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军，你养猪？太大材小用了吧？你有那功夫吗？”林秉德问。
林正军一听就明白了。
林秉德把林正军说的养猪，等同于小规模养猪了。
毕竟，现在家家户户都有生猪交售任务，都会在家里养上一两头。
林正军道：“支书，您误会了。我是打算搞大型养猪场，一期养三百头！”
“原来是大型养猪场啊！三百头？这可不是小数目啊！”
林秉德盘算了一下，吃惊地道：“得七八十个猪圈，光建养猪场，就得画上几万块钱呢！”
“大爷，您也知道，我不差这点钱！”林正军略带臭屁地道。
林秉德笑道：“哈哈，我知道，你有钱，且不说食品合作社的分红，光你写稿，还有在香港买那啥股票，就赚了多少钱了。”
林正军含笑道：“另外就是，得在村里给我画一片土地，我不要好地，我要烂地，不能种粮食的！”
林秉德却是没有立刻答应，而是眯着眼睛道：“正军啊，你没和大爷提募股集资的事情，这是，你是想干个体了？”
林正军点点头，道：“大爷，您不会非要我带着社员群众一起搞吧！”
“老话说的好，强扭的瓜不甜！”
林秉德摆摆手，道：“合股搞合作社，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情，我不能勉强你！”
“再说，你对村里的帮助和带动已经够多了！”
“你想单打独斗一次，我也不能非要强人所难啊！”
林正军道：“您真是深明大义！我这次就想单干一次，树立一个个体经济的标杆！”
产权问题，将是以后很多企业家面对的难题。
从健力宝的老李，到科龙空调的老顾，还有华晨企业的仰融，在产权问题上折戟沉沙的企业家不在少数。
像娃哈哈老宗那样长袖善舞的毕竟是少数！
创始人能共苦，不能同甘的现象比比皆是。
蛋糕没做大的时候，大家都会齐心合力。但一旦蛋糕做大，该分蛋糕了，就该彼此捅刀子了！
林正军当初搞食品集体合作社，都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他希望就是彻底的私有产权，大家合股也行。
但一旦大队以土地入股。
哪怕是只是一个小小的大队，那也是集体的，就撕开了口子，有了漏洞，给某些人——可不一定是大队干部，或许是谁家的儿子——欺负乃至剥夺民营资本的可乘之机！
所以当时林正军才把他拥有“老干爹”品牌这件事再三确认，还写在了工商登记文件上。
说白了，林正军就是做了最坏的打算——有一天厂房设备被剥夺收回，带不走，那么至少自己还有这个品牌！
还能另起炉灶！
我向来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揣测人类。鲁迅真说过这句话，林正军搏击商海的行为准则也是如此！
所以，只要有机会，他肯定不与官有资本合股，保持着足够的警惕。
林秉德哪知道建设一个养猪场，林正军竟然想了这么多，浑身简直就是八百个心眼子！
他还替林正军担心呢：“只是说，养猪的风险也不小啊，别的不说，猪瘟你见过吧！”
有的大队是有集体养猪的，但河湾大队不敢。
那就是几年前，河湾大队集体养猪场发生过突发猪瘟，上百头猪，一夜之间全部嗝屁的事情。
然后大家就再也不敢集中养殖了。
林正军道：“大爷，您别担心，这一次，我不是盲目养殖，是和农业大学合作的！”
说着，他把框架合作协议拿出来。
林家众人都是好奇地围着观看。
林秉德看完，也是大受震撼：“你竟然和农业大学合作了？人家这都是大教授大学者，愿意和你合作？”
林铁蛋顿时不满意了，道：“爷，您这是啥意思？瞧不起正军啊，人家可和邓先生见过面，咋就配不上农业大学的费教授了。”
林秉德笑道：“这倒霉孩子，说的好像相亲找对象似的，我不是这个意思……”
林正军笑道：“大爷，我明白您的意思，您想不明白，为啥农业大学费云哲教授要和我合作？”
“对啊！”
“他们缺钱，缺科研经费……”林正军当即说了农业大学和费云哲的情况。
林秉德不由感慨，道：“我只当只有这么乡下穷，没想到连城里，连大学科研也困难啊！”
林正军笑道：“谁说不是呢！”
林秉德皱着眉头深思道：“能把这些教授请过来，教我们养猪，倒是不怕什么猪瘟啊烂蹄病啊之类的！”
“而且，政治上也安全。咱们说白了，是替农业大学干活，帮他们选育优良种猪，行得稳走得正啊！”
“只是说，这大白猪，能行吗？万一不成功，你这么老多投资岂不是白瞎了吗？”
现如今根本没养白猪的，都是本地黑土猪，这种所谓的进口白猪，对林秉德来说还是很陌生的。
“没关系。”
林正军道：“哪怕选育良种猪不成功，饲料都变成猪肉了，至少也不会损失。”
“如果一旦大白猪养成了，那我们可就赚了大便宜了啊！”
林秉德再次看了一眼条款，道：“没错。到时候，我们可以最先养这种良种猪，用最少的饲料，喂出最多的猪肉，那就赚大钱了！只是说，这饲料……”
林秉德担心啊。
饲料是个大问题。
林正军一期就养三百头猪啊，哪怕一天喂两斤，一天就得几百斤饲料！
再说，以林正军的雄心壮志，以后怎么可能会局限于此，就像是食品合作社一样，规模一定会扩大的！
“你别担心。”
林正军道：“首先，麻糖生产残留的苞谷废渣，以及鱼头和鱼骨，都能拿来喂猪！”
“这个倒是！”林秉德点头，道：“我说你怎么费劲把那些废渣全部暴晒干了储存呢！”
“还有就是，农业大学已经在我的指导之下，完成了生物发酵饲料药剂！”
林秉德顿时一愣：“生物发酵饲料？那是啥？”
“就是一种通过益生菌发酵过的饲料……”林正军当即解释了一遍。
林秉德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眼睛都瞪得溜圆，道：“照你这么说，那漫山遍野的苜蓿草和紫云英，还有那河里的芦苇杆子，经过药剂这么一发酵，都成了生物饲料能拿来喂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