”
大师兄猛地一拍大腿,像是被点醒:“莫非说的就是小水清?难道你和她竟是至亲?”
女子闻言,心猛地一颤,看向水清的眼神瞬间炽热,那种亲切感如潮水般涌上心头,莫名又强烈。
“不知小师傅什么法号?”“我叫水清。”
“你爸爸妈妈呢?”女子急切追问,想要剥开岁月迷雾,探寻眼前女孩的来历。
“我从小跟师傅一起长大。”
“你的师傅是谁呀?”
“我的师傅叫林峰啊。”
“林峰……”中年女子喃喃自语,记忆如决堤洪水奔涌而来。
五年前,那是个寒风凛冽的冬日,街头巷尾弥漫着肃杀之气,她被奸人迫害,事业崩塌、声名狼藉,还面临着牢狱之灾,怀中抱着尚在襁褓的女儿,走投无路。
恰遇道人林峰,满目慈悲,承诺暂护孩子周全,等她归来。
却不想,这一分别,便是漫漫五年,尘世的泥沼让她脱身艰难,待一切平息,寻女之路才刚刚开启。
“可不可以带我去见你师傅,我想要证明一件事情。”
“我才刚下山,还没有历练完呢,没积攒够功德是不可以回山的。”
“那这样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师傅在哪儿?我自己先去找他。”
“这个没问题,龙虎山青云观。”
女子不舍地看了水清两眼,那目光似要将她的模样刻进心底,随后急匆匆转身,才想起卦钱未付,忙拿出两百块递过去:“不好意思,小师傅,这里有 200 块,甭找了。谢谢你啊,一定要等我回来,我现在就去寻你师傅,有件十分重要的事想问。”
待她身影远去,水清挠挠头,满是不解:“
这人为什么一直想要找师傅啊?”
大师兄笑着拍拍她脑袋:“这人可能在寻找自己的亲人,从卦象看,远在天边近在咫尺,或许说的就是你呢。”
水清眼睛骤亮,带着几分憧憬与忐忑:“啊,难道他是我妈吗?”
“很有可能,等她见了师傅,一切自会明了。”
水清雀跃起来,小脸满是期待:“呀,自己终于要有妈妈了,这人看起来真亲切呀,如果真是妈妈,可太棒了!”
林夕一路马不停蹄,赶到了龙虎山青云观。
山间云雾缭绕,道观隐于翠林之中,古朴庄严。
踏入观门,见一老道士正在清扫庭院,身影清瘦却透着仙风道骨。
林夕眼眶一红,疾步上前:“大师真的是你,我找了你五年,终于见到你了。”
老道士林峰抬眸,看清来人,亦是感慨万千:“唉,施主我也找了你五年呐。”
林峰将林夕引入静室,奉上香茗,缓缓说起当年事。
林夕听得泪流满面,当年的绝望与无奈、对女儿的牵肠挂肚,在这一刻决堤。“我的女儿是不是就是那小水清啊?”林夕颤抖着问。
“没错,当年你走后杳无音讯,我便将她带回了道观,收为徒儿,这一晃就是五年。”
林夕闻言,“扑通”一声跪下,泣不成声:“多谢你收留我女儿,还照顾得这般好。”
她起身,从包里拿出早已备好的银行卡,递向林峰:“我愿意出资 200 万为道观添砖加瓦,聊表心意。”
林峰面露惊喜,这道观年久失修,诸多殿堂漏雨倾颓,正愁修缮资金,当下合十致谢:“施主这份功德,贫道铭记于心。”
林夕办妥捐资事宜,怀揣着满心期待与忐忑,再次折返公园。
可卦摊前只有中年道士一人,她心猛地一沉,声音都带了几分颤抖:“水星呢,水星哪里去了?”
中年道士见她回来,猜出七八分,叹道:“唉,水星真的是你寻找失散多年的女儿。”
“是啊,林峰大师已书信告知我水清的事,她就是我的女儿啊。”
“哎呀,那真是太好了,你们母女终于可以团聚。”
“那我女儿在哪?”
“水星已经出去云游了,估计要过些天才能回来。”
“那他去哪里了?云游多少天?会不会不回来了?”
林夕追问,眼神满是焦急与惶恐。
道士无奈摇头:“这个不好说呀,一切看缘分。”
林夕急得直跺脚,泪水夺眶而出:“哎呀水清,你怎么就不等妈妈,妈妈这才走了几天,又和你错过了。”
她满心怅惘,却也知世事无常,缘分奇妙。
从道士手中接过水清留下的简单行囊,抚摸着那粗糙布料,仿佛能触到女儿的温度。
她留下名片,反复叮嘱:“这是我的联系方式,你带小水星回来,立刻给我打电话,好吗?”
道士郑重应下,看着林夕离去背影,也为这波折寻亲路感慨万千。
林夕回到家中,房间里依旧满是冷清。
她将水清幼时照片一一摆开,从咿呀学语的萌态到蹒跚学步的模样,手指轻轻摩挲着镜框,喃喃自语:“女儿,你在外可要平安,妈妈等你回家。”
日子一天天过去,窗外花开花落,林夕每日守着电话,稍有动静便心跳加速,可每次都是空欢喜。
她去了龙虎山多次,沿着道观后的小径徘徊,想象水清也曾在此走过,脚下的石板路、路边的野雏菊,都成了思念寄托。
而水清在外云游,山川河流、市井小巷,一路见识人间百态。
可心头那丝对亲情的朦胧期待,像风筝线,牵着她往回赶。
一日,她站在山巅,望着云雾下蜿蜒山路,突然心中一动,对一位师兄说:“师兄,我想回家了,回青云观,我好像有种预感,有很重要的人在等我。”
当水清踏入青云观,林峰笑着迎上来:“孩子,你可算回来了,你母亲来过多次,盼你盼得心切。”
水清接过林夕的名片,手指摩挲着那几个数字,心跳如雷。
拨通电话那一刻,林夕的声音带着哭腔传来:“是水清吗,我的女儿……”
母女俩隔着话筒,泣不成声,多年思念与牵挂,在这一刻,顺着电波,交融汇聚。
不久后,林夕赶到青云观,母女相见,紧紧相拥。
五年岁月鸿沟,在这拥抱里被爱填平。水清看着眼前陌生又熟悉的母亲,泪眼中满是眷恋:“妈妈,我回来了。”
林夕轻抚女儿发丝,千言万语凝噎:“回来就好,以后,咱们再也不分开。”
\&妈妈,我爸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