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灿的动作熟练到，让卢斌的眼睛都红了，眼泪情不自禁的掉下来，他不想让刘灿看见，又立马擦掉。

    躺着不动的卢爸，一直想偷看，可是他的眼睛，根本就看不到除了头顶上方的任何位置，他也就只能再接着看头顶上方。

    等待的时间总是最长的，哪怕刘灿的用的时间很短，在他们眼里，也是度日如年。

    终于，刘灿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好了。”

    卢斌突然不敢看了，他害怕这一切又是一场梦。

    他回家来后，无数次都幻想着，当他走进家里，叫一声老爸时，躺在床上的卢爸，就能笑呵呵呵，自床上坐起来，然后下床，走到他身边，拍着他的肩膀，骄傲的说道：“我家斌子回来了，不错，长大了！”

    可，这种场景，只有在梦里出现，醒来时，又是一场泪湿枕巾的场面。

    “斌子！”

    刘灿喊了他一声，卢斌艰难回头：“什么！”

    他的声音，在颤抖，他在害怕。

    刘灿暗自叹了一口气：“我手有点酸，你现在扶你爸，走到院中坐下，晒晒太阳！”

    他若是不说话，这父子俩，是不是一个望天花板，一个面壁，互不相见。

    卢斌慌乱的哦了，转过身来，走到床边，颤抖的伸出双手，扶住瘦弱的父亲，慢慢起身。

    卢爸随着卢斌的动作，也是慌乱起身，怕压着儿子，又怕摔跤连累儿子，他也是小心翼翼的。

    两人都小心翼翼，结果两人就摔到了一起去。

    卢斌怕摔了老爸，赶紧自己当肉垫。

    卢爸怕压着了儿子，赶紧自己爬起身，飞快的坐到床上，担心道：“斌子，没压着你吧，你没事吧？”

    卢斌摇头：“我没事。”

    一旁的刘灿，看的直捏眉头，这父子也真是好玩。

    可，刘灿也明白，他们只是太害怕，只是不想再失望，所以宁愿不相信刚才看到的事实。

    最后，卢斌直接抱起卢爸，出了昏暗的房间，把他抱到暖洋洋的院中。

    卢爸以手搭檐，感受着太阳温暖的照射，他浑身都是充劲，他湿了双眼，嘴撇起。

    他好想哭！

    卢斌把卢爸放下，开启了他的唐僧说：“阿灿啊，你要喝水吧，哦，对，我还没烧水，我来。”

    “阿灿啊，你喜欢吃什么菜，哦，我忘记我姐刚去买菜了，阿灿，你渴了吗？”

    “阿灿，你这身衣服看着真不错，我觉得我穿正好，以前咱俩就经常互相穿对方的衣服，你小子……”

    “哦，什么来着，我刚才穿什么来着，这花花草草啊，咱们就得好好爱护……呜……”

    说到最后，卢斌蹲在墙角根，捂着嘴巴，痛哭出声。

    也许，他已经反应了过来，也许他刚才只是在控制自己的眼泪，可最后依然没能控制住。

    他终是哭出了声。

    一个曾经说要仗剑走天涯，路见不平，拨刀相助的男生，是在经历了多少坎坷，磨难，委屈，才会丢下男人的面子，自尊，不顾惜一切的，蹲在兄弟面前哭的如此伤心难过！

    刘灿没上前打扰他，任由他痛哭。

    良久，卢斌哭好了，他抹干眼泪，走到卢爸面前，扬起小心翼翼的笑容：“爸，我扶你起来走走。”

    卢爸也强忍眼泪，笑道：“好。”

    刚才他就想站起来，可他不想给孩子们添乱。

    他说这话时没发现，他已经不再眼斜嘴歪了，他健康的就如个正常人。

    卢斌看到了，伸出颤抖的手，扶住卢爸，起身，一步一步走出去。

    卢爸的每一步踏出，都是验证刘灿话的成功。

    最后，卢爸挣脱掉卢斌的手，自己走了起来，虽然很踉跄，却最终是，他能自个人儿走路。

    “我终于好了！”铁骨铮铮男儿郎，依然是抵挡不住新生的喜悦，眼泪哗哗而流。

    刘灿能明白他们的感受，曾经被推下悬崖的他，也经历过死而复生的喜悦。

    “阿灿！”

    卢斌冲过来，一把抱住刘灿，紧紧的拍打着他的背，不说话。

    “咳，拍死了！”刘灿假装调侃他，“再拍下去，内脏都得给你拍碎，你个没良心的混蛋。”

    卢斌含泪笑着松开刘灿，瞧他面色温好，又抱紧他，拍他的背。

    刘灿也拍他的背，两人用着自己的方式，告诉对方自己很激动，很欢悦，很感谢。

    卢家院中的场景，惊呆了众人，在那里议论纷纷：“我刚才不是眼花了吧？老卢不是瘫了吗？他怎么自个儿在走路？”

    “肯定是眼花，我也看到了。”

    “该不会是老卢根本就没瘫，一切都是他装的，就是为了不还钱？”

    “你这样一说，还真有点道理，对，就是这样，不然哪有中风的人，突然就能走的。”

    “这可真是苦了他家老大晴儿啊，不但婚事没了，还每天累死累活的，侍候着他，可不就是担误了晴子的终生幸福。”

    “这老卢真不是人。”

    “你们把人心想的太坏了吧，老卢生病时，咱们又不是没去看过，医生又不是没来过，连医生都说他中风了，以后就这样了，你们怎么会有这种想法？难道说，让你们承认老卢的病好了就那么难？”

    “那你说他的病怎么突然好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他儿子出来了，他心情好了，病自然就好了。”

    “你们争什么，莫非你们没看到那个年青人。”

    一时，大家的目光，都放到刘灿身上。

    卢斌又把瘸子卢妈，一起接到院中，和大家说笑聊着。

    大家的目光，都在卢爸身上，欣喜万分。

    只有刘灿的眼睛，是在卢妈身上，她的瘸腿是被打断的，五年前因为拖的时间长，导至骨头直接长起来了，然后这腿就歪了，瘸了。

    瘸子汤隆的腿是小儿麻痹症的后遗症，那个他都能治好，更别说卢妈这个。

    卢斌的目光，朝刘灿望来，眼中全是感激，以命相报的那种感激。

    刘灿捏了捏眉心，暗自叹了一口气，朝卢斌伸手：“诊费，一块钱！”

    卢斌一怔，随后反应过来，红着眼睛，把身上仅有的两块钱，递到刘灿手里：“诊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