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雨薇累了，她揪着楚飞虹的衣襟，有气无力地说道：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要毁了我最在意的东西？”

    “雨薇……”楚飞虹艰难地说道，“我不知道她是你女儿，对小晴，我是真的……”

    谢雨薇的眼神一凝，猛地推开楚飞虹，歇斯底里般地咆哮道：

    “不许！不许在我面前，对我女儿说那个字！”

    楚飞虹从未见过她如此疯狂的样子，心中顿时难受得无以复加，仿佛自己才是罪魁祸首。

    “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从来没有想要用这种方式去报复。”

    楚飞虹说的是实话，他早就过了冲动的年纪，更不会以如此卑鄙的方式去伤害曾经爱过的女人。

    谢雨薇从来就不是个纯粹的人，她只是想尽力弥合命运带来的创痕，想要维持住自己期冀的美满。

    “放过小晴，我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她会去阿美莉卡，离开华夏，再也不回来。”

    女人的表情开始变得冷酷，言语中的寒意刺骨，凛冽地侵袭着楚飞虹的灵魂。

    “所以，你又要高高在上的……宣判我的死刑吗？”

    楚飞虹想起了那年的夏天，同样的二人，相同的结局。

    谢雨薇心中剧痛，强烈的刺激甚至让她忘记呼吸。

    她发誓不会再伤害任何人，可过了十五年，当她再举起宿命的屠刀时，面对的居然还是那个男人。

    “飞虹，对不起……我做不了一个好女儿，也不是一个好母亲，成为不了合格的恋人，更没资格为人妻子。

    如果我什么都不是，那我究竟是什么？一个注定在悲剧中被提线的木偶吗？”

    楚飞虹明白这个世界上没有皆大欢喜的选择，不管谢雨薇做什么，都会面对两难的境地。

    谢雨薇的眼神越来越冰冷，眉宇间露出残酷的痕迹。

    “飞虹，你会迁就我的，对吧？”

    楚飞虹无力地看着眼前的女人，感觉这一幕既陌生又熟悉。

    “你要什么？”他的每一个字都带着血腥味。

    “你去跟小晴说清楚吧！如果连你都不再坚持，那孩子一定会乖乖放弃的。

    飞虹，你会答应我的……不管发生什么，到最后，你都会答应我的。对吧？”

    谢雨薇抓着楚飞虹的双臂，指甲几乎要嵌入他的皮肤之中。

    “所以，这次也要我用退让来承担所有后果吗？”楚飞虹轻叹。

    “我没办法，不能让事情这样发展下去。我承受不了……”

    楚飞虹感到窒息，泛黄的记忆再次浮现于脑海。

    他不愿意回应对方，不想放弃那个如天使般的女孩。

    两人都不再说话，气氛变得愈发沉重。

    谢雨薇眼帘低垂，眼中温情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决绝。

    她的身体渐渐停止了颤抖，双手缓缓从楚飞虹的臂膀上松开，显得异常冷静。

    女人向后退了一步，再次扬起她高傲的头颅，如冰锥般的眼神，贯穿了楚飞虹的身体。

    “楚飞虹，离小晴远点，她不应该卷进来。她必须有一个正常的人生，有爱她的丈夫、美满的家庭、可爱的孩子……你永远不可能给她这些。”

    “你凭什么这么说我？”楚飞虹沉声质问。

    “如果你够坚定，够虔诚，五年前就不会分手。我不允许小晴重蹈沈澜的覆辙。”

    走投无路的谢雨薇不惜撕扯开楚飞虹最不堪回首的记忆，连她自己都在心中疯狂地诅咒这种行为。

    她的目的达到了。

    当谢雨薇说出那个被楚飞虹视为禁忌的名字时，男人全部的力量都像是被抽走了一般，瞬间颓弱下来。

    “小晴，她不一样的……”

    “你我都很善于伤害别人，让一切到此为止吧！”

    谢雨薇再也说不下去了，她痛恨这样的自己。

    女人倒退着离开楚飞虹，步伐逐渐加快，逃离了这座本该满载美好回忆的花园。

    仿佛，她才是那个被击溃的逃兵。

    楚飞虹无力地跌坐在地上，绝望的目光紧锁着头顶的树冠。

    稀疏的阳光透过密集的枝叶，洒下斑驳陆离的光影，为这绝望的时刻再添几分寂寥。

    半个多小时后，城东的琴山别墅区内，谢雨薇揪着哭泣不止的林诗晴，将她狠狠地甩在宽大的沙发之上。

    女孩哭得太凶，想起身，却觉得头晕目眩，连站稳都困难。

    谢雨薇好像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她用复杂的眼神瞪着林诗晴，不知在她身上寻觅什么。

    “悦然，去给小晴收拾行李。”

    “是……是的……姐……”

    柳悦然刚准备转身上楼，林诗晴就疯了般逃向门口。

    谢雨薇以惊人的力度抓住女孩，将她粗暴地按了回去。

    “妈，你不能强迫我！我不会跟你回阿美莉卡的。”

    “你别无选择，林诗晴。这些年，我纵容你的没大没小，已经把你给惯坏了！”

    “我没有！楚飞虹也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已经答应我离开你了！你们结束了！从现在开始，离开这个国家，不要再回来！”

    谢雨薇的话语不容置疑，却让林诗晴如遭五雷轰顶，震惊得无以复加。

    “他不要我了？”

    女孩的声音微弱，可怜得就像被全世界抛弃一般。

    谢雨薇咬着牙，明知道会伤害女儿，却还是说了谎：

    “是！就像他五年前抛弃沈澜一样。”

    “我不信，我要亲口听他说！”

    林诗晴倔强地站起身，却再次被谢雨薇用力推倒。

    “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因为是你，所以他必须得放弃！”

    “为什么？凭什么我不能跟他在一起？”

    女孩笃定的眼神刺痛了谢雨薇，她放弃了所有的尊严与矜持，大声质问道：

    “你就是我当年抛弃他的理由，现在你们要在一起？那这十几年我承受的是什么？”

    “所以，为了证明你当年的决定是正确的，不惜再将自己受到的不公，转嫁到我身上？”

    “不是！”

    谢雨薇已经崩溃了，她慢慢地跪在女儿面前，撕心裂肺地乞求道：

    “小晴，妈妈爱你。你是我的一切，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做！

    你想爱谁都行，但求你，不要是楚飞虹。”

    林诗晴从没见过妈妈哭泣，更何况这般不顾体面地恳求。

    女孩的倔强在瓦解，除了流泪再也不知道可以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