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王不知该如何回报燕王的情谊。

    五万燕军，在吃掉无主之地的军队后，只剩下不足万人。

    燕王像是猜透了宋王的想法，派使者前来，表示燕军的抚恤应由宋国承担。

    宋王哈哈大笑，立刻应下。

    只不过等使者离去，宋王的眼眶有些湿润。

    但是——

    朝廷，或者说太子，剥夺了宋王表达谢意的机会。

    皇帝下旨，表彰燕军在宋国境内，抵抗无主之地的军队的壮举，同时按租羽林卫的标准对阵亡将士进行抚恤。

    值得注意的是，圣旨离京的时候，无主之地的军队还没有被彻底消灭。

    圣旨同时刊载在邸报上，发往帝国的各个角落。

    宋王阅后大怒，将邸报撕得粉碎。

    徐王也接到了圣旨。

    皇帝没有追究无主之地的军队，为何会出现在宋国得境内，只是命徐王对无主之地展开报复。

    这一道圣旨，同样刊载在邸报之上。

    至于徐国同宋国的厮杀，只字未提。

    京城！

    暂且让时间倒回，倒回到圣旨出京的时候。

    陈王府内，世子面容憔悴，眼中透出了深深的绝望。

    绝望的原因，自然是那两道刚刚出京的圣旨。

    内阁同内务府没有刻意保密，至少京城的权贵，已经得知了圣旨的内容。

    聪明的世子，已经悟出这会让陈国陷入到极为被动的局面！

    他一直无法理解，一向清醒理智的父王，为何会做出如此错误的决定？

    而且，到目前还没有回头的迹象。

    递牌子入宫，世子求见太子。

    太子请世子在东宫的凉亭喝茶。

    “病了？”太子语带关切。

    世子谢过太子的关心，表示夜不安眠。

    不寐的原因多种多样，太子没有继续询问，开始专心泡茶。

    “殿下，坊间都在议论给燕徐两国的圣旨，不知是真是假？”世子谨慎措辞。

    太子轻轻点头。

    “为何对徐国没有惩处？”

    深吸一口气，世子继续问出一句。

    “为何要惩处徐国？”

    太子微微一笑，双手不停。

    “徐国引无主之地的军队进入宋国，这可是——”

    原本，世子想吐出‘灭族’二字，不过一想到陈国的行径，急忙咽了回去。

    “证据？朝廷需要证据！”太子没有纠结世子的措辞。

    “那——”

    不知想到什么，世子才刚刚吐出一个字来，又再次打住。

    “岳丈可是上了奏折！”

    太子看了世子一眼，表情意味深长。

    是啊！

    父王将朝堂之上的衮衮诸公视为酒囊饭袋，谁知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来不及感叹，世子冲太子拱手，询问朝廷打算如何处置。

    “你也知道他们的拖沓，目前还没有定论。”太子面露无奈。

    世子起身，冲太子拱手弯腰，恳求太子伸出援手。

    太子请世子坐下说话。

    “岳丈至今未向朝廷求援，你未免有些危言耸听！”太子不以为然。

    “就算不念及陈国为帝国戍边两百余年，看在太子妃的面上，还请殿下施以援手。”世子已是语带哀求。

    “如果不是看在太子妃的面上，给燕国的圣旨，同样也会给梁国一份。”太子目光转冷。

    世子一时语塞！

    是啊，除了将陈国的行径刊载在邸报之上，到目前为止，朝廷并未有其他的举措。

    “孤一直无法理解，岳丈为何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注入山泉水后，太子的双手有了片刻的空闲？

    “梁国大举入侵，父皇当时惊慌失措，思虑不周。”世子开口解释。

    违心的话，有时候不得不说。

    “想不想听一听孤的判断？”

    对世子的辩解，太子不置可否。

    世子请太子示下！

    “梁国找借口开启战端，是梁王战略的转变，孤认为岳丈应该是有所察觉。”

    注视着世子，太子缓缓开口。

    有些话，陈王并未与世子明说，世子只能保持沉默。

    “以梁王蚕食的策略，陈国的衰亡将不可避免。所以，岳丈才用了这种极端的方式。”

    世子面露不解。

    “朝廷日益强硬，一定不会容忍，岳丈想借此开启帝国的乱局。”

    “只有帝国陷入动荡，梁王才会将注意力转移到京城。也只有这样，陈国才会有一线生机。”

    “乱局？”世子喃喃自语。

    “一旦朝廷亲自上阵，岳丈一定会立刻反叛！”

    “其他诸侯都在等那只出头鸟，你觉得他们会放过这个机会？”

    水开了，太子的双手继续忙碌起来。

    世子脸色惨白！

    “陈国多山，又民风彪悍，梁国也好，吴国也罢，都没有快速灭掉陈国的实力，更不用说朝廷的军队。”

    “站在梁吴二国的立场，你认为是京城的诱惑大，还是陈国这块硬骨头的诱惑大？”

    太子语气平缓，听不出情绪的波动。

    “不会的——不会的——”世子的表情极为复杂。

    “孤再补充几句，一旦陈国反叛，徐国会立刻打着勤王的旗号，带着大军直入京畿。到时候梁王还有心思对付陈国？”

    说完后，一杯茶轻轻放在世子的面前。

    世子陷入痛苦的思索之中，没有任何反应。

    太子没有计较世子的失礼，专心品茶。

    “殿下，父王忠于陛下，不会有不臣之心。”

    许久过后，世子给出了苍白的解释。

    “孤也只是猜测，来，喝茶！”太子的语气无比温和。

    “殿下，如果父王有不臣之心，绝不会派臣前来京城居住。”

    定了定心神，世子继续解释。

    “派你来京城，看似是厌弃了你，岳丈实则是在做两手准备。”

    “天下人都知道孤心软，无论如何，也会保你一世平安。”

    随着话音落下，太子发出了一声若有若无的轻叹。

    回到陈王府，世子立刻修书一封，送往东北。

    世子的书信，差不多与邸报同时抵达。

    看完邸报，陈王神色不变。

    不过等看完世子的来信，陈王在书房独坐良久。

    他的每一个想法，都被太子无比准确的猜中。

    难怪朝廷没有派兵干预！

    难怪朝廷只是一味的奖赏梁王！

    原来，朝廷根本就没有打算参与，只是借助梁国对陈国实施惩罚。

    如果在此时反叛？

    师出无名，唯一的下场，只能是灭国。

    可是——

    太子殿下为何会主动透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