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敏熙在温水下冲洗金洙赫的掌心，发现颜料冲洗下来后，红色却越冲越多。

    她愣了一下，然后仔细地检查着金洙赫的手掌。

    碎瓷片没有清理干净，有一些碎渣在地面上，刚刚金洙赫摔到了碎渣上面，碎渣几乎完全嵌进手掌里。

    朴敏熙只能联系医生，她不敢自己冒险去挑出碎渣，她怕自己挑不干净。

    这将是这一段时间以来金洙赫看见的除了朴敏熙以外的第一个人。

    金洙赫发呆似的看着医生拿镊子挑出手掌里的小碎渣，直到全部包扎好以后，她才感觉到蔓延上来的疼痛，下意识地想攥住点什么，接下来掌心里就多出一只手。

    “要攥就攥我的手吧。”朴敏熙轻声说，“别把自己另一只手也攥伤了。”

    金洙赫没吭声，很用力地握着朴敏熙的手骨。她终于明白，所有的事情不解开，所有平和的假象都会在某一天破碎。

    在此之前所有的柔情蜜意下都藏着两颗惶惶不安的心，不只是她在挣扎，或许也有朴敏熙。

    医生交代了几句就走了，金洙赫的心思根本不在医生身上，所以所有的注意事项都是朴敏熙听的。

    “不能碰水，当心感染。”医生又告诉朴敏熙要擦的药膏一天几次，就离开了。

    朴敏熙被拽着，不能送医生，略带歉意地对医生点点头，然后多转了一点钱。

    “你跟我有没有什么想说的。”金洙赫突然问，她认真地看着朴敏熙，眼睛里光辉流转。

    她在期盼，期盼一些自己希望得到的答案。无论是离开，还是坦白，她都可以接受。

    朴敏熙定定地看着金洙赫这样的眼神，她好希望这样的神采永远在金洙赫的眼睛里，但是她知道自己没有勇气放金洙赫离开，或者是坦白。

    “别再受伤了，我会心疼。”朴敏熙说。

    谁要听你的情话？金洙赫眼睛一眨，眼泪就掉下来了，她浑然不知，嘴角微微上扬，但是眼睛里的光芒已经消失殆尽了，“你只想说这个吗？没有别的了吗？”

    “我……不知道你想听什么。”朴敏熙逃避地垂下眼睫。

    这跟判死刑有什么区别？金洙赫松开手，站了起来。

    “你去哪里？你今天的手不方便洗澡，我帮你洗过你再回房间睡觉吧。”朴敏熙跟上去，然后被拒之门外，金洙赫差点把房门砸在她脸上。

    “洙赫，你开门。”朴敏熙拍着房门，好声好气地劝，“你身上这样你今晚肯定睡不着，你出来行不行？”

    “出来可以，你先去帮我买盒烟。”金洙赫靠在门框上，迟来的钝痛让她几乎要窒息。

    朴敏熙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她记下金洙赫喜欢的牌子，拿了件外套，反锁好门出发。

    金洙赫打开房门，找到了画室的备用钥匙，揣进了口袋里。

    下次朴敏熙就别想直接进画室了。

    朴敏熙很快就回来了，回来发现金洙赫坐在客厅里，自己倒了杯热水在慢慢地喝。

    “不能多吸，一天最多一颗。”朴敏熙把烟盒交到金洙赫手上。

    “很疼。”金洙赫没有正面回答，但是朴敏熙已经知道她不会听话了。

    朴敏熙叹气，俯身抱住金洙赫。她身上还有外面带进来的气息，金洙赫眨眨眼睛，然后抱回去。

    看在今晚想要的东西拿到了的份上，抱一下吧。看起来朴敏熙吓坏了。金洙赫想，但是她真的没放在眼里，就是出了点血而已。

    相对于她想要的东西，这算什么呢？

    金洙赫从金市长那里学会的，她从来都知道，想要什么东西就要付出代价，还要知道代价要往哪个方向付出。

    趁着现在朴敏熙还爱她，还会因为她的伤口心痛，她要好好利用这样的机会，离开朴敏熙。

    或者原谅朴敏熙。如果朴敏熙给她这个机会的话，愿意坦白，愿意寻求她的宽恕。

    朴敏熙仔仔细细地帮金洙赫上完药，然后帮她换下沾满了红黑颜料的衣服，用温水浸泡的毛巾替她擦过身上，才放她去睡觉。

    “一点了。”金洙赫看了看时钟，然后拉着准备洗衣服的朴敏熙进房间。

    “没关系，我洗完再去睡吧。”朴敏熙顿了顿，“而且我躺在你旁边不是很难让你入睡吗？”

    其实不光如此，朴敏熙自己也没几天是睡好的。她总担心金洙赫会在梦里离开，所以总是浅眠。

    金洙赫失眠了好几天了，不是朴敏熙把她做昏过去的话，她总是半梦半醒。

    做梦就是噩梦，梦到朱淑媛厌恶的眼神，梦到金市长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然后大汗淋漓地睁开眼，被朴敏熙安抚着，但是入睡很困难，脑海里反复播放两个人的眼睛，最后都化为朴敏熙古井无波的美丽双眼。

    恶性循环，更加难以获得安眠。

    “一起吧，反正也没差。”金洙赫回答，她是做噩梦惊醒的，又不是真的因为旁边睡着一个人。

    她又不担心半夜朴敏熙会不会突然暴起然后拿枕头捂死她。

    朴敏熙犹豫了一下，正要放下手里的衣服，就被金洙赫扯了下衣摆。

    她意外地去看金洙赫的眼睛，发现金洙赫早就别开眼了，别扭地收回手，“算了，你去洗衣服吧，反正我说的话你从来都不听。”

    这句话就像是呼啸的警笛一样在朴敏熙的耳边响起，她正经地看着金洙赫，“我很听话的，我现在就跟你一起去睡觉。”

    金洙赫没吭声，她指的当然不是这件事情，但是多半自己想说的还没说完，朴敏熙就会强调这两年她是多么为自己守身如玉，不提也罢。

    两年的时间好像已经把他们所有的默契都消磨殆尽了，或者说是朴敏熙不想听到什么不爱听的话，掩耳盗铃一般，不爱听的通通当做不明白。

    金洙赫转身进去，没关门，朴敏熙蹬鼻子上脸就抱着金洙赫，直到被金洙赫嫌弃她出门之后还没洗澡，朴敏熙只得作罢，先去洗澡。

    在朴敏熙进了浴室之后，金洙赫垂下眼睫仔细端详着自己被包好的手掌，纠结它的到来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疼痛在发泄她心里难以言喻的痛苦，让她有了一点喘息的机会，加上朴敏熙新买的烟——现在正安安静静地躺在床头柜上，金洙赫拿出一颗叼在嘴上，然后下床到处去找打火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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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甜虐掺半，我又不会真的谋杀读者宝宝（狗头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