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南歌同样脸色发白，心中明白，赵玉儿不过是想争宠，绝非什么细作，可人都要死了，说什么都晚了。

    只能默认。

    看着赵玉儿瞪大的双眼渐渐没了声息，让人将赵玉儿的尸首拖下去处理，郑文径直走向郑南歌无表情地传达着圣旨。

    “郑美人与赵氏同居一宫，却不曾察觉其异心，有失察之责，大王有令，罚郑美人跪于殿外，直至天明。”

    郑南歌的脸色瞬间煞白，她没想到自己也会受到牵连。

    心中虽有万般不甘，却不敢违抗王命，只得强撑着走出殿外，跪在了冰冷的石阶上。

    夜风凛冽，吹得宫灯摇曳不定，寒意从膝盖渗入骨髓，郑南歌的身子开始微微颤抖。她终于明白，在这深宫之中，真相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宋祁渊的想法。

    一向与世无争清淡如菊的郑南歌，心中也忍不住生出一丝怨怼。

    赵玉儿，你为何要如此愚蠢？散播谣言，被按上细作罪名赐死也就罢了，为何还要连累我？

    次日，宣王宫中就传开了消息，赵玉儿乃郑国细作，妄想扰乱后宫，被宋祁渊下令贬为贱婢，赐死。

    晨光熹微，透过雕花的窗棂，洒落在翊坤宫的大殿内，将一切都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辉。

    江绾绾身着华服，头戴凤冠，端坐在高位之上，尽显雍容华贵。

    殿下，一众妃嫔，皆是浓妆艳抹，环佩叮当，却无一人能掩盖江绾绾的光芒。

    江绾绾端坐在凤位之上扫视一圈，目光从那些曾经高高在上的妃嫔脸上一一掠过，最终落在了郑南歌的身上。

    经过一夜的跪罚，郑南歌原本娇艳欲滴的容颜此刻显得憔悴不堪，眼底也布满了血丝，显然是身心俱疲。

    江绾绾唇角微勾，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本宫也听闻了赵氏的事情，真是让人唏嘘不已。没想到，她竟然是郑国的细作。郑美人，赵氏是你的媵妾，她的所作所为，你可知情啊？”

    郑南歌的身子猛地一颤，如同被雷击中一般，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王后这是何意？竟然怀疑她也是细作！

    她抬起头，对上江绾绾那双似笑非笑的眸子，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心中充满了惊惧与怨恨。

    自从赵玉儿被打上细作的标签，她这个郑国公主便受到了宋祁渊的责问，甚至被罚在殿外跪了一宿。

    今看来，这一切都是王后江绾绾的手笔！

    赵玉儿不过是散播了点流言，便被王后设计害死，还连累她受罚。

    郑南歌心中怎能不怨？只是她到现在都想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哪里得罪了王后，竟遭此羞辱。

    郑南歌咬紧了下唇，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声音微微颤：“赵氏虽是妾身的媵妾，但妾身与她并不相熟。得知此事时，妾身也十分震惊，甚至因此被王上责罚。况且，妾身如今已是王上的人，自然不可能做什么细作。”

    江绾绾却像是没有看到她眼中的惊惧一般，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仿佛只是随口一问。

    郑南歌的脸色更加苍白了，嘴唇几乎被咬出了血，她紧紧地攥着手中的帕子，声音中带着一丝决绝：“妾身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句虚言。”

    似乎还想在说些表达自己对宋祁渊的忠心的话，可惜江绾绾不会给她机会。

    “来人，赐座。”江绾绾直接出声打断了郑南歌的话。

    立刻有宫人搬来一张椅子，放在了郑南歌的身后。

    几位姬妾全部都谢恩坐下，只有郑南歌的却像是被钉在了原地一般，一动不动。

    “怎么？郑美人是不喜欢坐着吗？”江绾绾挑了挑眉，语气中带着一丝玩味。

    郑南歌缓缓转身，看向摆在自己身后的那张椅子。

    椅子上水迹斑驳，只要她坐下，身后的裙摆定然会沾上水迹，到时衣衫不洁的传言怕是会立刻传遍整个奉天城。

    这是个明晃晃的阳谋。

    而江绾绾之所以敢这么做，就是因为她不仅是王后，还是宫中唯一得宠的。

    即便这件事被宣王知道，也不会过问在意。

    江绾绾见她迟迟没有动作，便气定神闲地开口：“怎么了，可是那椅子有什么不妥之处？”说着，还扫视了一眼下方的其他姬妾。

    虽然她什么都没说，但在座的都不是傻子，几位姬妾立刻心领神会，故意露出不解的神色：“郑美人，王后给你赐座那是看得起你，那椅子上什么都没有，你为什么不坐？”

    郑南歌听着她们睁眼说瞎话，只觉得一阵气血翻涌。那椅子上明显的水迹，她不信在场的人看不见。

    这帮姬妾明显是惧怕江绾绾，再加上她们都是争宠的潜在敌人，被为难的又是郑南歌，所以她们明显是想看她的笑话。

    “本宫让你坐，你便坐。”江绾绾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怎么，郑美人，你是想违抗本宫的命令不成？”

    郑南歌强装镇定，福身一礼道：“臣妾不敢，只是刚刚来翊坤宫请安时不慎摔了一下，现在实在不宜坐下。”

    “哦？摔了一下那就更应该坐下才是！”江绾绾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寒光，“来人，帮郑美人坐下！”

    两个守在江绾绾身边的宫人立刻面无表情地上前，一左一右架起郑南歌，强行将她按在了椅子上，让她的裙摆沾上了椅子上的水迹。

    郑南歌的身体僵硬地坐在椅子上，如坐针毡，她甚至能感觉到周围那些妃嫔们投来的幸灾乐祸的目光。

    江绾绾看着郑南歌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笑容。

    “好了，既然人都到齐了，那本宫就来说说这宫中的规矩……。”

    比起身上变湿的裙摆贴在腿上的微凉，江绾绾那嘲讽的眼神更像是一把把锋利的刀子，狠狠地扎在郑南歌的心上。

    江绾绾让身边的西菲雅将她所撰写的宫规念了一遍，自己则侧身扶着额头靠在凤位上闭目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