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官的嘴角咧开一个让人不安的角度。
“呵呵呵...”
那笑声不断响起，无比刺耳。
“看来我们布置了那么久，终于有点效果了。”
整张脸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表情诡异到令人头皮发麻。
安清河吞了一口唾液，仿佛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
砰！
他一拳砸在自己脑袋上。
“这不是真的！你不是苏官，谁在操控他？”
“我知道你不相信。”
苏官靠着树，双手环抱在胸前，表情阴贽。
“毕竟这一路上，我陪你演了那么久，换成谁都接受不了，黑光祀本来是我们打算吃下你的地方，可惜啊...那个二郎，哦不对，那个陈道，太不争气了...”
听到这话，安清河胸口好像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上，只感觉压抑到无法呼吸。
“滚出去！从苏官的身体里滚出去！”
“呵呵...”
苏官冷漠的笑了笑。
“你信不信不重要，反正都走到这一步了，现在，你不想知道真相吗？”
这一刻，安清河浑身冰凉。
“你们到底是谁...想干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他嘴里不停自言自语的呢喃着。
“你不是苏官，你操控了他，你不是真的他...！把苏官还给我！”
“我们想干什么？”
苏官仰头想了想：“其实从一开始，一切都安排好了，这是一场大局，是不同世界相互碰撞后产生的必然结果。”
“而你安清河，是这场局中最关键的一点。”
“【合欢宗】死了那么多人，怎么偏偏我活下来加入了你？而且还是一个神官，你真的以为一切都这么巧合？”
“别说了...你闭嘴！你不是苏官，你说的任何话我都不信！”
安清河捂住了耳朵，拼命摇头。
可那声音仿佛无法被屏蔽，不断钻进来。
“你信不信又如何？”
“我的任务就是把你带到这，就算现在被你识破，也无所谓了。”
苏官转过身，望着远处的黑光祀。
“不过说真的，你...”
砰！
他话没说完。
忽然背后一只手，死死抓住了他的手腕。
那是安清河。
带着哭腔的声音。
“苏官...！你能...听到我吗？！这不是真的，对不对？！”
“放开！”
苏官语气冰冷。
与此同时，苏官看着面前的安清河，脸色苍白到极点。
他几乎是声嘶力竭在喊。
“仙儿哥！你别吓我啊！我是苏官啊！你到底怎么了？你听不见我说话吗？！”
“你把苏官还给我啊！！”
忽然，安清河眼眶发红，咬紧了牙。
像疯了一样。
手中【真火】猛然升起！
噗！
火光重重打在了苏官的手腕上。
瞬间，烧成灰烬。
“啊——”
苏官发出狰狞的叫声，疼到抽搐。
与此同时，安清河听到苏官笑了起来。
“哈哈哈，杀啊，安清河，你把我也杀了，你不是最痛恨夺舍者吗？”
“我也是夺舍者，你把我杀了啊！”
“怎么，现在你下不了手了？”
“别逼我...你别逼我！”
安清河浑身在颤抖。
喉咙像是被卡住，额头上青筋暴动。
而苏官疼的摔在地上，抓住自己的手腕表情惊恐。
“仙儿哥...你疯啦？那是真火！你要杀了我？！你怎么听不见我在说什么？”
“好...你说我不敢杀你，舍不得杀你...那我让你满意！！”
突然，安清河跳起，双眼血红，冲了过来。
“仙儿哥！”
苏官吓得转身就跑。
“安清河，来啊！哈哈哈！”
苏官在大笑。
砰！
安清河一把拽住了苏官的衣领子，将他往后扯回来，重重摔在地上。
用腿压住对方，一拳打了过去。
砰！
牙齿被打断。
苏官惨叫起来。
“仙儿哥...别打...我，我真是苏官，你认不出我啦？！”
苏官在放肆大笑。
“哈哈哈，打啊！没错，这一切都是一场局，你以为只有我吗？王剑，李神机，还有你母亲，全都是骗你的！”
“你是知见障，让你和人一起生活一段时间，你把自己都骗了！”
“你真把自己当人啦？”
“去死...去死！！”
安清河一阵耳鸣，手腕上青筋暴动，仿佛什么都听不见。
他一拳接着一拳。
“仙儿哥...别打了...”
苏官被打的满脸是血，意识开始模糊。
他可以反抗，甚至手掌已经捡到了旁边的石头，可以用来砸开安清河的脑袋。
可举起的手...在即将触碰到安清河后脑勺的瞬间。
却又痛苦放下来了。
他仿佛接受了这一切，声音哽咽嘶哑。
“仙儿哥...你听我说一句话啊...”
“我知道跟着你，早晚有一天会死...我不怕，但我死，也是用苏官这个名字死！”
“是死在你身边...”
“我不想死之前，被你当成其他人...”
砰！
苏官被砸到眼珠子崩裂出来。
他只剩下一颗眼球，却也看不清了。
艰难用手指头，凭着本能，在一侧的地面上...
一笔一笔...
用尽全力写着什么。
砰！
又是一声响。
没了动静。
安清河落下最后一拳时。
听到苏官最后的笑声。
“哈哈哈，杀...你真杀得了我吗...”
直到没动静。
安清河在黑暗的林间，自己一个人不停喘着粗气。
眼珠子血红。
“假的...都是假的...”
他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声音，脑海已经完全失控，无法思考。
“没有人是真的...”
“都是骗人的...”
他垂着满是鲜血的双手，满脸是血，目光艰难转动。
愕然，看到身体一侧。
地面上。
写着一行字。
不知道从哪写的，不知道谁写的。
只有一句话。
“仙儿哥，谢谢你，送我一程。”
看到这一行字，安清河愕然怔住，如同被电击。
一字一字刺进脑子里。
下一秒。
他脑海嗡嗡作响，仿佛疯了一样，怔怔看着地面上的尸体。
“不...不...”
“我...我做了什么？”
“苏官！！苏官！”
他仿佛从失控中，又回过神来。
拼命去晃动地上的人。
“你不能死...你不能死！”
“是那东西害了我...我分辨不出来！”
“我不是想杀你...醒过来，醒啊！”
安清河慌慌张张从自己兜里去翻药丸，可惜已经没有。
此刻炼制已经来不及了。
蓦然间，他想到了什么，急忙喊了一句。
“弄莲！”
“大人...小女在！”
“从我身上离开...去他身上，去治好他，快！”
“大人...”
弄莲愣了愣，紧跟着语气不安：“小女...没办法自己离开...您知道的！”
听到这话，安清河愣了一下，随后想到什么。
确实...
他还记得当初是怎么从武人仙身上，把这【人皮血衣】移到自己体内的。
那要把皮活生生剥开！
想到这，安清河甩手变成骨刃，一把揪住了自己胸前的皮。
“大人...！您，你确定吗，最好还是...”
噗嗤！
安清河连想都没想，一刀插进自己的胸膛，开始一点一点往外割开。
“啊——！”
弄莲发出撕裂般的疼痛。
安清河死死咬着牙，一言不发。
在林间，他把自己的皮剥下来，脊背上的一块骨头也挖了出来。
忍着剧痛，缓缓，盖在了苏官的身体上。
“治好...他...”
安清河声音虚弱到了极点，没了弄莲，没了药丸，没了神爷。
他已经没办法再自愈。
就算有【人皮医术】，可皮囊，已经不会再生。
“大人...小女，一定尽全力！”
弄莲的声音在发抖。
安清河整个上半身光秃秃，只剩下肉，没了皮，鲜血淋漓。
他看着苏官，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随后，在苏官那一行字上，缓缓写下一句话。
“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安清河站起身，拎着包，用尽全力，像是即将死去的人一样，朝山上一步一步缓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