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分手
作者:玖之   赴春潮最新章节     
    但很多事不是你想不想就可以的。

    夏妗知道。

    司母有句话说的很对,人贵在要有自知之明。

    妄想太多。

    会遭反噬。

    她和司厌,原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他站的太高,而她太低了。

    他们中间不是隔着一两个跨度,而是隔着一条永远也迈不过去的阶级鸿沟。

    即使他愿意弯下腰,低下头来迎合她。

    她踮着脚,伸着手,也还是够不到。

    舍不得也要舍。

    深深吸进一口气,这一次,夏妗用力的抽回了手,力道太大,手肘撞到车门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她抬眸,眼睛直直的看着司厌,一字一句的说出那句。

    “我们分手吧。”

    声音如同丢进湖面的石子,叮咚一声响,又陷入沉寂。

    车内无声。

    司厌脸上看不出情绪,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神态,看着夏妗。

    这样的反应,反倒让夏妗更加的无措。

    她不太能撑住。

    话说出口,就想逃了。

    “我....我先走了。”

    说完,她转身,在推开车门的刹那,司厌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想好了?”

    沉静如水。

    没有夏妗想象中的生气,震怒,质问....

    太平静了。

    平静的让夏妗一阵阵绞痛。

    司厌没有生气,但他受伤了。

    被这样的放弃,谁又能不受伤呢?

    夏妗眼球酸疼,她仰头,看着上方,重重的‘嗯’了声。

    “不再等等?”

    司厌声音突然放的很轻,“为我,坚持一下,一下,可以吗?”

    她坚持很久了。

    不敢再坚持了。

    话已经说出口,再坚持那么一下,又能有什么改变。

    他们要装作那句‘分手’从未出现的相处?

    不可能的。

    谁也做不到。

    最起码,夏妗做不到,她会更煎熬,就像垂死病中的人,确切的知道自己会死,生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恐惧那一刻的到来。

    结果摆在那儿。

    不是坚持就能改变的,而坚持的代价,她真的负担不起。

    “对不起。”

    夏妗闭上眼,一滴泪滑落。

    她真的很可恶,很不值得,她其实一点都配不上司厌的喜欢。

    不止是家世。

    还有....她的退缩,她的胆小怕事。

    她真的,太糟糕太糟糕了。

    夏妗抬手擦掉眼泪,这一次,她直接推开门冲了出去,冲进院子里,没有回头的反手关上门。

    门被栓上,她失了全部力气,跌坐在地上,靠着门板一动不动。

    门外,没有动静。

    晨露带着寒意,和潮意....

    夏妗不知道自己坐在那儿多久,只知道,衣服的表面被染了一层濡湿,几缕头发贴着脸颊,润润的。

    天亮了。

    光线不那么明亮,一些昏暗,不是好天气。

    门外,终于有了动静。

    司厌的车随着疾驰的声音,离开了。

    夏妗的手绕过双膝,紧紧的抱在一起,她低头,埋头在双腿之间。

    再也忍不住的,双肩颤动。

    后来,夏妗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休息间,躺在床上,被子紧紧裹着自己,一动也不动。

    双眸空洞无神,脑子里连浆糊都没有了,什么都没了。

    再后来,夏妗睡着了。

    梦里都是妈妈,她想妈妈了,人间太苦,她真希望自己从未出生。

    有时候她也委屈,看路上走过的每一个人,都心存羡慕。

    羡慕他们有家人,有爱人,有家...

    她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甚至连奢望的机会都没有。

    夏妗再醒来,不知道几时几点。

    院子里有动静。

    她坐在床上,久久不敢下床,她想,如果司厌不肯分手,她要怎么和他说。

    要撕掉自己可怜的一点自尊。

    告诉他,自己是多么胆小多么畏权,告诉他,他喜欢的人,多么不值得?

    夏妗踌躇许久,外面的动静仍旧在。

    她最后还是下床走了出去。

    院子里的人不是司厌,而是周行衍。

    坐在木质椅上,桌面上放着小炉子,他在煮茶,烤橘子....

    看到夏妗出来,说,“终于醒了,来,尝尝哥煮的红茶。”

    夏妗走过去,“什么时候来的?”

    “好一会儿了,见你睡觉,没去吵醒你。”

    “司厌让你来的吗?”

    周行衍,“我跟他又不熟。”

    “我看到你打给我的未接来电了,司厌昨晚联系不到我,给你打电话了对吧。”

    夏妗分析的头头是道。

    周行衍也没什么可瞒的了,说,“是。”

    夏妗想问什么,没问出来,张了张嘴又闭上,去提茶壶,周行衍拍开她的手。

    “你别动手,烫。”

    说着自己提起壶把,“我皮糙肉厚烫不着。”

    他给夏妗倒了杯红茶,“桂花香,保准你觉得不错。”

    茶太热,需要凉一凉。

    周行衍递给夏妗一个橘子,“先吃个橘子,热的吃起来有罐头味。”

    夏妗剥开皮,放进一瓣橘肉进嘴,热乎乎的,汁水饱满,可能很好吃。

    但现在,不管什么东西吃进她嘴里,都是苦的。

    像是胆汁分泌过甚,连口腔都被浸染了。

    “眼睛那么红,哭过了吧。”

    周行衍若无其事的问,越是自然越是透着股小心翼翼。

    夏妗又吃一瓣橘子。

    周行衍叹气,“是司厌让我来的,他放心不下你。”

    “我知道。”

    夏妗嗓音低低的,有些嘶哑。

    “真要分手?”

    周行衍问。

    夏妗‘嗯’了声。

    “为什么不再坚持坚持?”

    “你知道的。”

    周行衍确实是知道的,放在以前,他肯定特理解,且支持夏妗的决定。

    她知道保护自己,他高兴还来不及。

    但现在,他知道的太多了。

    司厌的努力他全看在眼里,城府之深能力之足,让人多出许多安全感。

    总觉得,别人办不到的事。

    他能办到。

    “司厌和徐宴之不一样,我觉得他一定会护你。”

    “我知道。”

    夏妗还是这三个字。

    “你知道,为什么不肯....”

    周行衍话没说完,夏妗说,“因为我赌不起。”

    不都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防太被动了。

    稍不留神,就是承担不起的后果。

    害人的法子太多了,防不胜防,谁又能想到,当初徐家要害她,能在香薰瓶里做手脚。

    陆时屿当初,不也护着荀南风。

    路上疾驰而过那么多辆车,你能知道哪一辆是带着目的的?

    “如果,你没有那么多的后顾之忧,外婆,你妈的骨灰,夏安安和徐婧的下场,都有了结果,你敢吗?”

    夏妗几乎没有犹豫,“敢。”

    只剩她自己时,她是愿意飞蛾扑火的,绚烂一时也够。

    可她不是只有自己。

    大仇未报,她的命,不能交给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