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文帝不是不想要给元盛井治罪,但他知道肯定找不到证据。
哪怕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但也得是对着软柿子下手。
但元盛井怎么看,都不可能是个好拿捏的软柿子。
他根本就是一个刺头,谁捏都能被扎一手刺,还伤及不到他分毫。
而且要是真把对方得罪了,说不定元盛井也能让他和秦王他们一样,消失得无声无息。
就在安文帝靠脑补,将自己吓了个半死,又想到自己还不能拿元盛井怎么样后,整个人都仿佛被人抽走了精气神。
蒋怀安看着瘫坐在龙椅上的安文帝,只低眉敛目地掩去了眼中的不屑。
元盛井还不知道自己在安文帝眼中,自己都被妖魔化了。
但如果他知道,肯定还会给安文帝加固一下这个印象。
原本元盛井是想要给半年的时间,让顺王和秦王在外游历一番再回京的。
但就安文帝这个昏庸的样子,让元盛井不禁有了危机感。
他担心自己坚持不到半年后,就会动手弑君。
万一真到了那一步,他看好的下一代继承人不在京城,那就可就麻烦了。
为了不让这样的‘惨剧’发生,元盛井觉得还是得让那两位王爷加快历练的节奏,早日回京才好。
不过好在因为礼部尚书的离奇失踪,朝廷上再也没有人敢提泰山封禅的事。
其实不止安文帝,连定国公都怀疑元盛井,因此找到了国师府。
这两父子,一看就知道是亲生的,护院自然无人敢拦,但也不敢不报,便飞奔着去主院禀报。
定国公倒也没有那么不知轻重,他并没有往后院走,而是停在前院的厅堂中,随便找了把椅子坐下:“你们大人呢?”
“定国公请稍等,小的已经叫人去禀报了。”前院伺候的人见状,一边为定国公端来茶点,一边小心翼翼地回道:“应该一会儿就来了。”
“嗯。”定国公也不为难这些下人。
不一会儿就有下人来请,让定国公移步到书房。
等定国公踏入书房时,元盛井才抬眼看向他,笑问道:“爹,您今天怎么有工夫,到我这国师府上来?”
“我来自然是有事要问你。”定国公说着,在元盛井的书房里转了一圈,将所有的窗户都打开。
然后才走到元盛井的面前,压低声音问:“我之前找我要的暗卫,他们人呢?”
“你问这个干什么?人都送我了,肯定是不能再还给您的。”元盛井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一点也看不出,他让那几个暗卫都去做了什么。
定国公一共给了元盛井六个暗卫,其中四个护送两位王爷下江南去了。
原本还剩两个,但昨晚也跟着礼部尚书,去了那苦寒之地。
所以现在定国公想要暗卫,那是一个也没有了。
知子莫若父,定国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虽然元盛井并没有承认,但人若是在京城,他肯定不会这么说。
元盛井从小就是个敢上房掀瓦的主,只是没有想到他在外多年,回来后依然什么都敢干,这次简直无法无天。
只看定国公的表情,元盛井就知道,定国公已经猜到他做了什么。
他不禁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小声道:“爹,咱礼部有人吗?不行你也想办法提拔提拔,我掐指一算,这位卢尚书……短期内怕是回不来了。”
英国公抬手指了指元盛井,想骂却半天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最后只能甩袖离开。
“您慢走,不送哈。”元盛井朝着定国公的背影摆手,等定国公的身影消失后他才放下。
却不想定国公,突然杀了个回马枪,冲回元盛井的面前,压低声音确认:“你刚说的‘短时间内’是多短?”
元盛井当着定国公的面开始掐算起来,在定国公的怒瞪下,一副神棍模样:“估摸着一年半载内,是回不来的。”
“行,我心里有数了。”这次定国公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元盛井心里也有数了,看来定国公府,在礼部还真有自己人啊。
而此时的卢尚书呢?
他的手脚都被麻绳反绑着,嘴里也堵着一块破抹布,整个人蜷缩成一团,被塞在一个货箱中,随着商队在路上颠簸。
负责看管他的人,每日只给他喝一碗稀粥,保证他死不了。
如果遇到官兵路检,商队会给官兵一些好处,官兵的搜查就没有那么仔细。
但就算遇到那检查仔细的,他们也不怕,因为箱子都是经过特殊处理的,从上面打开根本看不出来里面还藏了个人。
就这样,卢尚书就这么一路被运到了冀州。
他乘车的好日子也到头了,因为商队要往南走了,而他得北上。
这俩暗卫,不知从哪弄来了两身衙役的官服套上,又给卢尚书戴上枷锁。
就这么光明正大的,甩着鞭子,将卢尚书往宁古塔押送。
而此时的卢尚书已经瘦了整整三大圈,就连脸上的横肉都少了。
他不是没有求过情讨饶过,威逼利诱不成,甚至连许配女儿的话都说了出来。
依旧无法打动,这两个暗卫的心,让他们网开一面。
而京城的礼部,也不能一直没有主事之人。
安文帝只能让原本的礼部侍郎,暂代礼部尚书一职。
但这个‘暂代’嘛,就很不好说了。
如果卢尚书能够早日归京呢,这个暂代就只是暂代。
可若是卢尚书不能及时赶回来,等新的尚书坐稳了,那就真没他什么事了。
卢尚书自己也是心知肚明的,所以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返京。
然而有那两个暗卫的看守,他别说返京了,连宁古塔他都出不了。
他也有想过向宁古塔的官员求助,然而这里没有人认识他,而且他身上没有任何能够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
再加上他从冀州一路走到宁古塔,风餐露宿日晒雨淋。
如今整个人面黄肌瘦,头发凌乱,衣衫不整。
怎么看也不像是在京城吃香喝辣的高官,更像是一个骗子。
因此他还被衙役们,从衙门中用乱棍打了出来,那叫一个苦不堪言。
卢尚书可算是知道了,什么叫作‘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他也很崩溃,不明白这两个暗卫为什么不杀他,而是就这么单纯折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