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本想睡个懒觉，可是拜年的电话一个接一个就没断过。普通人一般的关系也就是给自己发个拜年短信，能够给自己打电话的都是关系不错的人。柳惠、马文龙、任学军、刘庆学、李彬还有徐义、郭兴才，几乎每年初一一早就给自己打电话拜年，尤其柳惠还得再和江雪唠一会才肯挂电话，她们俩私下关系确实很好。

    今年，还有个例外，张海波主动给自己打电话拜年，可能是这位老大哥觉得这段太麻烦孙国华了，有些过意不去。对此，孙国华也没有想太多，他觉得俩人这些年相处的已经跟兄弟似的了，也没有那么多说道。

    但是黄宗阳主动给自己打电话拜年，这还是让孙国华有些诧异。作为省委办公厅副主任，又是省委书记邵辉同志的秘书，黄宗阳的地位那是相当不一般的存在。

    他已经给邵书记当了四年的秘书了，不像上一任秘书比较张扬，他很低调，也极少与下面的领导们保持着过密的关系，所以，他是一个很难接触的人，即便是孙国华也是这样认为，以前每次求见邵书记都是按部就班预约排队，不像前任秘书那么容易拉关系。不过，最近情况突然有所改变，他每次要去见邵书记，黄秘书都会优先安排，而且对自己的态度也跟以前不一样了，明显主动热情多了。今天，又主动给自己打电话拜年，确实有些不一样。

    孙国华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了，他也想不出来，索性就不去想了。

    翻看一下短信，太多的拜年信息，他根本也看不过来，年年如此。翻到零点整，一如既往，江雪的“准点祝福”一下映入眼帘:“祈福你健健康康，愿你全家幸福，”

    孙国华马上回复:“祝你和家人幸福安康，新的一年有新的收获。”

    又挨个给老领导们打完拜年电话，俩口子才穿衣下楼去老丈人家吃饭，月月已经打两个电话了，说再不来吃饭，就没有爸爸妈妈的份了。

    杨雪走路姿势有些不对劲，孙国华问怎么了？要不要背着？杨雪脸一红:“你还好意思问呢，昨晚那么疯狂，害得人家高了五六次……”

    孙国华一听也有点儿不好意思了，也是脸一红，装傻道:“什么？没听见你说啥，快点吧，小祖宗都着急了！”

    于是哈哈哈笑着跑下楼了。

    后面传来江雪的声音:“老公你慢点儿，等下我……”

    表姐李娟好几年没回北林过年了，今年腊月三十全家就走了，她们家自己买了一部小轿车，表姐夫张健说影响不好，他也不开，还是骑自行车上下班。表姐李娟就每天开车接送孩子上学放学上下班，虽然表姐也快三十七八岁了，但是依旧显得很年轻，一身警服，英姿飒爽，再开车确实很有魅力，市局警花。

    孙国华一直觉得当初帮表姐安排现在这个工作非常正确，那时表姐确实很困难，不单解决了她个人工作问题，也赢得了大舅大舅妈一直以来的感恩。最关键，表姐这个人虽然积极热情，但是很有尺度，不乱说话，不乱表态，也从不拉帮结伙，这种不张扬低调的性格也很好的保护自己，很多人知道他跟马局长关系好，表弟又是领导，丈夫还是纪委的干部，各种各样有目的的人她都能很好处理得当，这些年极少向孙国华张嘴，这一点让孙国华很是满意。而且她还经常带孩子去莲花湖畔看望自己父母，甚至比江雪去的都勤。孙国华知道表姐一家人这是记得自己的好，通过力所能及的事情感谢自己，虽然是亲戚，但是，亲戚也需要相互尊重和包容，有时候，亲戚相处比朋友间更不容易。

    在东北，春节期间一般都是两顿饭，四个人玩了几把麻将，小月月就缠着爸爸要陪她玩。

    孙国华和杨雪带着小月月穿的厚厚的，要下楼到小区里玩一会儿。姥姥说外面都零下二十五度，会冻死人的，不让出去，小月月不听，还说:“幼儿园老师都说了，小朋友要多多锻炼身体，就不爱生病了。”

    姥爷曾经给小月月买了一个塑料的雪爬犁，不过玩碎了。孙国华找了一个废纸盒箱子，绑了一根绳子，小月月坐在纸箱里面，爸爸在前面像个快跑的马儿拉着她跑，给月月乐得哈哈哈笑个不停，妈妈江雪在后面也跟着跑，她觉得孙国华跑的太快了，有点危险，就跟着喊道:“老公，你慢点儿……”

    小月月高兴的喊着:“加油！加油！爸爸加油！”

    别看外面滴水成冰，但是一家三口人却玩得汗流浃背，一个大雪堆上，已经被孩子们玩出一条斜坡的冰道，孙国华和江雪轮流带着小月月坐在纸盒子上当爬犁打出溜滑，虽然只是一个仅有几米的距离，但是孩子却玩得不亦乐乎。

    有一次，可能是江雪没坐正，滑到一半时娘俩都倒了，孙国华上前一步就把女儿抱了起来，鼓励道:“还是我女儿勇敢，摔倒了都不怕……”

    刚要哭鼻子的小月月一听爸爸在表扬她，马上修改表情包:“哼，这有什么呀，月月是一个坚强的小朋友！”

    孙国华又转身来到江雪身边，嘟囔道:“江雪老师啊，你看你呀，还不起来，还没有月月小朋友坚强呢！”说着，双膝跪地，伸出双手，一把将妻子江雪抱在怀里，而后一用力，抱着江雪站了起来。

    江雪一点儿也没想到，自己会被老公当着女儿的面抱起来，而且由于刚才起来的那一瞬间怕掉下来，本能反应双手紧紧搂着孙国华的脖子。

    突然，小月月在旁边喊起来:“姥爷，姥爷……我妈妈……我妈妈她一点儿也不勇敢，摔倒了，还得爸爸抱起来，真丢人！”

    江雪一听月月喊姥爷，吓得一下子蹦了下来，看见爸爸已经走到身边了，顿时羞的满脸通红，尤其是女儿又给她告了一状，还说她丢人……

    “啊？天啊！江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江雪爸爸其实什么都看见了，但是他也不能说什么呀，他看见女儿羞得不行了，于是说道:“月月，咱们回去吧，二姨姥和舅舅他们来了。”

    小月月说:“我还没有玩够呢。”

    孙国华说:“月月啊，爸爸累了，妈妈可能也受伤了，你回家给妈妈检查一下好不好？”

    小月月这才不情不愿地说:“那好吧，不过姥爷要领我去买个糖葫芦……”

    因为太凉了，平时江雪不让孩子吃，她刚要阻止，却见月月张嘴便说:“还好意思管月月呢，一点儿也不坚强，还赖着爸爸抱抱，丢丢，丢丢……”

    “啊？这孩子……”江雪这回可是真受不了了。

    女儿小月月却牵着姥爷的手哈哈笑着跑了，留下一串童真无忌的欢乐……

    孙国华笑着搂过江雪往回走，江雪怕女儿再回头，吓得赶紧躲开，离着孙国华远远的。

    看见孙国华在偷笑自己，气得她说:“就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