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名声
作者:笙生凉太   劫于你眉睫最新章节     
    “我,我不怕”,沈钰的脸熟透了,比起他自己的名声,他其实更怕寒川在外的名声,他小声提醒道:“主要是你,我怕坏你名声。”

    要知道此次出行除了无师之巅的人,还有山河月影,无尘之境,更何况寒若曦都在,虽然他或许早就歇下了,可这若是传了出去,只怕根本没法跟寒若曦交代。

    寒川其实根本就不在乎,是则然,非则否。更何况沈钰都不在乎,那他就更没有什么好在乎的了。

    寒川简单明了的回答他:“名声于我而言,如同粪土。”

    沈钰:“………”

    他脚步不停,一路带着人往回走,沈钰羞愧得整张脸都快埋进他的颈窝了,可真当离开了烟雾缭绕的地方时,他才发现,外面早就没有人了。所有的汤泉都已经被清理干净,回去的路上除了他们两人之外就再无人迹。

    当回到房间门口时,沈钰本来想帮他把门打开的,谁知这人居然直接抬起脚,“砰”的一声直接粗暴的踹开了房门,把人放到床上后他才去把门关上。

    房间内并没有点烛台,在一片昏暗之中,两人都将湿透的中衣搁置在一旁,沈钰感觉到他在小心翼翼的靠近。或许是在黑暗中,或许是他本身就想这样做,所以他应了上去。

    这一次他不仅听见了寒川的心,寒川也听见了他的心声,情爱之事不用学也会,这是本能,也是他们诉说心事的方式。

    也是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原来他从前一直都在欺骗自己。他明明是喜欢的,明明这种喜欢跟其他人的都不同。可他却一直对此视而不见,甚至总抱有一丝侥幸,他害怕自己对他是真的,也害怕自己的情意会给他带来困扰。

    可如今他只觉得全部都是狗屁,所有事情在寒川面前都变得那么不值一提。起码在这一刻,他想顺从自己的心意,他想聆听自己的心声,他不想在自我欺骗了,他只想做最真实的自己。

    像是失了理智,这一刻他什么都不在乎了,错就错了吧,就这样错下去也没什么不好。他也直到这一刻才清楚,这是他早就想做,却又不敢做的事,这是他只想对寒川一个人所做的事,其他人都没有过,从来都没有过。

    两人都生涩而又懵懂,好几次都磕在了一起,交织中弥漫着一阵阵淡淡的血腥味。沈钰只觉得头昏脑涨,意识朦胧,他甚至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只是本能,只是心声,鼻尖萦绕着淡淡的梨花香。

    心中不自觉的回想起静雪阁那一棵巨大的梨花树,这一晚,所有的梨花都尽数绽放,偶尔一缕风拂过,吹落大片大片洁白无瑕的花瓣雨。身处其中,像是置身于花海,花海如潮,涌动着白色的波澜,让人心醉神迷。

    漫步在花海中,仿佛走进了仙境,每一步都是梦幻的开始,是他与寒川新的开始。

    纤细的十指被宽大的手笼罩在其中,可他似乎又觉得不够,偏要钻过指缝,偏要十指相扣他才能感受到对方的心意。

    谁也没有出声,房间内静得可怕,能听到摩挲的细微声响,能听到心如擂鼓的心跳,能感受到燥热的呼吸。

    两人同时摁住了对方的肩膀,却又谁都僵持不下,寒川依依不舍的从中抽离出来,鼻息轻浅,沉声说道:“躺下。”

    “不是”,沈钰有点懵,他对他说道:“你躺。”

    寒川:“………”

    沈钰:“………”

    “我是你师尊”,沈钰没经历过这种事,他其实不太懂到底该怎么处理,但他身为男子,理应高高在上,所以他说:“你躺。”

    “我比你高”,寒川不认同他这套说辞,虽然他也不太懂这些事,但出于本能,他不认为自己应该躺下,所以他说:“你躺。”

    眼看着僵持不下,古灵精怪的沈钰突然说道:“要不一起躺?”

    寒川:“……好。”

    然后两人就老老实实的躺下,又厮磨了好一会儿,谁也不知下一步该怎么办,直到感觉有些麻木,寒川再一次抽离出来,忍不住问道:“躺下了,然后呢?”

    “然后”,沈钰有些发懵,书中只道男女之事,并无说过如今这般状况该怎么处理,他非常老实的回答道:“我怎么知道?”

    “你不是花花公子,常去烟花之地”,寒川忍不住蹙起眉头,不解道:“你怎会不知?”

    沈钰蓦地睁大了双眸,脸蹭一下红了起来,他怎么都没想到寒川会提起这个,可他去烟花之地并不是为了男女欢好,他甚至从来都没做过这种事啊……

    “我只是去喝酒”,沈钰怕他误会自己,赶忙解释道:“我从未,从未……”

    寒川:“………”

    好家伙,寒川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

    是谁告诉他的?谁会刻意去告诉他这些事?

    难不成,是他自己……

    不知为什么,得知真相后的寒川心中对他的好感蹭一下,猛地提高了一大截。

    不过这些其实对他来说并不是特别重要,从前一早便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认识了这么久,相处了这么久,要是真的介意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是真的花花公子也好,从前所知的一切如果都是真的,浪子回头金不换,只要他肯回头,只要他肯改,那他没理由不给他机会。

    毕竟谁都会犯错,可这并不能决定他的余生,往后。

    “所以”,黑暗中,沈钰仿佛能看到寒川幽怨的眼神,他不咸不淡地问道:“你是雏子?”

    “嗯……”沈钰小声的应了一句,他感觉到自己的脸哪怕是在黑暗中也红得厉害,手指不自觉的摩挲在了一起,他努力的观察着寒川的变化,极小声的问道:“你是不是嫌弃我……”

    寒川挑了挑眉,一个起身把被褥展开,盖在了两人身上,随后他又躺回了原位,淡声道:“没有。”

    沈钰赶忙拽紧了被褥,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几乎就只剩下一双眼睛。

    “不过”,寒川若有所思的说道:“我还真没想到,你居然……”

    他都不知该说沈钰什么好了,从前偏爱去烟花之地,自己去还不够,还会带着同辈的公子们一同前去,就连寒河都陪他去过,可如今他却说他从未行过周公之礼。

    啧,这人真的非常难以描述。

    “哗”一声,沈钰直接拉起被褥把整个头都盖住了,隐约能瞧见被褥似乎在冒烟,他羞怯的声音闷闷的传了出来:“你就是嫌弃了……”

    寒川立马解释道:“我没有。”

    沈钰:“你有!你就有!”

    寒川:“……我真没有。”

    天灰蒙蒙亮起,晨光熹微,天边泛起了淡淡的金辉。带着晨起的微凉,空气中弥漫着雨后淡淡的清新,马蹄声从远到近,脚底的土地产生细微的抖动,最后停驻在了空青司的入口。

    “吁——”

    车夫拉停了马车,骏马原地踏了几个碎步后被迫停下,炽热的鼻息喷出,骏马甩了一下尾巴以示不满。

    晏海来到车门前掀起帘子,一个躬身,恭恭敬敬的说道:“爹。”

    金色的靴子踏了出来,晏南坤摁着晏海的肩膀,借力下了马车,然后收回了手,微微仰头,看向这个多日未见的儿子。

    但他神色有些不悦,不禁微蹙起眉,看上去似乎对这个儿子如今的状况不太满意,他沉声道:“搞什么?怎么瘦了这么多?”

    “一时不慎染了风寒”,晏海恭顺的解释道:“不碍事。”

    “哥”,晏涛从另一辆车上走了下来,当他看到晏海的样貌时,不由得一愣,随后问道:“你怎么了?可是病了?”

    他看起来脸色不太好,眉宇间透露出一丝疲态,且看上去似乎还瘦了点,像是大病过一场,如今还没恢复好。

    “淋了雨着凉了”,晏海不疾不徐的解释道:“不打紧,先进去再说吧。”

    晏海领着他们走进空青司安排的住所,晏凯跟晏南坤走在最前方,兄弟俩并排跟在后面,晏涛微侧过首,压低了声线问道:“怎么不见晏听?”

    “他忙着呢”,想不到这家伙居然会问起晏听的事,晏海顿时有些不悦,他蹙起眉头说道:“你问他做什么!?”

    “哈哈哈”,晏涛笑了,他看了看前方,随后又压低了声线继续道:“我以为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大哥该是彻底厌倦了,不曾想大哥居然如此深情。”

    虽然他不太介意自家哥哥跟晏听厮混在一起,但这人他不喜欢,从前如此,现在亦是如此,所以他更希望他能消失。

    “我对他向来如此”,晏海暗戳戳的瞥了他一眼,警告道:“我可警告你,没事离他远点,不准找他麻烦,听见没?”

    “知道了知道了”,晏涛百无聊赖的摆了摆手,敷衍道:“我对男人没兴趣。”

    “咕噜咕噜”,茶水煮沸后升起腾腾蒸汽,此刻天微微亮起,窗外鸟儿叽叽喳喳的叫着。晏凯提起茶壶,给几人沏上了一杯热水腾腾的茶。

    三人围坐在桌前,晏凯跟晏竹面无表情的分别站在了晏南坤的两侧,晏南坤端起茶盏轻抿一口,随后缓缓放下,沉声道:“此次围剿,该是你们这些后起之秀表现的时候了。”

    晏海手撑着膝盖,微微低头,两人沉默着什么都没说,晏南坤突然看向晏海,说道:“尤其是你,身为十二屿的大少主,此番活抓周庆元的任务,必须由你来亲自完成。”

    “我?”,晏海抬起了头,他先是看了晏涛一眼,随后踌躇了一会儿,接着便说出了心中的顾虑:“周庆元毕竟有着三百多岁的高龄,其实力不容小觑,儿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让你去你就去”,晏南坤不悦的蹙了蹙眉,眼神也变得有些鄙夷,他质疑道:“你怎的如今竟畏手畏脚的?”

    以往无论给晏海安排什么任务,他都不会推辞,甚至都完成得很好,毕竟晏涛还小,玩心重,脾性又暴躁,所以晏南坤是打心底起对晏海寄予了厚望。

    “主要是这两日染了风寒”,晏海赶忙解释道:“担心多少会有些影响状态,况且此事至关重要,辜负了父亲的嘱托事小,可万一……”

    “你觉得我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会让你去做这件事吗?”晏南坤忍不住打断道:“况且一二剑都在你身边,他们会见机行事,你无需顾虑其他,你只需要记住,周庆元必须由我晏南坤的儿子生擒。”

    听到这里,晏海忍不住蹙了蹙眉,随后压低了声线问道:“爹,恕我直言,这周云之与您可是说过些什么?”

    “不错”,晏南坤倒是非常坦然,在座的都是自家人,所以告诉他们也无妨,他说:“周云之确实是提前来找过我,并承诺过会给十二屿提供无法拒绝的好处。但在尘埃落定之前,你们无需知道太多,总之,你们只需要将周庆元活捉回来,至于其他的,以后再说也不迟。”

    “我们就这么有把握能将周庆元生擒?”不止晏海质疑,就连晏涛也忍不住质疑道:“爹,您就不怕他们父子俩从中做局,故而将我们一网打尽吗?”

    “周云之如今人在我手里”,晏南坤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不疾不徐的解释道:“十二屿想要控制一个人,那不是轻而易举的事?他拿自身性命做赌注,除非他不想活了,否则就不可能发生这种事。”

    “那生擒周庆元之后呢?”晏涛忍不住伸长了脖子,追问道:“难不成真要捧周云之上位?众口难调不说,就他这种身份,他也配?”

    “我只答应了他要取周庆元的项上人头”,眼看着晏涛说的话越来越难听,晏南坤忍不住弯曲食指,轻叩桌案以示提醒,说道:“至于他上不上位,能不能上位,那就得看他自己的本事了。”

    晏南坤清楚,这一战至关重要,虽然十二屿不参与修真界位序,但往后十二屿的宗主之位一定是由晏海来继承。所以他在这一战中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至关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