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朦胧,白芷独自坐在酒馆喝酒,时不时唱上几句:“爱不知我的心,世界不知我的心……”“离别开出花,绽放在心间……”
诸如此类的古怪小曲。
叶清欢听不懂,只能看出白芷半是忧伤半是欢喜。
“你还没有放下沈容?”
“你来了?”
白芷抬头,打个酒嗝笑:“放下了。我只是在悼念我的爱情。”
“他已下葬,你应无忧。”叶清欢皱眉看着桌上的七八个酒瓶。
“叶清欢,我好开心!我们喝几不。”白芷说着就开始倒酒。
叶清欢问:“你再喝就醉了。”
“没关系,今天高兴!死了一段爱情,还可以有新的爱情。人只要活着,什么都有希望。”白芷傻笑着,已经有了醉意。
“女子经商不易,更何况你孤身一人?”叶清欢摇头,“沈容死了,还有别人觊觎你的财富。”
“谁?谁想要我的钱?”白芷炸毛了,单手叉腰像只暴怒的小公鸡。
叶清欢不禁莞尔。
抛下沈家的爱恨情仇,白芷有时候还挺可爱的。
“不好说。你有两条路走。”叶清欢道。
白芷赶紧问:“哪两条?千万别让我放弃生意,我的爱情已经死了,现在只有钱有安慰我。我还欠着你钱!还没赚回来还你呢!”
“要么嫁得有心人,共同守护……”
“不要!”
叶清欢的提议还没说完,就被白芷打断。
“我不想要男人了!另一条路是什么?”白芷急切地问。
“寻求庇护。”叶清欢道。
白芷松了口气,释然地笑开:“这个好办呀,你庇护我就行了。”
“我不能。”叶清欢摇头。
她自己还没摆脱危险呢!
白芷需要的是长期守护,而不是一时。时局变幻莫测,沈凛已经身处漩涡。而她毒素未清。
“那怎么办?”白芷苦恼地皱眉,又抱怨,“你就是觉得我不是白家的人,不想保护我!”
“那我为何要借你钱?来和你说这些?”叶清欢好笑地问。
“那你说,我还能寻求谁的庇护?”白芷问。
叶清欢道:“前朝有位皇妃,在国家有难时拿出千万家财助皇帝度过危机,众人方知她富可敌国。你知家产是怎么攒下来的?”
“怎么攒的?我也想富可敌国!”白芷两眼放光。
“那位皇妃在民间时给自己捏造了一个男人的身份,德高望重不可欺。”叶清欢说。
白芷恍然大悟:“你让我效仿她?”
“没错。”
“对对对!出门在外,身分是自己给的!”白芷大乐,提起酒壶就是一阵猛灌,“以后,我就是德高望众的知行先生!”
叶清欢眼角抽了抽:知行?知行合一?你做得到吗?
————
不日,***府被禁卫军围起来。剥夺封号贬为庶民。
罪名是:受女婿沈容的蛊惑,与西夷摄政王书信往来,有通敌叛国的嫌疑。但经查实,一切皆是沈容所为。
甚至说,沈容当初苦心求娶嘉和县主,就是为了骗得***的庇护等等。
总之,错的是沈容,***只是受牵连。
多么可笑?
沈老夫人悲从中来,又痛哭了一场,醒来带着一波仆人搬去将军府。
沈凛在养伤,闲来无事和叶清欢在花园里下对奕。
“将军,夫人,老夫人带着许多行李和仆人过来了。说是要,搬过来长住。”春燕急急忙忙地跑来汇报。
沈凛不悦地抬眸:“谁让她来的?”
“早晚的事。”叶清欢轻轻一笑,已经料到了。
人老了,就求有子女在身边伺候。
从前沈老夫人把希望都寄托在沈容身上,偏爱到看不见沈凛的好。
现在沈容死了,她只有沈凛一个儿子了,当然要赶紧粘上来啊!
“夫人若不喜欢……”
“她会击鼓申冤,说将军不孝。”
叶清欢打断沈凛,起身亲自出去迎接。
沈凛心头一松,那些被母亲偏心多年带来的意难平,在她淡然的笑语中压了下去。
“母亲。”
沈凛和叶清欢在门口齐齐行礼。
“从今天起,我要住这里。”沈老夫人挺直腰,板着脸,大声宣布。
用音量来彰显威严,并且在肚子里准备了许多说词。
如果叶清欢不同意,就以七出之不孝闹到公堂去。如果是沈凛不同意,她就寻死觅活。
沈凛还能真看着她死不成?
颜面还要不要?大夏朝能容得下逼死生母的大将军?
沈老夫人在心里假想着敌对现场,还看了秦嬷嬷:你准备好了吗?
秦嬷嬷收到暗示,点点头:准备好了!
“母亲要搬过来,怎不提前让人来说一声?我好去接您。”叶清欢缓缓步下台阶,笑意盈盈,不见丝毫嫌弃。
她甚至亲自去搀扶沈老夫人。
沈凛吩咐人搬东西。
意料当中的“被拒”,并没有出现。
沈老夫人懵了懵,随后无比稀奇的昂首挺胸,大步入府。
哼,就知道他们不敢!
进了府,沈老夫人往朱漆大椅上一座,威风八面,道:“明日起,叶氏你要晨昏定醒,用心伺候……”
“母亲。”
沈凛受不了地打断她:“母亲,您只是来住,不是来当家作主的。”
沈老夫人的骄傲正溢满中,突然被泼冷水,愣了愣。
“母亲既搬来,就好好住着,莫再生事端。若母亲还想摆老宅那套规矩,就请回去。”沈凛冷着脸说。
“凛儿,你疯了吗?我是你母亲!”沈老夫人不悦的大声嚷嚷。
沈凛冷笑:“母亲自小偏心容弟,更把他断腿之责推在我身上。那么大的将军府,有我一份战绩。但我却连自己的屋子都没有。”
“容弟成家后,母亲把所有家产都给了容弟。我一文钱没从家中带走。今日能重立府邸,靠的还是妻子的嫁妆!”
“母亲,您有何颜面在这里立威风?”
沈凛字字句句,皆是铁证如山,掷地有声。
沈老夫人无言以对,一个劲儿地冲秦嬷嬷使眼色,要她赶紧说几句。
但秦嬷嬷也没法反驳啊!
自家主子做的那些事,她又怎会不知情?
只是,她们当初都以为沈容能成大事,没想到最终会落得如此下场。苛待沈凛时,从未想过留后路!
如今,还有什么好说的?
“凛儿,母亲不是不关心你……”沈老夫人眼角的余光瞟苏锦绣,计上心头。
沈凛不想听她狡辩:“母亲搬家辛苦,且回房去休息吧!”
“母亲也很关心你,只是你自立门户后无法靠近。不过,母亲前些日子来你府中养病,发现一件大事!”沈老夫人昂了昂下巴,颇有些邀功的意味。
苏锦绣心头一凉,已经知道沈老夫人是冲她来的。
她下意识地抚住孕肚,脸色变得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