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叫蝴蝶效应。

    本来历史上，老上单于继位后没有在大汉立下君威，旋即回头又找了老对手月氏人，与乌孙联合夹击被击败西迁的月氏人，又把对方王的头颅给剁了下来，打得月氏人不得不继续西迁，到汉武帝时候，已然越过了葱岭，在中亚才站住了脚，并在那儿发展成了丝绸之路四大古国的贵霜帝国，一度占据印度北部。

    可是这个时空多了刘闲这么个幺蛾子，啸风谷灭了右谷蠡王的一万五千多主力精锐，别以为一万五千人对于个拥有百二十万人口的草原帝国不重要，这些都是精锐，十六到三十岁左右的小伙子，披甲执锐的主力战士，《汉书》中记录的匈奴锐悍者，刘闲算是歼灭了右谷蠡王部一代人。

    历史上赫赫有名的霍去病霍嫖姚，第二次河西之战斩首一万八千骑锐悍者，直接就为汉武帝夺下了河西四郡。

    至于为什么去年战败，今年才闹起来，这个时代又没有电话，今年春，战败逃亡者这才将战败消息传回来，然后通过强忍，小月氏人传到伊犁河游牧的大月氏部又花了一两个月，不仅仅农耕民族勿误农时，游牧民族同样在夏季争分夺秒为牲畜增肥，而且有人的地方就会拉帮结伙，月氏人还派遣了使者与西域大国，曾经的老大，却被匈奴人削得很惨的楼兰国拉上了战车，再加上聚集楼兰人的小弟，恰好入秋发起进攻。

    而匈奴人同样花费了一年来处置这次败仗，刚结束秋牧，立马就从其余三部调遣兵力去防卫河西，几乎是脚前脚后，两支历史这个时期最强悍的游牧部族遭遇到了一起，可是和历史上强弱势头正好来了个反转。

    能称得上锐悍者，匈奴加上王厚的六千人才三万四千，而月氏出兵十五万，披甲年轻的锐悍者三分之一，达到了四万五到四万八千人左右，加上楼兰，山国支援来的三四千步甲兵，优势还是很明显的。

    历史上游牧民族的战法其实改变的不多，就像提到蒙古骑兵，人们印象中，大多是数不清的草原铁骑一边射着箭一边茫茫无边的发起冲锋，双方在马上对冲对砍成一团，可事实上蒙古战法真要是如此的话，成吉思汗可能都打不过金国。

    游牧骑兵永远像草原上的狼群那样，狼群遇到猎物不会一拥而上，而是分散合击，从各个角度逼迫猎物来回奔跑，最后等猎物精疲力竭时候，方才聚拢突击，匈奴人对战汉武帝时候就是如此，收拢全部部众，任由汉军在草原高歌猛进，等待汉人兵疲，补给线拉的太长，再回战合击。

    这次也是，军臣伊稚斜是将右谷蠡部与左贤王部的骑兵充分的调动了起来，不住的骑射骚扰月氏人，试图达到疲敌的战术状态，不过好死不死，对方也是草原游牧战的行家，同样程咬金的三板斧，于是乎千军万马的决战是没看到，大约是在汉武帝设立的敦煌与张掖郡的边缘，一队队游牧骑兵就好像表演马术来回的奔袭着，用弓箭去射击骚扰对方。

    骑自行车来的好处体现了出来，你不能指望汉军将士骑两个大轱辘和人家骑马的射箭较量吧！而且骑射上，我大汉承认，不是你们匈奴人的对手，匈奴贵族会议上，刘闲是理直气壮的提出，于是乎六千汉军被部署在了后阵，维护着各部大营安全。

    不过刘闲能那么乖乖待着看家？匈奴月氏在广袤的祁连北麓打得噼噼啪啪的时候，汉军军官团偷偷爬上了合黎山，在大约是日后嘉峪关的地方架上望远镜，猥琐的偷窥了起来。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不过有时候能当上军官的，也未必是内行，就比如樊飙这家伙，平白浪费了个长筒望远镜，牛眼睛大小的眼珠子贴在叠加的小望远镜筒上，就好像看球一般亢奋的嗡嗡大喊大叫着，亢奋的一张黑脸居然都通红了。

    除了于喜，剩下几名列侯后人的将领也没强到哪儿去，听着他们啧啧称奇的嚷嚷声，刘闲估计是指望不上他们了。

    还好还有个天才级人物，双手扶着望远镜，韩秀儿是看得眉头紧锁，不停地转动又长又高的镜筒，视线跳跃的不断从战场左右挪移着。

    偷窥了一上午，不得不说游牧民族战争都透着一股子悠闲，日上正中，最暖喝的时候，匈奴人与月氏人竟然鸣号收兵起来，足足散乱了数十公里的各部战士纷纷回转大营，吃饭喝奶，补充着体力，就连列阵在正面战场的大军团也撤退了回去。

    就算是轻骑兵，迂回较量的打了三四个小时，马也遭不住了，就是这么娇贵的一种四蹄动物。

    “有何收获？”

    从合黎山上下来，一边坐着四蹦子放坡，刘闲一边还靠较的问道，不想“看了一上午球”的樊飙是第一个叫嚷了出来。

    “主公，匈奴人弓马彪悍，不过勇气远逊色于我汉军，好几次，右路的匈奴人与月氏人都贴脸了，还没打起来，真是废材！”

    “唔~~~”

    还以为樊飙能被如同周勃那样被问出一脑门热汗呢！不过这也算是有所得，有道是善泳者死于水，过分依赖骑射就会竭力避免正面对抗，对砍的确弱点，也算是个收获之一。

    “主公，月氏人的军势强过匈奴人，今日伊稚斜的本阵在月氏人的袭扰包抄中都调整了三次阵脚，月氏人岿然不动，真要正面打起来，匈奴人不是对手。”

    “主公，或许咱们得考虑退出河西了？”

    跟着匈奴人来可是为了师胡长技以制胡的，不是真给匈奴人当马前卒的，不过若是月氏人重新打回河西，对于刘闲的建国野望却是种困扰，听着于喜的建议，刘闲还真是迟疑了下，旋即才摇了摇头。

    “不急，匈奴背后毕竟还有右部三万骑，而且伊稚斜，军臣也不是易予之辈，月氏人想要硬攻进来也没那么容易，再观望几天，若是真战事不好，我军抛下补给品调头就跑，不需要走浩瀚戈壁，直接进入北地郡也能得到补给。”

    “秀儿，你呢？”

    合上小本本，韩秀儿也是凝重的摇了摇头。

    “月氏人与匈奴人有大仇，打回河西祖地的渴望很高，而匈奴因为右谷蠡部折损锐悍者太多，士气反而落于下风，若是不出奇招，恐怕还真的会被逼退，至少丢失半个河西。”

    “另外这些游牧骑兵，大的军阵指挥能力稍显差劲儿，上次肤施之战已经展露出来，不过十人长与百夫长这个级别，不管匈奴人还是月氏人，的确是强于我汉军太多了。”

    “若是在广袤草原和匈奴人交锋，除非大面积布置铁丝网防护，不然小股匈奴游骑，将是永无止境的烦恼。”

    真不知道韩秀儿出自哪家落魄列侯了，真是刘闲捡到个宝贝，观点一针见血，不过这也是汉军的天然弱项。

    匈奴人以家族为单位，天天干得是围牲口打猎的活计，族长或者匈奴百夫长指挥，贴近战争的劳动内容居多，时间一长，自然练成了默契，也更具有小队指挥经验，反观汉军，李虎这样生产队长更多指挥的是今个去拉个粪上田里，明天挖沟引水灌溉什么的，到郡里服役郡兵又换了一批下级军官，另外这个时代也不注重对下级军官的培养，能领着士兵站住脚就行，军队底层进攻主动性，的确不如匈奴人。

    不过汉军是注重集体作战的部队，最常见的是以校尉为单位的大规模作战，这种集群作战的指挥上，是优于匈奴人的，所以到了汉武帝前期，几次出塞大战，都是以汉军大胜特胜为为结局。

    但是，培养下级军官依旧是提高汉军实力的有效途径，有脑子的下级军官，哪怕战局出现劣势，或者军阵破碎时候，依旧能发挥出奇效来，捏着下巴上几缕胡须，刘闲禁不住点了点头。

    今天去窥视战场，这些已经算是收获不少了，回来的道路上，诸将还讨论了如何对付匈奴游骑的方法，一路热烈讨论中，几辆四嘣子返回位于青狼沟驻扎的汉军营地，这才刚一到营门口，提着一杆大枪，周九柯已经兴致勃勃的奔了出来。

    “君侯！”

    不过兴奋地神色刚刚浓郁流露出，看到挨着刘闲坐的紧紧的韩秀儿，这妞又是拧着长枪杆紧了紧吗，微微闭上的美眸，眼皮跳了跳，唔，很可爱的吃醋表情。

    至于韩秀儿，则是故意又暧昧的贴在刘闲近了些，还挑衅的对周九柯扬了扬好看的眉头，唔，这妞绝对是挨揍没记性那伙的。

    眼神热辣的瞪了韩小狐狸一眼，周九柯旋即又是热切的迎了过来。

    “君侯回来的正好，君侯所要的麦饼已经做好了，请君侯入营用餐！”

    “真不愧是阿九啊！能有饼吃，太好了，我都要饿扁了。”

    呵，男人！御姐人妻一出，立马就把腹黑傲娇抛弃了，看着被笑的灿烂的周九柯挽着手臂，兴致勃勃向营寨里面进的刘闲，韩秀儿又是气得一双玉手在膝盖上拧成了小拳头，低着的小脑瓜都蹦起几道黑线来。

    “等等我，我也要吃！！！”

    ............................

    大汉是全民皆兵，所有郡县臣民除了儒生读书人或者列侯权贵之外，都有到郡里服役的义务，所以大军各行各业都有，人才还挺全的，其中就包括了石匠。

    反正前面匈奴人正在草原鏖战，不知道伊稚斜是脑袋让棋盘砸了还是让冕旒冠给削了，他并没有调动汉军到前线充实主阵，闲着没事儿，几十个石匠聚在一起，还真就把石磨给打造了出来，匈奴人从云中城勒索了百万石麦子，人吃马嚼还有几十万之巨，随便弄点，面粉也就有了。

    而且还有几项重要原料，不需要等到张骞他老人家出使，匈奴占据的河西竟然就已经有了，那就是洋葱与芝麻，更是让刘闲的烙饼计划也更是得以顺利实施。

    带来的蜂窝煤在挖土压制的简易灶坑中红彤彤的燃烧着，把附近积雪都烤化了，一大块带来的猪油把携带来的大黑锅擦得锃亮，紧接着合好的面皮把切碎的羊肉馅合着洋葱包的严严实实的，下到锅里去烙，不一会儿，浓郁的金黄色香气已经洋溢了出来。

    别小瞧个羊肉馅饼，这玩意还是唐朝时候才有，甚至有唐朝宰相当街贪食馅饼，被御史弹劾了，还丢了官，若是没有刘闲，一帮吃货还真没福气吃上呢，“看了一上午球”，眼看着锅边上已经烙了一大堆，樊飙这家伙也不在乎烫手，急不可耐的抓了两张在粗黑的手里，大口就咬了下去，可不想饼里头热腾腾的羊肉羊油汤汁儿比饼外皮要热的多，烫的这个九尺男儿眼泪都流了出来，狼狈的不住吐着热气儿，惹得一帮军汉跟着一顿嘲笑。

    刚烙好的馅饼，放牧的草原羊肉混杂着洋葱，汁水十足，尤其是在又冷又饿的时候一口咬开，那股子香气立马充盈了口腔，连带身子都跟着暖和过来，美食面前，刘闲的“勇者小队”是一拥而上，就连“傲娇魔女”韩秀儿，都是捧着一张大饼，好吃得吃得美眸都眯了起来。

    可就在刘闲也舒服的捧起饼，这边，负责指挥烙饼的周九柯更是幸福的满眼桃心儿时候，格外没有眼力见，负责军营戒备与宪兵工作的张不疑却是死板着张老脸奔了过来。

    “主公，西营出事儿了！”

    “喔？”

    .............................

    王建的骑兵终于派上了用场，扈从着刘闲，直追到了合黎山主山附近，不过还是慢了一步，眼看着几个人的脚印消失在了满是桦木，被雪覆盖得白茫茫一片的山坡密林，被打扰了正午野餐的周九柯恼火的嗡的一声把长矛扎在了雪地里。

    “小贼，算你们跑得快。”

    刘闲自己则是愕然地捏着下巴上小胡子，向山上张望着。

    这事儿还真奇葩，丢的倒不是什么值钱东西，面子上却格外重要，挂在西军营的汉军军旗！

    虽然匈奴人也有奉旗记功的习俗，可现在刘闲好歹是匈奴人的盟友，偷旗子没处报功不说，没准儿还被砍了，而且根据卫兵的印象，偷旗子的几人还迥然不是匈奴人，梳理着一头发辫，和羌人也有一定区别，若要说长相模样，倒是和汉人有些接近。

    捏着下巴思索不出来，皱着眉头看了林子半天，刘闲忽然在怀里摸了摸，一个浸透油的布包被他掏了出来，愕然看着他满满一口咬了下去，露出陶醉的神情，周九柯还真是惊愕的小脸儿通红。

    “君侯！”

    “有什么奇怪的，吾妻为吾做的爱心午餐，吾当然得享用了。”

    看着刘闲享受着自己做的爱心便当，周九柯带着点刁蛮气儿的小脸儿也幸福羞涩的浮现出了两朵红云来，可浓郁的馅饼香气，却也诱惑的护卫骑兵们鼻子都忍不住直抽着。

    “将军，什么东西，太香了，分给末将一点儿啊！”

    “去死，找你老婆给你做去！”

    “将军，不要吝啬，就给一张啊！一块都行，将军将军！！！”

    馅饼的魅力还真是大，口水都流淌了出来，王建这货竟然不顾大骑长面子，伸手过来抢了，慌得刘闲一张口，将大半张饼都塞进了怀里，噎得直翻白眼。

    狼狈的一幕又是看得俏脸通红的周九柯慌慌张张解开了水袋递了上去，不过就在刘闲撒着狗粮咕嘟咕嘟灌着，王建悲剧的直揪头发时候，密林中，寻着香味儿，一张小嘴儿也是咕嘟一下子，重重吞了口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