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公安局局长秦长青和副局长杨晨一起来陆天明办公室汇报余备骗贷案。

    秦长青一进门便开口说道：“陆县长，余备的案子，有结果了。”

    陆天明不动声色地问道：“什么样的结果？”

    秦长青便转过头对杨晨说道：“杨局，你是专案组组长，你来详细汇报。”

    杨晨点头道：“好。”

    余备骗贷案成立的专案组，当初是准备安排秦长青亲自负责指挥侦办的。但秦长青老奸巨猾，他推三阻四，就是不愿意接手这个案子。

    最后，由他推荐杨晨出来负责。

    杨晨担任专案组组长也名正言顺。他号称山南刑侦专家，在县局又是排名第二的副局长。秦长青推荐杨晨，也符合他的身份。

    余备骗贷案专案组力量强大，不光是公安方面，检察、法院、银行等相关部门都派员参加了。

    陆天明当时把石头塞进去专案组，还引起过杨晨的不满。

    石头是多聪明的人，他心里非常清楚陆天明将他安排进去专案组的意图。因此，尽管杨晨在很多时候有意把侦查的线索向他隐瞒，但石头还是第一时间得知了专案组的办案进展。

    在杨晨还未来汇报工作之前，陆天明其实已经掌握了案子的具体过程。

    “陆县长，经专案组严格侦查，可以得出一个结论，余备骗贷案成立。”杨晨认真说道：“我们安排了大量警力，深入到各方面调查，确定余备是有预谋的诈骗。”

    陆天明嗯了一声道：“请继续。”

    “据我们调查，余备在诈骗山南农商银行巨额贷款之前，他已经暗中将自己所有财产转移了。目前，余备在国内的全部资产，合起来不到百万。”

    杨晨解释道：“这其中包含余备在国内的一套商品房，名下一辆车。至于银行账户，基本清零了。”

    “我们已经查封了他在国内的全部财产。”杨晨得意道：“连一根针都没放过。”

    “辛苦了。”陆天明赞扬他道：“杨局，这个案子的侦破，你付出了很多努力。”

    杨晨自负地微笑，嘴上却谦虚道：“陆县长，这是我的本职工作，是我该做的。谈不上辛苦不辛苦。”

    陆天明试探着问道：“下一步，你们打算怎么办？”

    杨晨迟疑了一下，低声说道：“这就是我今天来给陆县长汇报的主要原因。”

    杨晨分析说，余备这是有预谋的犯罪。而且此人很精明，在实施骗贷前已经将名下财产全部转移出去了。

    现在余备一家已经移民国外，对他的抓捕造成了实际性的困难。说白一点，无法将他抓捕归案了。

    余备骗贷案侦查已经终结，应该撤销专案组了。

    陆天明听完，久久没有出声。

    这个结果，石头早就跟他说过了。杨晨已经宣布，侦查报告出来后，专案组就将解散。

    “人抓不到了？”陆天明突然问他道。

    杨晨犹豫了一下，低声说道：“确实。我们跟他目前所在国没有引渡协议。因此，我们无法与对方警方合作。”

    “人抓不回来，赃款就没办法追回来了？”陆天明似笑非笑道：“他从农商银行骗走的这几个亿，该由谁来买单？”

    杨晨不作声，脸上浮现一丝尴尬的笑容。

    “坏人逍遥法外？”陆天明转头去看秦长青道：“秦局，你的意见呢？”

    秦长青打着哈哈说道：“这种涉外的案子，本来就很复杂。现在案情查清了，专案组的工作确实结束了。”

    陆天明想了想道：“我在想，余备骗贷，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这中间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我很奇怪，在这之前，就没有任何一个人察觉？而且，据我所知，这么巨大的资金转移去国外，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我们国家的金融监管机构也该有察觉啊。”

    秦长青道：“这倒是个问题。杨局，你有没有搞清楚，余备诈骗的钱，是怎么转移出国的？”

    杨晨道：“我们查过了。余备诈骗来的款项，都是通过海外投资出去的。”

    “他投资了什么产业？”陆天明紧追着问道。

    杨晨道：“根据我们掌握的线索，余备投资的是文化产业这一块。”

    “他一个中国人，投资国外的文化产业？”陆天明惊异道：“据我所知，这个余备本身并不是什么文化人。而且，他过去也没从事过任何文化方面的投资。不是说，隔行如隔山吗？他余备投资文化产业，你们不觉得奇怪？”

    杨晨不屑地说道：“这不奇怪啊。他们做生意的人，都像鬼一样的精明。哪里有钱赚，他们就往哪里钻。根本不会去考虑专业方面的问题。”

    “不懂行去投资，不是开玩笑吗？”

    “当老板的，只管赚不赚钱。至于专业方面，他们有钱，什么样的专业人才请不到？”

    杨晨道：“这几年，全球文化产业的发展势头都非常强劲。别说国外，我们国内，一个一线的演员，演一部片子，就能赚到别人几辈子都赚不到的钱。余备在文化产业这一块里，可能连门槛都没进去。他才多大的实力啊？就算他把钱全部投进去，恐怕都不够别人塞牙缝。”

    陆天明笑笑道：“道理是这么个道理。所以说，余备把骗去的钱投进文化产业，他这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三个人都笑了起来。

    “他有合作伙伴吗？”陆天明突然问了一句。

    “有啊。”杨晨脱口而出。

    “谁？”

    杨晨不吱声了，过了好一会才说道：“据我们了解，是我们中部省的人。由于对方资料很模糊，我们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掌握到对方合作人的具体情况。”

    陆天明哦了一声，笑笑道：“这工作还没做完整嘛。”

    他的言下之意再明白不过，案件还有未查清的地方，专案组怎么能撤销呢？

    杨晨显然听出来了陆天明话里的意思，他解释着说道：“陆县长，对方合作人的情况，不在我们的侦查范围之内。”

    他是想告诉陆天明，余备合作伙伴是谁，不影响专案组撤销。

    秦长青赶紧说道：“陆县长，情况是这样的，杨局想尽快结束专案组的工作，是因为下阶段，我们山南要开展一次声势浩大的严打工作。杨局是严打工作的主要负责人。”

    “杨局很忙嘛。”陆天明称赞道：“杨局年轻，魄力大，能力强，是我们公安战线上的优秀同志。这一点值得肯定。刚才我听秦局说，县里要搞严打，具体是怎么回事？”

    秦长青迷糊了，他瞪着眼看着陆天明，惊疑地问道：“陆县长不知道县里要搞严打？”

    陆天明道：“秦局，我差点忘记了，你是县政法委书记。”

    县政法委书记是县委常委之一，按理说，秦长青是没必要向陆天明汇报工作的。但是，秦长青还兼着县公安局长。县公安局隶属县政府领导。因此，他来汇报县公安局的工作，也是理所当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