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飞虹呆愣愣地站在门口，狂风舞动着雪花，模糊了他的视线。
沈澜丢下行李箱，俏皮地用手在他眼前挥了挥。
“呀！吓得应激了吗？”
楚飞虹用力眨了眨眼睛，努力确认面前出现的不是什么幻觉。
他抓住女孩的手，不可置信地问道：“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沈澜微微抿着嘴，露出安静的笑容。
“因为，我想你了。”
“可今天是年三十，你不应该跟家人在一起吗？”
“以前在带英的时候也是我一个人过年呀。”
“一个人……”
沈澜不经意的回答让楚飞虹顿感心疼，原来外人眼中美丽高贵的沈大小姐，心中却装满了酸楚的记忆。
“好啦，我们一定要在门口说话吗？”沈澜踮着脚，往后面的屋子望了望，“你该不会金屋藏娇了吧？”
“胡说什么呢？快进来！”
楚飞虹回过神，连忙将沈澜车上的行李一股脑儿地都搬进了屋。
房门推开，暖意迎面而来，整个空间内都弥漫着诱人的肉香味。
“好香呀！”沈澜大呼道。
“本地村民送的年菜，根本吃不掉。你来了，正好跟我一起把他们消灭。”
楚飞虹一边说，一边将三个大行李箱靠在墙边放好。
沈澜从盘子里捏了一片红肠放在嘴中，津津有味地点起头。
“嗯嗯，看来你在这里过得挺滋润。”
“吃喝不愁，就是无聊。对了，你来我这过年，你父亲不会有意见吗？”
“无所谓呀，我们家是南方人，团圆饭都是在中午吃。一散场我就赶过来了，快夸我勤快！”
“鬼丫头！”
楚飞虹忍不住又捏了捏沈澜的脸蛋。
小屋里很暖和，两个人脱掉大衣围在餐桌边忙碌起来。
沈澜看上去是那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贵族大小姐，事实上却比外人眼中得更加干练。
毕竟是在带英独自生活了近十年的人，生活技能比从小在父母呵护下成长的国内女孩更加全面。
经过一番准备，桌子上很快就堆满了热气腾腾的美味食物。
除了当地村民赠送的各式东北熟食外，还有很多沈澜带来的西式餐点。
最让楚飞虹诧异的是那三个大行李箱中，居然有一个塞满了酒。
“你带这么多酒干什么？”
“喝呀，过年要放假好几天呢。”
“你酒蒙子呀？又是红酒又是啤酒的。”
楚飞虹粗略地数了数，沈澜这次带的酒水品种不下十个。
除了各式葡萄酒以外，还有酒精度数颇高的修道院啤酒。
“喝呗，反正这冰天雪地的又没地方玩。”
“那我们也不能醒了就喝酒吧？你这小脑瓜子咋想的？”
他嘴上虽然这么说，脑海中却不受控制地回想起半年前在带英的醉酒经历。
那晚，他们在酒精的作用下相谈甚欢。
一个冷艳的贵小姐和一个情伤刚愈的穷小子，意外的在异国他乡敞开心扉，现在想来却也是件浪漫温馨之事。
只是沈澜那情不自禁的初吻，让楚飞虹至今依然觉得有些愧疚。
“害怕啦？放心，这次是在炕上喝，就算醉倒了也不会在地上睡一宿。”
“我担心的是这个吗？”楚飞虹无奈苦笑。
沈澜打开一瓶红酒给两人倒上，“这是咱们第二次喝酒，要不要说点什么？”
“大家吃好喝好。”楚飞虹咂巴着嘴回道。
“你好无聊！”沈澜轻笑着捶打他的肩膀。
“我一个理科男，嘴笨，还是请领导发言。”楚飞虹说完，主动鼓起掌。
沈澜被她逗得眉笑颜开，乐了好一会儿，她终于止住了迷人的笑意，转而郑重其事地对楚飞虹说道：
“我一直很怀疑酒精对人类真正的作用，直到上一次我才有所领悟。
酒精会放大我们的情绪，让细雨瓢泼，让轻风肆虐，让一丝可有可无的心动变成吞噬理智的渴望。
它会让人迷失，也会让人突破思维的桎梏，凭空拥有追寻生命中光亮的勇气。
我会出现在这里，或许就是上次醉意中的余勇，支撑我一路寻来。
飞虹哥哥，我怕我说完这些话，就会再回到之前的样子。所以，今晚请不要阻止我，让我醉得再彻底点。”
楚飞虹被感动的无言以对，他想说的话都被压抑在复杂的情感中，只是之前滴水不漏的心墙已然有了裂痕。
“飞虹哥哥，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小澜。”
两人轻碰酒杯，将深红色的液体一饮而尽。
甘醇的畅快让他们心潮澎湃，愉悦的滋味在年轻的笑脸上蔓延。
大快朵颐间，他们开始畅谈心事，向彼此倾诉着内心不能说出的秘密。
沈澜对母亲的思念，对父亲的怨恨，对人生的苦闷都随着她的讲述，一点点流入楚飞虹的心中。
而他也将谢雨薇和于梦瑶的无奈，毫无保留地告诉了身边的女孩。
这一刻，他们似乎都能够对彼此的经历感同身受。
他们都是外人口中别人家的孩子，学习优异，品行端正，没有做错过什么事情，却一次次被自己无法左右的命运所戏弄。
沈澜渴望关爱与陪伴，楚飞虹的付出一次次石沉大海。
宿命般的相遇，将他们缠绕在一起，于千里之外，于咫尺之间。
“对了，我有个新年礼物要给你。”
楚飞虹放下酒杯，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别致的小挂坠。
“这是之前逛街时看见的。鹿角质地，本想回去后送给你。”
沈澜接过挂坠，立刻戴在自己的脖子上。
“好看吗？”她眨着明亮的大眼睛问道。
“好看。”楚飞虹温柔地回应。
沈澜听罢，笑嘻嘻地从行李箱里拿出一只精美的礼盒，“我也有新年礼物要送你。”
盒子内静静躺着一块劳力士绿水鬼机械表，即便是对手表不太懂行的楚飞虹，也能大概估出它的价格。
“这表得有二十万吧？”
“喜欢吗？”沈澜笑脸盈盈。
“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楚飞虹盖上盒子，将东西推回给沈澜。
“是不喜欢吗？”
“我很喜欢，但我不能要你这么贵的礼物。否则不成小白脸了？”
沈澜理解他的意思，楚飞虹带着些稚气的高傲也是让她为之倾心的原因。
她开始慌乱地在行李箱中翻找起来，只是除了这块表她没来得及准备其他可以当作礼物的东西。
“怎么办？我只买了这块表……你的新年礼物，要送什么才好？”
楚飞虹将着急的女孩拉回到炕边，往她嘴里塞了一块冻梨。
“小祖宗，看你急得一头汗，我没说一定要新年礼物呀！”
“可是……”沈澜握着胸口的鹿角吊坠，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
“你能在这里，对我来说就是最好的礼物了。”
“真的？”
“当然。”
“那我把自己送你，你会要吗？”
沈澜带着些怯意的软糯声音在小屋内回响，凝固了此刻的时光。
楚飞虹紧紧盯着她，狂跳的心脏如沸腾的水一般。
“这个……我……”
他想躲开对方炽热的视线，可双眼却像是被施了法术，一分一秒都无法离开沈澜美到极致的面容。
“你可以要吗？”女孩柔声轻问，“你……喜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