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伦斯像一个犯错后不知所措的孩子一般,深深地低垂着头,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他就这样保持着这个姿势,久久没有言语。
终于,在漫长的沉寂之后,他缓缓抬起头来,目光有些躲闪,但还是鼓足勇气张开了口:
“爸,我心里很清楚妈妈这些年为我所付出的一切,那是无法用言语去衡量的巨大牺牲。然而……”
说到这里,他略微停顿了一下,似乎需要更多的力量才能继续下去,
“然而,我真的没办法割舍对言舒的感情。我爱她,这份爱如同燃烧的火焰,炽热而强烈,完全不受我的控制。”
站在一旁的莫瑞克紧紧皱起了眉头,脸上露出了深深的忧虑之色,他的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无奈:
“儿啊,如果说你执意要选择跟她在一起,那么你母亲绝对不可能轻易罢休的。这一次她之所以会突然晕倒,归根结底就是因为你们两个之间的事情闹得太大了。”
听到父亲这番话,艾伦斯的双手不自觉地攥成了拳头,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之中,可他却浑然不觉疼痛,此刻他的内心正经历着一场激烈的挣扎。
就在此时,一名护士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大声喊道:
“艾伦斯先生,您母亲已经苏醒过来了!”
听闻此言,艾伦斯和莫瑞克瞬间站了起来,顾不上其他,急忙朝着病房飞奔而去。
两人很快便赶到了病房门口,稍稍平复了一下急促的呼吸后,轻轻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病床上的母亲虽然脸色依旧苍白如纸,但当她看到艾伦斯走进房间时,眼中立刻流露出满满的慈爱之情。
不过,在那慈爱的目光深处,还隐隐夹杂着一丝令人心碎的痛楚。
只见母亲微微动了动嘴唇,用虚弱但坚定的语气说道:
“儿子啊,只要你能够狠下心肠离开那个女人,妈妈可以当作这所有的事情都未曾发生过。咱们一家人还能像以前那样平平静静、快快乐乐地生活下去。”
艾伦斯静静地凝视着自己的母亲,心中五味杂陈。
一边是生养自己的至亲之人,另一边则是自己刻骨铭心爱着的女子——许言舒。
面对如此进退维谷、令人左右为难的抉择,他顿感喉咙好似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扼住,那股强烈的窒息感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原本在脑海里翻涌奔腾的千言万语,此时如鲠在喉,最终只能勉强挤出一句饱含无尽苦涩与愧疚的话来:
“妈……我……对不起……我真的做不到。”
话音未落,他便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无力地垂下头去。
紧闭的双眼中,滚烫的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沿着脸颊悄然滑落,宛如断了线的珍珠般,一滴接着一滴,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溅起一朵朵小小的泪花。
站在对面的母亲听到这番话后,瞬间气得脸色铁青,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她的嘴唇哆嗦得厉害,仿佛狂风中的树叶,随时都可能被吹落。
那愤怒的眼神犹如两道燃烧的烈焰,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个令她失望透顶的儿子。
就在这紧张的时刻,一直站在旁边冷眼旁观的莫瑞克见状,心头猛地一紧,急忙跨步上前,伸出双手牢牢地扶住摇摇欲坠的妻子,并柔声劝慰道:
“亲爱的,千万别气坏了身子,咱们还是先冷静冷静吧。”
可是,尽管莫瑞克好言相劝,但林宝曦心中的怒火却丝毫没有因为丈夫的安抚而有所消减。
“怎么可以这样?”
她怎能忍心看着自己含辛茹苦养大的两个亲生儿子,为了一个女人争得死去活来,甚至反目成仇呢?
“这叫我如何能接受得了啊!”
林宝曦一边咬牙切齿地怒吼着,一边用力挣脱开丈夫的搀扶,情绪激动地挥舞着手臂,那模样简直就像是一头被激怒的母狮。
她的面色苍白如雪,嘴唇微微颤抖着,那对美丽的眼眸此刻充满了无尽的痛苦和哀伤。
她紧紧地盯着自己的儿子艾伦斯,声音哽咽而又带着一丝绝望:
“艾伦斯,我的儿啊……你一向都是那么听话乖巧,妈妈说什么你都会照做的呀。可是这次,为何就不能再像从前一样乖乖听妈妈的话呢?难道你真要让妈妈如此伤心欲绝吗?”
就在这时,原本寂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的屋子里,突然传来了一阵轻微的抽泣声。
这抽泣声虽然不大,但却仿佛一把利剑,瞬间划破了屋内那令人窒息的紧张气氛。
众人皆是一愣,下意识地转过头朝声源方向望去。
只见在门口处,一个娇小玲珑的身影宛如风中残烛般静静地伫立着。仔细一看,竟是许言舒!
此时的许言舒,双目红肿得如同两颗熟透的桃子,眼眶里蓄满了晶莹剔透的泪水,那泪水就好似决堤的洪水一般,源源不断地从她的眼角滑落,顺着脸颊滚滚而下,犹如断了线的珍珠,颗颗坠地有声。
她的身体也在不停地颤抖着,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支撑不住倒下去。
然而,尽管如此,许言舒还是艰难地抬起脚,缓缓地向前迈出一小步。
紧接着,又是一小步。
每一步都显得那么沉重、那么吃力,仿佛她身上背负着千斤重担,每前进一步都需要耗尽全身的力气。
就这样,一步接着一步,许言舒慢慢地朝着屋里走去。终于,经过漫长的跋涉,她来到了艾伦斯父母的面前。
然后,没有丝毫犹豫,许言舒深深地弯下腰去,毕恭毕敬地行了一个标准至极的鞠躬礼。
许言舒那娇柔的身躯微微颤抖着,泪水如决堤般从眼眶中涌出,顺着白皙的脸颊滑落下来。
她紧咬着嘴唇,努力不让哭声溢出,然而那带着哭腔的声音却还是不受控制地响了起来:
“伯父伯母,请你们原谅我吧!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过错,如果我的离去可以换来阿姨身体的康复,那么......那么我......我愿意从此永远地离开艾伦斯,再也不出现在他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