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祁渊敏锐地捕捉到了陈非寒的目光,狭长的凤眼危险地眯起,一抹寒霜凝结于眼底。
他心中清楚,江绾绾的绝色容颜,任谁见了都难免失神,更何况是陈非寒。
可即便如此,宋祁渊心中依旧涌起一股强烈的不悦。
他的王后,岂容他人长时间凝视?
宋祁渊举起酒杯,声音冷冽地朝下方的陈非寒问道:“陈国质子在宣国可还习惯?觉得宣国与郑国相比如何?”
陈非寒未料到宋祁渊会突然与自己搭话,连忙起身,举杯躬身,沉声道:“宣国强盛,百姓富足,自然是极好的。非寒虽来此不久,却也能感受到宣国在王上的治理下日益繁荣昌盛。”
“郑国相较,自是有所不如。”
听到这番对宣国的赞誉,宋祁渊眼中的阴霾才稍稍散去,但看向陈非寒的目光依旧锐利。
“陈国质子倒是实话实说。”
这话听着冷冽,配上宋祁渊那张俊美而阴鸷的面庞,更是显出几分嘲讽的意味。
陈非寒虽不知宣王为何突然发难,却依旧面色沉静,举着酒杯,“非寒自不会为了维护本国而说假话。”
郑国本就不如宣国,否则他也不必来此为质,况且他的父王确实不如宋祁渊更擅长治理国家。
这不是陈非寒轻视自己的母国,而是冷静客观的分析。
宋祁渊却认为,陈非寒能如此公正地看待两国差异,正说明他聪慧过人,心思沉稳,他日若返回郑国,必成劲敌。
因此,决不能让陈非寒回到郑国,必须在宣国将他除掉。
宋祁渊佯装被陈非寒的话取悦,冷峻的面容上扬起一抹弧度,“本王就欣赏你这种直言不讳之人,既是如此,从今日起,你们便住在宫中吧,朕已命人建造好了质子所。如此一来,朕闲暇时也好召你们入宫畅谈。”
此言一出,殿内顿时一片寂静。
陈非寒的脸色微变,放在腿侧的手紧握成拳。宋祁渊将他们这三位质子留在宫中,分明是早有监禁监视之意。
而他们却毫无拒绝的资格。
陈非寒躬身行礼,“一切听凭宣王安排。”
燕国质子与郑国质子也纷纷起身,“但凭宣王做主。”
本以为此事就此结束,陈非寒刚坐下不久,上方的宋祁渊却又神色不明地笑道:“说起来,几位质子身边还不曾有贴心人照料,既然来了宣国,就让朕送你们几个美人,也算是尽了待客之道。”
听闻要赐下美人,燕国质子自然是欣然接受,郑国质子面露微笑,却并未言语。
至于陈非寒,则是直接沉默不语。
原本站在江绾绾身后的西菲雅,脸色忽地变得苍白,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下方的郑国质子,尤其是见他没有拒绝时,心中竟然生出一丝难过。
西菲雅只当自己是对郑国质子的面容有好感,心中暗自惋惜。
就在燕国质子即将应下赏赐时,陈非寒却率先拱手开口婉拒,“多谢王上厚爱,只是非寒的侍从已然足够,无需再增添人手了。”
宋祁渊高坐于上方,俯瞰着陈非寒,眼神阴鸷,轻笑一声,“那些侍奉你的侍从怎能与宣国的美人相提并论,亦或是你相中了孤宫中的哪位姬妾,尽可直言。”
燕国质子听了这话,眼睛一亮,便将目光投向身着蓝裙、面容清丽的郑南歌。
毕竟除了王后这个绝世美人外,宋祁渊后宫中就属郑南歌容貌姿色上佳。
他刚要开口,便又被陈非寒抢了先拒绝,“多谢王上美意,只是在下向来不喜欢女子贴身照顾,怕辜负了王上的美意。”
燕国质子三番五次的被陈非寒抢了先打断心里郁闷极了,就算是你们不想要美人,可我想啊,你就不能等我选完了你在拒绝。
坐在宋祁渊身侧的江绾绾美目流转,她能感受宋祁渊与陈非寒之间暗流涌动的紧张气氛。
她微微抿了一口酒,眼波流转间扫过两人。
陈非寒因质子身份而克制。
宋祁渊目光锐利,阴鸷的眉眼凤眸寒意凝重的睨视着陈非寒。
“你是在拒绝孤?”
语中听不出喜怒,可是殿中无论是臣子亦或者质子都都能听出其中的暴虐与微怒。
陈非寒岂会不知这样接连拒绝会遭到宋祁渊的怒火,可是他就是不想将任何女人带回住处。
他腰弯的极低,拱手赔罪,“非寒不敢,只是确实不需人伺候。”可语气却坚定。
宋祁渊定定的看着陈非寒许久,心中越发肯定他是对绾绾有意,想到这里心中就忍不住生出暴虐的心思。
就在他黑眸逐渐染上森然,欲开口处置陈非寒,将其拖出杖责三十大板之际。一双柔嫩之手覆于宋祁渊手背上,原本渐阴鸷冷然的表情慢慢散去。
他侧头望着江绾绾那张娇媚动人的脸,凤眸微暗,声音微低沉:“王后可是有事,还是说也觉得孤的做法不妥。”
语中带暗含莫名醋意
以为江绾绾是瞧出他欲处置陈非寒故而开口,是想替陈非寒求情。
难道江绾绾也被陈非寒那张脸给蛊惑了,宋祁渊心中酸涩的想着,看向江绾绾的目光更是占有欲十足。
江绾绾美眸流转,顾做疲惫的扶额,“大王误会了,妾身只是觉着时辰已晚,略有倦意,欲先回殿中歇息。”
宋祁渊一听,也无暇顾及刁难陈非寒或给他送人之事,当即便宣布散了宴会。
西菲雅见宋祁渊不再提及给郑国质子送美人一事,心中暗自松了口气,只是连她自己也不知为何会如此高兴。
宋祁渊本欲与江绾绾一同返回坤宁宫,却不料有紧急事务需要与大臣商议,只得嘱咐西菲雅照顾好江绾绾后,便前往奉天殿。
江绾绾领着宫人朝自己的宫殿走去,途中路过池塘,望着水中游动的金色鲤鱼,江绾绾难得起了心思想在这里喂会鱼。
便叫人回帮自己去取鱼食,不想西菲雅主动开口要去跑一趟。
江绾绾也没多想就同意了。
因为她不喜欢宫人跟的太近,所以都退到了远处,只有江绾绾站在池塘前看着鱼。
一根白色的鸟羽忽然落在池塘中,轻柔的在水面上飘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