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亮，众人已用完早餐，纷纷整理行囊，准备启程出发。

    路途漫漫，朝旻时不时邀请苏子由一同交流，讨论一些学术和时事。

    青云虽然听不懂他们在讲什么，但每当两人讨论的时候。

    他都会在旁，假装不甚在意地喝茶。

    而后偷偷竖起耳朵听，返回来准备再和陈圆圆蛐蛐儿。

    比如今日。

    朝旻问苏子由：“不知你可曾听说过沈括此人？他目前在临安当值，此人颇有才能。”

    苏子由微笑答曰：“未曾识也，不知此人有何奇能？”

    朝旻笑说：“家父和他同住一条街道，我曾无意间与他相识，发现沈括先生有许多奇思妙想之意。

    “譬如，他曾发现一块具有磁力的石头，可扰乱指南针方向。”

    “又如，沈先生考察黄河流域时，发现河岸两旁村庄常年洪涝，遂建议朝廷改进当地河坝，设法分流。”

    “此法不仅可引水入田，助村民灌溉农田，且能于洪涝时，有效分散水流之冲击。”

    “他上知天文地理，下至奇闻异事，从自然现象到民间风俗。”

    “家父乃至本人，都甚敬佩此人，曾提议其将见解与历程撰成书籍。”

    “虽现尚在润笔阶段，未正式收录，然吾信此书日后必大放异彩。我恰巧阅过其随记，研读之后颇为感概。”

    苏子由听完朝旻讲述那人的故事，当即眼睛亮了，神情满是兴奋与期待。

    他对于这种能人，自是倾慕的。

    他不禁喃喃自语道：“此人真是了不起！”

    他虚心朝朝旻问：“能否简要谈谈其中的要点？我对这类见解极感兴趣。”

    朝旻微笑着点了点头。

    于是他开始详细讲述书中的部分内容。

    两人不知不觉间，已讲了好多好多青云听不懂的话。

    苏子由眼中闪烁着对知识的渴望和对智慧的追求，仿佛看到了个人在学术领域的无限可能。

    这也让青云摸不着头脑。

    他迷茫地听着，听着，不自觉开始打起哈欠。

    只知道最后，苏子由感慨了一句：“沈先生之博学多才，实令人大开眼界。如有机会，能否把我引荐与他？”

    朝旻答应后，两人说话聊天，便开始更加亲近了。

    朝旻很乐意在枯燥的路程中，和聪明人分享自己的所见所闻，并与其探讨一二。

    当然，这个聪明人显然不包括。

    假装喝茶，实际上已经快要听睡着的青云。

    还有一上车，没一会儿，就会被晃睡着的陈圆圆。

    ————

    青云本来善于交际，喜欢说话聊天，这他是第一次，竟完全融不进一场谈话中。

    想他叱咤商界数十年，曾和多少官家老爷说笑谈花，哪曾这样狼狈过？

    路上停车休整时，两人还在那儿聊个没完。

    青云坐在路边，面色不悦。

    陈圆圆感受到马车停下，也迷迷糊糊地从梦中醒来。

    青云见她终于醒了，连忙开始对她吐槽。

    “你看看苏子由和朝旻，他们两人一路上的嘴，便没有停歇过。”

    “只会说一些让人听不懂的话。”

    “你说说，他俩说的是人话吗？你能听懂吗？”

    陈圆圆抬头看了看他，眼中带着一丝好奇：“他们说什么了？”

    青云从头到尾和她讲了一遍。

    “他们说什么磁石，水利，还有天上的星星也能念叨几句……”，他巴拉巴拉一顿输出，越说越气愤，却也不敢太大声。

    怕被不远处的两人听到，只敢小声抱怨，活像一个受了气的小媳妇。

    ……

    “我在旁听得，耳朵都要长茧子了。”

    青云低声道：“他们整天谈的那些晦涩难懂的东西，哪里有咱们平日里聊的那些轻松有趣？”

    陈圆圆刚刚睡醒，脑子还有些迷糊，根本没有认真听他讲。

    看到青云停下了念叨，在等待她的答话。

    她急忙摆正神色，认同地点头。

    “就是，确实，你说很对！我其实也听不太明白他们在说什么。”

    “怎么会有那样无聊的人？”

    青云像觅得了知音人，眼睛一亮，说：“是吧？你看咱们和朋友聊天。”

    “内容都是哪家的酒馆好，哪家的姑娘唱曲儿好听。”

    “谁家老爷又添了美妾，谁家的母狗又下了小崽。”

    “哪里会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陈圆圆打断了青云的话：“我可从没和你聊过这些！”

    青云摇摇头：“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聊的是生活，他们聊的是狗屁。”

    他站起身来，沉思片刻，觉得自己刚才的话语颇显粗鄙。

    他又换了一种文雅的说法：“我们探讨的乃生之本质，而他们所谈的全是与己无干之事。”

    “怎么样？一会儿不如，我们都不理会他们，我们俩……”

    青云停顿了一下，目光中带着几分期待与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