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别苏学长后,凌晨疲惫地瘫倒在那竹制的折叠躺椅上,闭目养神。不一会儿,便迷迷糊糊地进入了半梦半醒之间。突然,一阵敲门声将他从混沌中唤醒。起身开门,来人竟是星海音乐学院的谷老师。
谷老师进门后,看着凌晨略显憔悴的面容,轻声问道:“你这是昨晚又通宵画画了吧?”凌晨揉了揉太阳穴,苦笑着回答:“是啊,为了赶《霍元甲》的彩绘,一夜未眠。今天本想小眯一会儿,没想到您来了。我先去洗把脸清醒一下。”说罢,他匆匆走进洗手间,用凉水扑了扑脸,待精神稍振后,回到客厅,重新焗了一壶茶,与谷老师相对而坐,开始品茶闲聊。
谷老师此次专程前来,显然是携带着关乎音乐专辑走向的关键消息。她姿态优雅地端起茶杯,轻抿一口,那茶香似在舌尖短暂停留后,缓缓滑入喉咙。随后,她微微放下茶杯,神色平静而又专注地开口说道:“我与太平洋的廖总经过一番深入的探讨与权衡之后,就歌单的整体规划而言,大致上已经不存在什么显着的分歧与阻碍了。只不过,那廖总在仔细斟酌与品味各首歌曲的风格特色之后,提出了一个颇为关键的看法。他认为,《天下无双》这首歌曲在风格韵味上,与另外七首歌之间存在着一些微妙的差异,整体的协调性略显不足。也正因如此,他极力向我们推荐采用你的《小芳》,我也觉得?小芳》与另外七首普通话歌曲比较契合,b面粤语歌的部分就没有争议。所以,我今日特意前来找你,主要的目的便是想认真地征求一下你的意见与想法。”
凌晨听闻谷老师的这一番阐述,微微皱起眉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思索的神情。他并未急于回应,而是短暂地沉默了片刻,让自己的思绪在脑海中迅速地梳理与整合。片刻之后,他神色坦然,语气平和地说道:“既然廖总如此坚持,并且您也持有相同的见解,那么从整体的专辑风格统一性来考虑,采用《小芳》作为其中的主打曲目之一,倒也确实是一个可以接受的方案。对了,谷老师,关于这些歌曲的演唱者,您目前可有找到合适的人选了吗?”
谷老师轻轻放下手中的茶杯,那动作轻柔而舒缓,随后,脸上浮现出一抹亲切且充满自信的微笑,开始详细地介绍起来:“关于《小芳》《丁香花》以及《山楂树之恋》这几首歌曲,我这边有一位极为出色的学生,名叫吴大卫。他就读于咱们这所音乐学院,如今已是大四的学生,在音乐的学习之路上积累了深厚的底蕴。这孩子天生就拥有一副极具辨识度的好嗓子,他的歌声质朴纯粹,毫无雕琢的痕迹,却又能直击人心,让人在聆听的瞬间产生强烈的情感共鸣。而且,他在唱功方面也下了苦功,经过多年的专业训练与实践磨砺,已然具备了扎实的演唱功底,无论是对歌曲情感的细腻表达,还是在高音、转音等技巧的处理上,都表现得相当出色。所以,我经过深思熟虑,认为由他来演唱这几首歌曲,定能将歌曲中的韵味完美地诠释出来,是极为合适的人选。”
谷老师微微停顿了一下,端起茶杯轻抿一口润了润喉,接着说道:“而至于《游牧时光》这首歌,廖总那边有着自己的考量和安排,他强烈希望由他们选定的人来进行演唱。我也充分理解他的想法,毕竟在合作的过程中,需要兼顾各方的意愿和利益。考虑到维护良好的合作关系对于整个专辑制作的重要性,我便没有再就此事与他进行过多的争执。凌晨,你对此安排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同的意见或者想法呢?”
凌晨微微低头,沉思片刻后缓缓说道:“谷老师,既然是您如此认可的学生,在演唱《小芳》《丁香花》和《山楂树之恋》这些曲目上,我自然是毫无异议,完全赞同您的安排。不过,《游牧时光》这首歌较为特殊,它是与我父亲文学作品《牧马人》一同出版的姐妹篇,意义非凡,我必须慎重对待。这首歌需要歌者具备浑厚且富有磁性的中低音,这样才能精准地唱出其中蕴含的深邃韵味与独特情感。”
凌晨顿了顿,眼神中透着坚定与谨慎,继续说道:“并且,这位歌者必须签署一份权益归属协议,明确表明这首歌的所有权益均归属于我们。倘若他日后有商业演出的需求,务必事先获得我们的授权书才行。若没有我方授权而擅自使用,那便属于违规行为。我们还需在协议里确定授权书的使用期限,若到期需要续签,则必须由我们重新审核并发放授权。”
凌晨的面容渐渐凝重,眼神幽邃,仿若被记忆的潮水裹挟着,不由自主地陷入对前世乐坛种种乱象的追溯。他深知,在那个时代,音乐的纯粹常常被利益的阴影所笼罩。许多歌手一旦凭借某首歌曲收获了名利与声望,内心的贪欲便如野草般疯狂滋长,妄图将歌曲的版权据为己有,全然不顾创作者倾注于其中的无数心血与深情。
每当忆及那些因版权纷争而陷入漫长官司拉锯战的创作者们,他们眼中的疲惫、无奈与愤懑,都深深刺痛着凌晨的内心。他明白,那个时期的歌曲归属权,就像在风雨中飘摇的孤舟,缺乏坚实有力的法律港湾予以庇护。法律条例在面对此类纠纷时,显得太过薄弱与滞后,难以迅速而公正地裁断是非,厘清权益的界限。
而如今,时空流转隔世,但在歌曲版权的规范与保护方面,仍留存着前世的诸多隐患与漏洞。凌晨清楚,自己绝不能心存侥幸,重蹈前世那些创作者的覆辙。他的内心深处,有一份对自己作品的珍视与坚守,如同守护稀世珍宝般坚定。他暗自思忖,必须要在危机尚未降临之前,未雨绸缪,精心拟定详尽且具有法律效力的字据与契约。这些将成为他扞卫作品权益的坚固盾牌,阻挡住未来可能汹涌而至的侵权暗流。
他实在不愿想象,自己会被卷入那些繁琐复杂、永无止境的官司泥沼之中。前世刀大侠的遭遇,就像一道无法愈合的伤口,深深地刻在他的记忆里。那是一个令人痛心疾首的前车之鉴,时刻警示着他,在这个充满变数与挑战的世界里,唯有凭借自己的谨慎与远见,以最周全、最严密的方式守护住作品的每一份权益,才能确保心血不被践踏,创作的尊严得以保全。
谷老师全神贯注地聆听着凌晨的讲述,她的目光始终紧紧地锁在凌晨的脸上,不曾有丝毫偏移。随着凌晨的话语一句句落下,谷老师的脸上渐渐浮现出理解与认同的神情,她不由自主地微微点头,那轻轻的动作仿佛是在与凌晨的观点进行无声的呼应。
待凌晨说完,谷老师微微向前倾了倾身子,眼神中满是赞赏与肯定,语气诚挚而热切地说道:“你能如此全面且深入地考虑到这些问题,真的是难能可贵。在当下这个版权界定尚不明晰、法律保障仍有待完善的大环境下,这些预防措施对于切实保障作品权益而言,无疑是重中之重,起着极为关键的作用。我们确实应当如同你所说的这般,提前做好充分的防范准备,绝不能等到问题出现了才去仓促应对,那样只会陷入被动的局面,让我们辛苦创作的成果面临诸多风险与挑战。”
谷老师微微垂首,稍作思索后,眼中闪过一丝光亮,提出了自己的建议:“凌晨,我是这么考量的。咱们不妨创立一家公司,以公司的名义统一对外签署各类合作合同。将与我们合作的歌手都吸纳进来,就像香港的那些经纪人公司的运作模式一样。虽说我们暂时不涉及唱片和录音带的制作发行,但我们手握原创歌曲这一核心资源,有了这些优质的歌曲,自然会吸引众多唱片公司前来寻求合作。如此一来,我们便能实现歌曲与歌手的同步输出,而且自家歌手隶属于本公司旗下,也不用担心为他人做嫁衣的情况发生。像你的朋友林沫江、何云露,还有我的学生胡大卫,都可以签约到咱们这个公司旗下,由公司统一负责对外接洽业务以及他们所有演出活动等相关事宜的安排与管理。在收益分配方面,完税后公司占比百分之六十,个人则获得百分之四十,毕竟公司运营会有诸多开销,也需要资金去拓展和维护人脉资源等。”
凌晨听闻,不禁对谷老师的机敏思维暗自赞叹,他立刻领会到这一模式效仿香港艺人经纪人公司的精妙之处,随即应道:“这法子确实可行。当下这个阶段,个体经济的发展还不够成熟,谷老师您不如直接与太平洋唱片公司的廖总商议,将我们的公司挂靠在他们公司名下,每年给他们上缴一定的费用。这样我们的办公地址就可以挂靠在他们公司大楼,也能沾沾国企的光。烦请老师您去和廖总谈谈,注册资金就定为十万人民币。至于办理执照和验资等所需费用,先由他帮忙垫付,后续从我们的录音带专辑分润里扣除。当然,我们也有条件,《游牧时光》可以由他推荐歌手,但必须得经过您把关同意才行。您把这个想法转达给廖总,如果他不答应帮忙,那我们就直接去找中唱公司合作,明确告知他,我们在他那儿注册挂靠公司后,未来的原创歌曲和歌手都会优先考虑与太平洋合作。”
谷老师听后,心中对凌晨的策略钦佩不已,暗自思忖这一番安排可谓是恰到好处,正所谓“有花自然香,不怕你不就范”,这一番谋划下来,无论是与廖总谈判,还是对公司未来的规划布局,都已颇具雏形,只待后续一步步推进落实了。
随后,凌晨神色认真地对谷老师说道:“谷老师,关于咱们合作的公司,我是这样想的。我自己原创作品的稿费就单独计算,不参与公司的分红,不过会以公司的名义去对外签订合同。”
谷老师微微点头,说道:“这是正常的,我之前也和你提过,我只是挂个编曲的名,并不收取收益。”
凌晨接着说:“除去我自己的稿费和其他收入后,我与你在公司的合作收益分配,我想和你五五分成。”
谷老师连忙摆手,说道:“不妥,咱们应该预留些股份给管理层。这样吧,我只拿三成,你占五成,剩下两成作为管理层的分红以及员工的绩效股权。这样对你也是一种保障,毕竟你是公司的核心与支柱,没有你,公司很难有长远的未来。”
凌晨思索片刻后,点头应道:“好吧,既然如此,那就先按照这个比例分配。我占百分之五十,谷老师您占百分之三十,留百分之二十作为管理层的利润分红或者绩效股权。另外,对于咱们签约的歌手,我觉得可以这样安排。在他们暂时没有收入的情况下,咱们可以签保底合同,比如给每位歌手每月五十元的保底收入。如果他们有额外的演出、唱片等收入且超出了保底部分,这五十元就不再计入,按照超出的收益来分成。咱们就采用保底收益加分红的模式,您看如何?”
谷老师赞同道:“这样很合理。不过这每月五十元由谁来支付呢?”
凌晨毫不犹豫地说:“先由我垫支,或者从一盒卡带的收益里扣除,我相信咱们很快就能盈利,这方面您无需担心。还有,您考虑一下咱们与歌手签约的时长签多久合适呢?”
谷老师思索片刻后说道:“签五年我怕太长,签三年比较合适。咱们就签经理人合同,按照公司收六成,歌手收四成的收益佣金模式与他们签约,这样能保障他们的收益以及演出和其他收入。”
凌晨进一步提议道:“咱们还可以补充一点,保证歌手每年收入一万元以上。如果达不到,由我从公司收益里保底补足。”
谷老师瞪大了眼睛,惊讶地说:“你这么有信心?”
凌晨目光坚定,自信满满地说:“这是给歌手信心,也是对咱们公司和歌曲有信心。难道谷老师您没有信心吗?”
谷老师沉思一下,说道:“也是,既然你能有稿费收入,养几个人应该不成问题。”
随后谷老师说道:“好,那就按照这个方式和计划去推进。我先和廖总谈妥之后,咱们再把人员集中起来详谈。还有,咱们一定要提升他们的业务水平。像林沫江、何云露、江河以及胡大卫,我要给他们上课,把他们的演唱和各方面表现力都调整到最佳状态。可以利用咱们音乐学院的练歌场地,或者太平洋公司的录音棚,进行专业的培训。”
凌晨点头应道:“好,您先去和廖总商量。如果条件允许,我打算在附近租一间办公室,让咱们签约的歌手在那里练歌和集中活动。咱们可能还需要招一两个人,做他们的生活助理以及后勤保障工作。”
谷老师说道:“这些就由你安排吧,我平时上课没时间兼顾。而且你得找一个人做法人代表,我作为老师不能担任这个职务。”
凌晨心中一凛,意识到这确实是个重要问题,说道:“没错,需要一个法人代表和另一个合伙人,这样才能成立股份有限公司。我会好好考虑的。”
谷老师嘴角微微上扬,眼神中满是对合作规划的认可与期待,她利落地从座位上起身,动作轻盈而又带着一丝急切。整了整衣衫,便毫不犹豫地转身向着门口走去,临行前还不忘与凌晨点头示意,随后快步出门,径直踏上寻找廖总的路途,那背影仿佛带着一股志在必得的决心与干劲。
而此时的凌晨,独自留在屋内,他缓缓坐回椅子上,眼神逐渐变得深邃而悠远。眉头微微皱起,脑海中如同放映机一般,开始飞速地运转,各种关于未来公司的设想、布局与可能面临的挑战一一浮现。从公司的组织架构搭建,到人员的招募与管理;从业务的拓展方向,到与各方合作的细节把控;从歌曲创作与推广的策略,到如何打造公司独特的品牌形象……每一个环节都在他的思绪中反复斟酌、权衡利弊,他深知,这是一项充满挑战与机遇的伟大事业,必须慎之又慎,精心谋划,才能在未来的商海浪潮中,引领公司驶向成功的彼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