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哭的凄惨，姜太傅心有不忍，命县里随行的衙役去找大夫。

    衙役踌躇：“姜大人，洪灾之后，县里受伤者众，大夫忙得不见人影。而今小的便是去找，也不一定能找到。”

    韩铮挥手：“你先去找，找不着另说。”

    衙役：“是。”

    旁边，百姓们看看跑远的衙役，再看看韩铮和姜太傅，窃窃私语。

    听说有两个大官从京城过来，眼前这两位应该就是了，他们看起来和善好说话，跟他们想象的不太一样。

    站在墙根处的一个汉子舔舔嘴唇，鼓足勇气道：“大人，你们是来帮助我们的吗？”

    韩铮转头，跟汉子面对面。

    汉子佝偻着身子，局促不安，不敢跟韩铮对视。

    韩铮没在意，温和道：“对，我们是来赈灾的，今日先了解一下情况。你们有想说的，现下都可以说。”

    汉子觑韩铮一眼：“真的？”他有一肚子的话想说呢。

    韩铮的视线从围观的所有人脸上扫过，“对，但是我有一个要求，你们必须说实话，不能撒谎。”

    汉子和其他人互相看看，最后倏地跪到地上，“大人，草民有话说！”

    *

    另一边。

    出了江阳县后，黎语马不停蹄地往清水村赶。

    路过黄梅镇时，她拐弯去了趟明桐学堂。虽然韩铮在这里只学习了几个月，但是学堂的沈先生永远都是韩铮的恩师。

    特殊时期，学堂没开课，课室被安排给了流民居住。

    黎语到的时候，沈先生正教几个衣衫破旧的孩童念三字经。

    看到黎语，沈先生愣了好一会儿，然后才如梦初醒般跟她说话。

    他倒是没问黎语为什么这时候回，而是说了韩铮赈灾的事。

    在南州府生活多年，他对受灾严重的几个州县有所了解，便把这些跟黎语说了说。

    “我能做的不多，希望这些信息能帮助韩铮一二。”说到最后，沈先生道：“天灾之后常有疫病，这点要提醒韩铮，让他特别注意一些。”

    黎语没说自己已经提醒过了，只笑着说好。

    *

    从明桐学堂出来，黎语没再往别处拐，直奔清水村。

    此时，清水村内。

    村长带领的汉子正与吴叔带领的汉子换班。

    清水村临着山，地势高，基本没有受灾，但正因为此，吸引了不少流民前来。

    因为县里有规定，村长没有强制赶走流民，而是组织村里人在村外和山上他们弄了些简易草屋。

    如今是夏季，住草屋也不会受冻，加上流民可以通过给村里人做事挣饭吃，所以村外的流民还算安定。

    不过村长不放心，流民一日日增多，其间难免有那心思不纯的。

    以防万一，他将村里的汉子分成了四个队，每队十个人，轮换着，昼夜不停地在村里巡逻走动。

    *

    村长正跟吴叔说着前面三个时辰的巡逻情况，不远处的村口热闹了起来。

    村长听不清村口的人喊的什么，眯眼看去，“那边是怎么了？”

    吴叔：“不知道，刚刚还没有声音。”

    “别是流民不经允许要往村里闯吧。”跟村长一队的韩水猜测道。

    村长皱眉：“不行，不能让流民随便进村，走，咱们去看看。”

    要真是流民搞事，下午他便找个时间跟流民们再强调一下规则。他们村里的人可以帮助流民，但流民不能随便进村，这是他们的底线。

    两队人拿着木棍、铁锨、斧头、急吼吼地往村口走。

    结果到村口，他们傻眼了。

    村口的是黎语，不是流民！

    *

    黎语几乎被簇拥着进了村。

    除了必须要巡逻的汉子，其他村民都跟着她走。连那些怕黎语的也悄悄地走在人群的最后。

    修文媳妇在京城那么多年，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应该不会找他们的麻烦。

    他们偷偷跟着，说不准能听些京城的奇闻异事，以后也能拿出去吹牛。

    黎语并不在乎别人是怎么想的，她正听村长媳妇和吴婶说话。

    *

    对于黎语突然回来这件事，村长媳妇和吴婶一边抱怨，一边高兴。

    抱怨黎语这时候回来，这是明晃晃地将自己置于危险境地。

    但是黎语是因为担心她们才回来的，她们又不由自主地高兴。

    胸中两种情绪激荡，她们一时半会儿说不出话，直到把黎语送回家。

    黎语家并不脏，虽然她常年不在，村长媳妇、吴婶、李香云、周桂兰这些人每个月依旧会过来收拾两次。

    她们就是想着万一哪天黎语突然回来，不用再劳心劳力打扫。

    “房子三天前我才打扫过。”吴婶喜滋滋道：“可巧，你今日回来，正好能用。”

    黎语笑着跟吴婶道谢。

    *

    村民们在黎语家门口聚了近一个时辰才彻底散开，最后只剩下吴婶、村长媳妇几个与她关系近的。

    黎语跟几人又说了一刻钟，然后请她们帮忙安顿护卫。

    她家中床铺少，住不了十几个人。

    吴婶看到护卫的时候就想到了这茬，于是黎语刚张口，她便道：“我们家可以住两个。”

    “我们家也可以住两个。”村长媳妇跟着道。

    随后是李香云和刘桂兰，她们家中也能分别接纳两个。

    最后还剩下四个，周青荷、韩母两家一家一个，一家三个。

    韩母道：“我们家现今只有我和韩生，他们只要去就有地方住。修文媳妇，你放心，我们绝对不会亏待你的这些护卫。”

    黎语信她的话，点点头。

    随即，她道：“这些护卫都是练家子，在我们走之前，你们可以让他们看着家里，也可以让他们去巡逻。”

    村长媳妇：“既然你这么说，我就不客气了，等回去我便让你李叔把他们的名字加到巡逻名单中。”

    黎语：“行，你随便安排。”

    *

    清水村中，黎语一切正常。

    云浮县内，韩铮和姜太傅被一个县民打了。

    那县民是一个普通老汉，韩铮和姜太傅路过他家门口的时候，他提着烧火棍跑出了家门，然后不管不顾地将烧火棍往姜太傅和韩铮身上打。

    由于他的行为出其不意，随行的官兵拦人的动作慢了几拍，等他们拦住人时，韩铮和姜太傅身上已经有几个黑印。

    这还不算，那老汉还对着韩铮和姜太傅喊“狗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