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玲默默抬眸，对上董事长犀利的视线，心里咯噔一下。
显然董事长并没有相信她的一面之词。
董事长精明，惯会洞察人心。她和徐晴这点道行，在董事长面前，毫无用武之地。
“我问你一些问题，你如实回答我！”
“您问！”
徐老夫人问了几个关于设计稿的相关问题，戴玲磕磕绊绊地回答。
可徐老夫人在听到她的回答，神色变得愈发的沉凝。
一个设计师，连自己设计的作品理念寓意，都解释不全明白。要说这些是她设计的，到哪都无法让人信服。
她基本上已经能肯定心中的猜想。
“华林度假村的环境不错，我让人带你四处转转，过半小时后你再回来！”
戴玲犹豫，下意识地看向徐晴。
“去吧。”
直到她开了口，戴玲才转身走了出去。
徐老太太默默看在眼里，没有说话。
出来后，戴玲根本没心情到处转，打发了云嫂，“我随便走走，就不麻烦您了！”
云嫂点头，“那麻烦戴小姐半个小时再回来。老夫人跟大小姐估摸着要谈一会。”
“好。”
戴玲出来后，正不知要干什么，余光不经意看到隔壁院子里，有道熟悉的身影。
女人穿着白色云锦长裙，上面绣着漂亮精致的蝴蝶，随着女人走动的动作，蝴蝶仿佛有了生命，翩翩起舞。
当女人转过身来，终于看清楚了她的脸。
那是一张漂亮到让人过目不忘的脸，她上前，隔着铁栅栏，轻声呼喊，“微微小姐？”
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遇到。
姜幼微听到声音转过身，看到忽然出现在这里的戴玲，杏眸微微眯起，走过去打开门。
“戴设计师，你怎么会来这？”
“陪我们徐总来看望董事长。”
她指了指旁边，示意董事长就住她的隔壁。
姜幼微了然，邀请她进来，“戴设计师要不要进来喝杯茶？”
“可以吗？”
一开始看到她的时候，她就知道这女人非富即贵，无论是穿着，还是气质谈吐，都散发着与生俱来的优雅。
“嗯，如果你方便的话。”
“方便方便，那我就不客气了！”
戴玲走了进来，笑着道，“没想到来这，会有意外惊喜，遇到微微小姐。您是来这里度假的吗？”
“来办点事，过几天就回去了！”
姜幼微邀请她在院子里的石凳坐下，亲自给她倒了一杯花茶。
“谢谢！”
戴玲伸手接过，询问她工作室开业的事。
“微微小姐打算什么时候开业？”
“快了，到时候我让蓁蓁通知你！”
姜幼微笑吟吟地看着她，“戴设计师真受徐总器重，到哪里都带着你一起。”
戴玲面露尴尬，她可不是受器重，不过是徐总想拉她过来，敷衍董事长。
她夹在中间，犹如被架在烈火上炙烤，那种感觉别提多难受。
“实不相瞒，其实是因为出了点问题。老夫人发现以往设计的作品，借鉴了一位荷兰设计师的作品。特意把徐总和我叫过来质问。”戴玲苦不堪言，“这事是徐总让我做的。毕竟在徐氏员工，又签了合同，身不由己！”
说完，她喝了一口茶，淡淡花香在唇齿间荡漾开，可她此刻的心情，更是一言难尽，苦涩不已。
姜幼微不动声色睨了她一眼，“戴设计师是说，徐氏这几年设计的作品，涉嫌抄袭？”
“嗯。”虽然不想承认，但这确实是事实。
姜幼微似笑非笑，“你告诉我这个，就不怕我去举报吗？”
“你会吗？”戴玲身子一僵，刚才她也不知怎么就说了实话。
或许是因为微微小姐人很温和，有种莫名的感染力，让她不自觉感到放松，想要将糟心事，一吐为快。
说完其实她就已经后悔了！
不应该跟只见过两次面的人，吐槽徐氏的事。
要是徐总知道，到时候又要大发雷霆，说不定还要跟她索赔天价赔偿。
姜幼微笑了笑，“放心吧，你跟我说的话，绝对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只是徐氏涉嫌抄袭，你又是徐氏的首席设计师，若东窗事发，你肯定会被推出去。为了工作，失去原则，冒着毁掉前程的风险，真的值得吗？”
“我知道您的意思，谁当初学习设计，寒窗苦读多年，不想进入企业一展抱负，实现自我价值？可想象很美好，现实寸步难行。”
戴玲叹了口气，“徐总扶持我，让我为她所用，为了生存，我只能……当然也有我个人的责任，贪慕虚荣，想要在公司，占有一席之地！”
从第一次抄袭开始，她就已经错了。一步错，步步错，想要回头，哪有那么容易？
遭遇不同，看待问题也不同。
谁也不能评判别人的人生和选择。
“那你想好要如何收场吗？”
戴玲拧眉，抿唇，“若是真的到了那一步，徐氏想要将我推出去，成为牺牲品。我也不会如了他们的愿，大不了鱼死网破！”
她不好过，徐晴也别想独善其身，摘得干净。
事情是她让做的，凭什么出了事，只有她一个人承担责任？
姜幼微杏眸微闪，“你手里保留了证据？”
戴玲点点头，“有部分。”
开始的时候，徐晴让她做违背职业道德的事，她只觉得慌张又忐忑。她也担心会东窗事发，会被徐晴抛弃。
于是她留了一个心眼，在徐晴在找她对话的时候，悄悄录了音，拍摄了视频。
商场如战场，人心复杂多变，她总要未雨绸缪，给自己留一手！
这也是她进入徐氏，从徐晴身上学到的经验。
现在她和徐氏已经捆绑在一起，是一个利益体。徐晴不可能放她离开，她也不打算轻易地离开。
哪怕真的离开，她也要从徐晴身上咬下一块肉。
哪怕她知道，这样的想法是有多不自量力！
这个时候，戴玲的电话响起。
她拿出看了一眼，忙起身告辞，“微微小姐，我得走了，期待我们下次见面。还有刚才那些话，您就当我什么都没有说过，谢谢！”
说完，她接起电话，匆匆离开。
另外一边，徐晴刚跟徐老夫人拌嘴，还被打了一巴掌。
她现在心情格外阴郁，尤其是出来后，没在院子里看到戴玲，心中的怒火直接飙升到极致。
“徐总！”
戴玲匆匆跑到她的面前，紧张地问道，“怎么样，董事长她相信了吗？”
“你跑哪去了？”
“我……我在附近晃了晃，等您电话……”
“奶奶已经知道之前那几件作品涉嫌抄袭。她要求我将那些售出的设计抄袭的服装都收回、销毁！”
戴玲闻言，心微动，“您按照董事长吩咐的做吗？”
“做个屁！衣服卖出去了，哪有收回来的道理？先拖着，时间久了，她也就不过问了！”
“那秋季新品，还投入制作？”
既然董事长都已经发现抄袭，即便过往的售出的服装不收回，那也应该悬崖勒马，及时止损，毕竟再制作，只会错上加错。
“都设计好了，话我也已经放出去了，有太太已经付了定金。这个时候机要是中止，那需要赔偿三倍违约金。你是觉得你能设计出，让她们更满意的作品？”
戴玲没这个自信，要是真的有，那也不至于被徐晴瞧不上，沦落到抄袭借鉴他人设计稿的地步。
见她不说话，徐晴看了更加火大，“都是你，刚才在我奶奶面前那么紧张干什么？”
真是难堪大任。
戴玲有委屈说不出，“董事长眼神犀利，气场太足，无论我说什么，她都会有自己的考量。她既然知道抄袭一事，并叫您过来质问、对峙。那就说明她已经提前掌握了一些证据……”
徐晴皱眉，想到刚才老太太给她看的手帕，脸色冷下来，“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跑到奶奶面前搬弄是非！”
别让她给查出来，不然这事没完。
看着徐晴微微变得狰狞的脸，戴玲垂眸，心跳不由加快。
“别没事畏畏缩缩的模样，你可是我带出来的人，你这样出去只会给徐氏丢人！”
徐晴淡淡睨了她一眼，真是越看她越心烦，“那个王艳挺有天赋，人也聪明，你多教教她，尽快将她带出师，知道吗？”
戴玲敛眸，鼓起勇气抬眸问道，“徐总，要是抄袭一事，万一以后真的闹大了，您会不会将我推出去挡外界的流言蜚语，让我一个人承担所有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