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将军的意思是让我们几个工厂精拣出一批技艺优秀的工人,前往切尔斯基港的新工厂去培训,学习新机器的使用方法。然后再向南转折,前往斯科沃伦茨克,去支援那位绝望谷的塔露拉女士?”
罗曼诺夫生产基地的工厂区块,十几位感染者工厂的工头或是厂长们汇集于此,听完雅尔茨人事管理部派来的克雷德曼的通知后。声望最高,源岩加工厂的管理人埃尔森表情微妙,瞥眉询问。
“没错,将军与在下说过,塔露拉女士那边准备在斯城投产的电子芯片产业是一个极具发展潜力的重要产业。将会必然会成为我们切尔斯基地区的发展命脉,所以希望我们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支援斯城那边的技术工人漏洞。”
克雷德曼说得利害,但埃尔森却只是敷衍颔首,只是摩挲着自己手中的钥匙串,沉声不语。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埃尔森在沉思的表现,所以其余几个感染者工头也是一时噤声,完全不敢言语,只是面面相觑。
奇怪的是,作为经常联络雅尔茨与罗曼诺夫的感染者工厂,理论上算是埃尔森上级的克雷德曼,一时看到埃尔森这副熟悉的姿态,居然一时也不敢多言,多少显得有些畏缩。
埃尔森看着克雷德曼的反常姿态,一时也是无限遐思。
眼看着时间已经过去了越十多分钟,本该出言质询的克雷德曼却始终没有言语,埃尔森也只是默然,最后还是埃尔森的副手最先忍耐不住,根据自家老友的心性猜想,咬牙说道:
“埃尔森,我觉得你没必要顾虑那么多,我们也不是没和负责绝望谷事宜的夏娜小姐打过交道,‘牧群惨案’的真实内幕,咱们下面的那些同僚不清楚,咱们自己还不清楚吗?那事真怪不到塔露拉小姐身上的。你没必要担心我们把人派过去后会出事的。”
面对自己老友兼副手的劝解,埃尔森也是失笑起来。
且说,埃尔森作为罗曼诺夫感染者工厂的隐性头目,其实在德雷克派系的地位还要比自己老友稍高一点的,也有权知晓更多内幕。
所以,自家老友说的事情,本来他就没担心过的。
不过,眼看着周围的感染者同僚们一时有些骚动,埃尔森也知道自己不能继续沉默思考,只是叹了口气,向克雷德曼温声询问道:
“按照将军的说法,克雷德曼先生,我们这一批派出去的感染者工人,最好都是技艺纯熟的老练工人,对么?”
“是的。”
“筛选老练工人的时候,还要尊重对方的个人意愿,确认对方自愿参加这次培训,才能将对方统计进大名单里。而且到时候还得培训成绩完全达标,才能被派往斯城的新工厂任事?”
“对。”
“而且···看阁下带来的这份通告里,这个新工作的薪资,也高的吓人了呢。别说我们手下的工人们,便是我个人,都对这份新工作有些心动了。”
“······”
眼看着克雷德曼越来越气虚,对眼前这位同僚了解颇深的埃尔森也是深深地叹了口气,随后悠悠问道:
“克雷德曼,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份新工作里,对感染者工人源石技艺上的要求,应该是某种硬性指标,而不是单纯为了高效生产那么简单吧···”
话说到这里,周围的感染者工头们也是终于意识到了什么,纷纷恍然。而克雷德曼也变得愈发颓丧了起来。
“没错···在下昨天刚去过一趟研发部门的维克多博士那里,看过那台用于生产那些新电子芯片的新设备。据说,如果没有足够强大的源石技艺去做驱动的话,寻常工人,哪怕技艺再熟练,也是不能操作那台仪器的。”
话说到这个份上,关于这份‘新工作’的情况,这些工头们也算是彻底明白了。
难怪新工作的要求会如此之高,对一群老工人都会要求先培训再入职,薪酬也高得不合理,还重点强调了要感染者工人们自愿报名。甚至连过去一直自恃出身和学识,虽然和善却也称得上倨傲的克雷德曼,今天却意外的气虚。
要知道,乌萨斯人对于源石技艺的开发和使用极为粗暴,一向都是能用人命填就不会想着去解决技术难题。举个最简单的例子,乌萨斯集团军收拢驱使的那些军队编制外的‘感染者火炮术士’,其实说到底就是供那些大火炮消耗的‘人肉弹药’罢了。
甚至,类似的情况在莱塔尼亚和维多利亚都有发生。目前的泰拉诸国之中,也只有哥伦比亚凭借他们从各个遗迹中发掘出来的尖端科技,大体避免了这个问题。使得正常人也可以凭借出色的源石天赋,而驱动那些复杂的源石机器。
不过考虑到这些技术乃是哥伦比亚的核心机密,德雷克手下的这些乌萨斯学者们一时半会也无法在上面取得突破性的进展。不得已,维克多等人只能先顺着乌萨斯现有的文献和资料,继续制造以感染者为‘柴薪’的源石机器。然后再在此基础上,尽全力优化机器的功耗系统,以减轻使用者的压力,尽可能地规避那些可怕的后遗症了。
显而易见,克雷德曼今天来找他们商量派遣工人的事情,就是来找人‘送死’的——一台普通人技艺再精湛都无法驱动,甚至只有少部分感染者才有能力驱动的精密仪器,必然是会对使用者的寿命有潜在威胁的。
当然,说找人‘送死’肯定是有些诛心之言的味道——他们和克雷德曼也打过不少交道,自认对这个年轻人也算了解。如果那台机器真属于那种用了就会大量‘折寿’的机器的话,今天就不会是这个善良却又有些怯懦的年轻人来找他们商量这事了。反而会是维克多博士亲自来要人了。
果然,深入咨询了解了一番后,埃尔森等人对那台仪器也有了些大致了解。甚至克雷德曼表示维克多博士都让他专门带了一台仪器过来供大伙测试体验。
听到这句话,埃尔森也是干脆,直接示意克雷德曼带路,去看一下那台可怕的‘致命机器’。
“要用感染者的生命才能驱动的机器啊···以我对德雷克将军的了解,不到万不得已,他应该是不会同意研发部门去订制这样的仪器的。所以,我猜这台机器要生产的东西,对于将军而言,一定非常重要吧?”
来到临时的测试场地,轻抚着高大机器的外壳,源岩加工工厂的负责人埃尔森出口询问道。而克雷德曼沉默几秒后,点了点头,有些底气不足地说道:
“嗯···根据维克多博士的说法,这台机器是用来加工生产一些精密电子元件的。乃是未来将在斯城建立的新产业的基石所在。”
“当然,使用机器的安全问题,维克多博士还是保证过了的。只要严格按照安全手册进行操作,事前事后服用规定的药物,穿戴专门的防护装备,操作仪器的时间不超过规定时间。机器还是很难直接威胁感染者的生命的。”
“而且,维克多博士也说过,今天将这台仪器送来,也有收集测试数据的成分。拿到数据后,这台仪器可能还会进一步优化,所以···”
“但它还是有使用风险的,而且不小,对吗,克雷德曼?否则的话,你今天就不会是这样一副紧张兮兮的模样,在这里和我们商量行事。而是会直接放心地给我们发任务,不是吗?”
埃尔森的笑谈中似乎带着丝丝的嘲讽意味,一时间让克雷德曼脸色羞红,低下头去,不敢出声。
是啊,不管他如何保证这台机器的安全性,都不能改变这台机器需要‘感染者的生命’以做‘柴薪’的使用前提的。
“行了,克雷德曼,你愧疚个啥?那些经营西部冻原矿场的贵族老爷们都不曾为任何一个感染者的死亡而愧疚,你不过只是来找我们商量个事情,就开始愧疚起来了?”
“哪怕退一万步讲,这件事情,你也不过是个传话的而已。真要怪,我们也应该是去怪将军或维克多博士,怎么可能怪你呢?”
“不是,埃尔森先生,其实···”
克雷德曼正想说点什么,却被埃尔森所打断。这位源岩工厂的负责人直接走到机器面前,遵照着操作手册的指导,穿戴好防护服并服用药物后,直接发动源石技艺,开始操作起这台机器来。
眼看着埃尔森动手,克雷德曼也不再扯那些有的没的,而是立刻指挥研发中心的助手们记录数据,免得埃尔森的一通努力白白浪费。
“呼···还好,操作的时候,我没感觉自己身上的负担有多大,想来应该是维克托博士他们优化的结果?不过这玩意的操作难度还是挺高的,估计工厂里有能力操作它的人应该不多。”
“话说回来,克雷德曼,既然这台机器的使用风险如此之高。那操作它的工人,待遇到底高到了什么程度?刚才你只说了个大概,可没告诉我具体的数值。”
听完埃尔森的话,克雷德曼也是连忙将暂定的薪酬待遇给他们说了出来,甚至还说明实际只会更高——因为斯城那边塔露拉还会有额外的薪酬支付的。听完克雷德曼的话,埃尔森等人也是连连咋舌,惊叹不已。
“在将军手下混了这么多年,这么高的报酬,老子还真是第一次听说。‘乌萨斯粗口’,我都有点心动,想自己把这个活给全部包揽下来了。”
“那可不行,埃尔森先生,您这样算是违反了研发部门的安全手册,这台机器,要是全由一个人操作的话,估计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会让您的矿石病恶化一个阶段的。”
“唉唉,这我当然知道,我只是感慨一下,开个玩笑而已。好歹老子也是有儿子的人,他现在连初中都还没读完,老子还不至于为了一笔小横财,就拿自己的命去开玩笑。”
研发部门的助手们记录好了数据,便向克雷德曼等人告辞,带着数据和机器,回罗曼诺夫汇报去了。
“说来,克雷德曼,你还记得我家那个小家伙,现在该读什么年级了吗?”
目送研发部门的助手们离开工厂,埃尔森突然和克雷德曼拉起了家常。
“嗯···算算时间,等这个寒假过去,应该就是初二下学期了吧?”
“嘿,不错···现在那小子放假在家,可是把我闹得够呛。整天抱着他那个课本跑来向老子问问题,叫我辅导他写作业。最近暴雪天灾来袭,老子好不容易也有了个小长假,他这么一折腾倒好,把老子的假期全给搅合了。”
“‘乌萨斯粗口’,现在我都恨不得工厂赶紧开工,真的。现在,我一听到他问我‘老爹,你有空吗?’,我就感觉头昏脑胀。”
“哼,埃尔森,我记得,你不是沃斯卡亚学院的理学硕士吗?怎么现在,连你儿子的功课,都辅导不了了?”
埃尔森手下,源岩加工工厂的一名车间主任,用调侃的语气问道。而这个车间主任刚说完话,克雷德曼就变了脸色,连忙做了个嘘声的手势,却也因此,糟了埃尔森一个颇为‘不悦’的白眼。
“嗨,不就是因为我当年因为反对感染者律法的事情,被抓去矿场里做了七年苦力,导致我脑子里的知识被忘了个一干二净嘛。再加上后来在将军手下做事的三年时间,我都已经快十年时间没怎么接触那些知识了。哪还有能力去辅导我的儿子呢。”
“还有,克雷德曼,你还记得我的这些所谓‘辛酸过往’,我很高兴。但我也要告诉你,我不喜欢别人用同情的眼光来看我。我又不是什么玻璃心,还能因为你们提到我的这段往事,就跑去自杀不成?”
“······”
埃尔森这么说,反而让克雷德曼有些为难了。因为在克雷德曼看来,他不愿意做‘揭人伤疤’这种事情,只是因为这种行为非常失礼,不属于人正常的交流行为而已。这种事情,根本无关于‘同情’二字。
不过,克雷德曼还在酝酿自己措辞的时候,埃尔森却是就着这个话题,继续谈了下去。
“而且,真要说把我逼到自杀的话···当年在冻原矿场的日子,才是真的要把人逼疯了。”
“你是我前年才认识的朋友,克雷德曼,所以你当然对这段过往的具体内容不甚了解。至于你们几个家伙,基本都是东部城市里出来的感染者,运气好直接就被将军招了进来,也没体会过西部冻原矿场中的那种辛辣与痛苦。可是我,和我身后的这几个老伙计们,可是将那里的一切,都记得清清楚楚呢。”
埃尔森的目光扫过其他工厂的那几名负责人,然后又用手,指了指自己身后的几名车间主任。
“‘抽黑签’、‘腐烂发霉的面包’、‘矿洞里的美味老鼠’什么的,我就不一一赘述了。现在老子的生活很好,我也没必要再抓着这些过往不放。”
“但我还是要说,那段日子,我真的很绝望,尤其在我妻子因‘黑签’而死去的时间里,我曾无数次的想过自杀,以结束自己那黑暗的人生。”
“可惜···每一次深夜里,我将尖锐的石头抵在自己下巴上的时候。只要一想到我那个连十岁都没有的儿子,我又不得不放下自己手中的尖石。再重新抬起头,迎接下一个朝阳,继续那毫无盼头的奴隶生活。”
“克雷德曼,你出生于雅尔茨的丰裕之家,甚至都不是感染者,是根本想象不到,那时的我究竟已经绝望到了一个怎样的地步···而绝望至极的人,又会将自己的一切,看得有多么卑微···”
“我可以这么和你说,哪怕当时有人向我保证,我的儿子不会成为矿场守卫们‘抽黑签’的对象,也不会死于寒冷或饥饿。哪怕他要成为什么‘感染者人体实验’的实验对象,我都会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说着,克雷德曼从自己的衣兜中抽出一根烟来,叼在口中,准备点上。不过当他想起克雷德曼是个不吸烟的人时,他又默默地将自己口中的烟给收了回去。
“所以,我非常、非常感激将军当年将我,还有我的孩子,从那个地狱中解救出来。更感谢他支付给我和我手下的这些感染者工人们一份可观的酬劳,让我们的生活从此有了保障。不再为饥饿、寒冷和恐惧所困顿,将‘绝望’从我们的人生之中给驱逐了出去。”
“还记得半个月前,新年夜发的那份福利吗?每个工人都可以领取一只的蜂蜜烤鸡,一大袋从绝望谷运来的新鲜稻米,以及一罐蜂蜜。我家小子吃烤鸡时的开心笑容,我现在,都还记得清清楚楚呢。”
“此间种种,我当下所享受到的一切,都是将军赐予我的,克雷德曼。所以,其实今天你来找我商量什么‘高风险机器’的使用事宜的时候,我很不高兴。因为在我看来,这种事情,你们根本不需要来找我们商量,更不用定一份高额的报酬,来‘引诱’我们感染者去操作那台机器。这样子,好像搞得我们是什么不知感恩,唯利是图的恶臭小人一样的。”
“额···埃尔森先生,我不是这个意思,操作那台机器终归不利于你们的矿石病。你们的生命,我们无权支配,所以这种事情,我们肯定要征询你们的意见才可以的。”
“还有工薪酬劳,福利发放什么的,将军和我们说过,那是你们的劳动所得,不是什么‘赐予’。乌萨斯的《劳动者法案》,可是明确规定过···”
“别和我扯什么《劳动者法案》,克雷德曼。我过去好歹也是个硕士,虽然是理学硕士,但法律什么的好歹也是学过一点的。所以我知道,感染者从来都不在《劳动者法案》的保护范围之内。”
“同时,也别给我说什么‘将军也在拿我们赚钱,我们的酬劳其实并不算高,甚至有些低’之类的屁话!”
“我只知道一件事情!克雷德曼,那就是没有将军的话,恐怕早在三年前,我和我的儿子,就已经死在那座西部冻原的大矿场里面了!同时,我也知道,哪怕是今天,哪怕就在我们附近的切尔诺伯格当中,每天都不知道有多少感染者,死于寒冷和饥饿——倒在这天杀的一月寒风之中!”
说得越多,埃尔森的语气就越是激昂。他的脸也因为情绪激动而逐渐涨得通红。直到克雷德曼都有些看不下去,用手臂撞了下埃尔森的胳膊,提醒他有些失态之后,他才逐渐缓和了下来。
只不过,当埃尔森环顾四周,看到其他工厂的负责人,都在用一种取笑或是漠然的目光看着自己的时候,埃尔森感觉自己心中的怒火,又一次地喷发出来了。
“哼,行,看你们的样子,我就知道,你们在笑我白痴。说实话,我理解你们这些‘乌萨斯粗口’的想法。因为你们不是将军和保罗先生从冻原矿场中带出来的‘感染者奴隶’,而是将军从罗曼诺夫周边的冻原上吸纳进来的流浪者,没体会过那种绝望的日子,自然不会珍惜这一份当下的美好生活。”
“埃尔森,差不多够了!我们当年在雪原上流浪的日子虽不及你们痛苦,却也艰辛异常。如今在德雷克将军手下谋得这样一份工作,我们也很珍惜,也很感激德雷克将军对我们的庇护。”
“咋的,你们源岩加工厂的工人们,都是知恩图报的‘情义之人’。我们这些‘东佬’难道就是狼心狗肺的白眼小人了?”
“‘感激’?呵,难道所谓‘感激’,就只是嘴上说说而已?你连个高风险的源石仪器都不敢主动上去操作,卡里奥,你有什么面皮,在这里和老子谈什么‘感激’?”
“你!”
埃尔森的一句话,将那名叫卡里奥的负责人激得面红耳赤。眼看气氛不对,克雷德曼也是难得硬气起来,大喝一声,厉声斥责道:
“干什么?干什么?!大家都是生活在同一座城市,一起在一个集团里工作的同僚,怎么就突然不顾同事情谊,互相攻讦起来了?!看看你们现在的样子,当年将军给你们的教导,你们全都给记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克雷德曼一声呵斥,堵住了正想喝骂的卡里奥的嘴。埃尔森原本咄咄逼人的态势也因此而平息了许多,不过,这位源岩工厂的厂长似乎并不想放过这些‘东佬’。依然用一种近似阴阳怪气的语调,继续说道:
“将军给我们说过的那些教导,我都记得很清楚,克雷德曼。尤其是那部分‘集体利益’的说法,我几乎可以将将军的话,一字不漏地给背诵下来。”
“相反,我倒是觉得,刚才商量机器的时候,他们这些犹豫不决的家伙,才是真正将将军的训言,给忘到脑后去了。”
“我们的集体里,不仅仅只有我和我手下的工人,我们和将军,还有维克托博士等人,亦是集体的一部分。将军需要我们为他积累财富,发展势力,以实现他的政治抱负。而我们也需要将军的庇护,才能继续过这种安稳舒适的生活。”
“你们尽管可以为了自己的健康而藏私,以此去逃避一些事情。就比如今天,你们可以选择拒绝克雷德曼的委托,不去操作那台高风险的源石仪器——毕竟将军都强调了这事要自愿,你们不愿,没人敢强迫你们,即便是维克多博士那个漠然性子也不行。”
“但我也要告诉你们,如果有一天,我们所处的这个集体,因为你们的藏私行为而走向崩溃,导致将军和他的事业败亡的话。其他的那些贵族老爷们,以及圣骏堡皇座上的那个‘乌萨斯粗口’,可不见得像将军一样,给你们一个安稳活下去的机会。”
“克雷德曼,那台源石仪器相关的工作,只要研发部门和斯城那边有需求,你随时都可以来找我。我保证,至少我们源岩加工厂的工人们,肯定会无条件地配合你们的工作。”
撂下一句承诺,埃尔森转身离去,克雷德曼看着他的背影,还不忘出声提醒道:
“喂!埃尔森,我先告诉你,尽管你是源岩加工厂的负责人,你可没那个资格替你手下的工人做这种决定!工人的意愿什么的,事前一定要问清楚才行!不然要是被人举报上去,会给你带来不少麻烦的!”
埃尔森头也不回地挥了挥手,表示他明白克雷德曼的叮嘱。而在他离开之后,那几个原先不说话的‘东佬’们,也是忍不住议论了起来。
“切···说得那么大义凛然的,我看,他根本是想让他的源岩工厂,私吞这些报酬不菲的岗位吧···”
“就是就是,这一通话说下来,好像就他埃尔森懂得知恩图报,把我们都说成了唯利是图的小人一样的。哎,克雷德曼先生,我也和你说,以后这种类似的风险委托,我负责的工厂也愿意接取——哪怕没有报酬,也是无妨的!”
“我们锰矿加工厂也一样。”
“还有我们机床制造厂!”
一个个工厂负责人纷纷向克雷德曼表态,引得他苦笑不已。他只能连连点头,顺便再叮嘱他们一些规章制度的注意事项后,便将这些负责人们遣送,将他们送走了。
没办法,再这样下去,他还真担心又来一个学埃尔森,搞一套‘惊世骇俗’的发言——要知道刚才的那批工厂负责人里,除了先行离开的埃尔森外,也有几个从头到尾都没发言的老家伙,同样来自当年的西部冻原矿场啊。
时间回转,回到埃尔森离开的时候。从工厂的车间里走出,推开车间的大门。埃尔森看到一个身披大衣,头顶兜帽的人靠在门口,似乎正在倾听些什么。
“喂,你这家伙,哪个部门的,怎么不穿制服啊?”
埃尔森对外探出半个身子,门后的手,摸向了自己腰间别着的扳手。
“呵,好久不见,埃尔森,你刚才的那番发言,可真是慷慨激昂,听得我都有些亢奋了。你老实和我说,你刚才那通操作,是不是受了那位德雷克将军的唆使。做了这么个‘激将法’的局,来策动那些感染者工人的劳动热情啊?”
来者将自己的兜帽摘下,露出下方人畜无害的笑容来。而埃尔森看到来人的容貌之后,先是一怔,随后便喜不自胜,主动上去拥抱了对方。
“伊里奇!哈哈哈哈!到底是什么风,把你这小子,从圣骏堡给吹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