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说是百人之力,都难以撼动。
是因为苏笙笙所言,是必须以一指之力。
有修缮陵寝的工匠在场,他凭借经验,虽可估量出要推倒眼前这块巨石,需要近二十人左右,但若以一指论……
他也是难以算出的。
一众不由都把目光,对准一脸挣扎的樊山,和面色沉着的苏笙笙。
这两家,总归是要清算的……
樊山看向冯氏,柳氏却看向樊山。
最后,樊山收回目光,看向苏笙笙,问:“若王妃没能做到,要如何?”
“若今日樊冯两家做得到,我当庭撤案。”
苏笙笙自然知道,这点利益,不够动摇樊山。
但谁叫樊山在乎官声,多过在乎儿子。
如此一来,樊山不但能解今日妻眷之危,还能带走樊文昌留下的骨血。
即便樊山再心存疑虑,也是不得不赌。
没错,这就是一场豪赌。
赢的人,得到一切。
输的人,以后必须夹着尾巴做人。
在樊山脸色不定时,苏笙笙又道:“既然你给出了两个条件,也需得应我两个。”
樊山目光动了动,“不如再加上一个,算作我的要求,我们各说三个。我的第三个是,若王妃自己不能做到,樊家便算通关。”
他第一个,自然是撤案。
第二个,仍然是带回樊文昌血脉。
如此无耻,不敢承担责任的由头,让一众围观百姓不免议论纷纷。
“这樊山当真打的是好算盘,是掂量着王妃做不到,他好捡现成的吧?”
樊山女婿闻言,立刻回怼回去,“是王妃自己要试。她自己若做不到,焉能怪别人?”
百姓听音,便知这一家子都是一丘之貉,品行已经不必在言了。
转而,便想劝苏笙笙。
却听苏笙笙已经应下,“好,我答应你。”她转看向一旁的桑县令,“还请大人替我等作证,如果我做到,樊山需应下我三个条件。”
桑县令虽然知道苏笙笙有些个本事,但这般擎天之力的事,她想一个手指头了事……
也只能眼见为实,等着看戏了。
第一个条件是,樊山休妻冯氏。
苏笙笙没有重复,见桑县令点头,便接着往下说。
“二,樊冯两家,还有与其利益相关之人,不得携私报复,转嫁人祸与百姓。”
“三,冯氏起誓,若外间再起有关言论,冯氏需抄写女戒佛经,佛堂虔诚认错。若心不诚,不遵誓言,樊文昌九泉下魂魄难宁。”
刚刚被解开堵嘴布条的冯氏,闻言破口大骂,“你这个毒妇,昌儿已死,你竟然还敢诅咒他,我要杀了你……”
很快,又被押解的官差,给堵上了嘴。
一副疯癫模样,终是将樊山最后一丝迟疑,彻底粉碎。
儿子之死,他如何不知,也是他默然纵容之过。
若今日不做个了断,他日冯氏定会做出更疯狂的举动。
而他,真的不想后半辈子,都做这整个南陵的笑柄了。
回想前半生的隐忍,和对冯氏的百依百顺……
如今儿子已经没了……
樊山看向三个不明事理,一味偏亲的女儿,是真的不想再让她们一辈子被她毁了。
他也应还的够了……
今日,就做一次决断吧!
苏笙笙冷看樊山目光由沉重,最后转向坚定。
她知道,若樊冯两家一条心,那她定然无策,只能他们闹一次,她打一次。
可这般不痛不痒的争斗,根本起不到作用不说,也会让四姐在无尽的消耗中,磨灭最后一丝向上的力量……
她只能迎头痛击,彻底切断两家根源。
而樊山的权衡利弊,和他不能当家做主的憋屈和几乎自虐的忍耐,也急需出口……
她知道,他必定会顺水推舟。
成了,带走孩子。
不成,踢走冯氏。
于他而言,总归是有利可图的。
“或物或人,可借为助力,但必须最后,以一指之力,将巨石推倒。”
待樊山也向桑县令请示,看回她,苏笙笙便重申规则。
桑县令眼珠一转,“如果王妃最后赢了,冯氏和冯老夫人,留在本县服刑即可。”
自己家的事,还是关起门来,自己料理的好。
一旦放出去,不知会不会生变故不说。
就是冯保人脉之广,人一旦走出这地界,能不能真服刑,都不好说。
樊山听桑县令有意偏袒苏家,虽心有不悦,可也知道,若他不松口,也是不行的。
只能无奈点头。
人,都是有猎奇的心理。
这般天方夜谭的事,怎能不引人探究。
百姓虽离得远,可还是竖着耳朵听着。
莫说如今的樊山苦于脱身,就是樊家三个女婿,也被拖下水,弄得满身狼狈。
他们急于找回面子,也想让苏家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便上前一步与樊山商议。
他们认为,即便苏笙笙有通天之能,也不可能动一动小手指,就能令巨石倾覆。
不过,即便认定苏笙笙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但这么多人看着,也不能试都不试。
因此,他们一番商议后,让人找来一根粗绳子,套住巨石的腰腹处。
然后重金悬赏,让周遭围观的壮士,先行比斗一番,最后决出的力士,再去挑战。
这也算是一个办法。
只是,他们此前针对天堑关百姓的言论,已经让百姓十分瞧不起两家人的行径。
加上,如今天堑关的地,八成都被苏笙笙给包了。
能守着妻儿老小过日子的猎户、兵士,哪里会让自己的老母亲丢脸,去帮这小人。
因此,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只见,竟未有一人出来接赏。
樊家这般不得人心,也是足以可见了。
樊山似乎也没预料到这一幕,耳听身后三个女婿,不断加赏金,却被一圈百姓嘘声,就脸上不由得发烫。
如今,樊家当真是半分颜面也没留下。
万般无奈之下,那几个女婿,也只能让三家护院,自行掰指抉择。
毕竟是要用手指之力,掰手腕也是不准的。
而在他们这边乱纷纷时,苏家这边,却是异常的安静。
就连桑县令都有些奇怪。
这苏家,莫非是招揽了奇人异士?
毕竟,要对付南诏那些神出鬼没的刺客,总要使些非常手段。
可……这苏家也太过镇定了?
如此反常的情景,自也落进樊山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