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宋昭月将画好的图纸拿给裴明绪。
裴明绪抬手接过,缓缓解开系于其上的丝绦,徐徐展开。
只见图纸上,复杂的线条勾勒出精巧的结构,齿轮、滑轮、水车、冲压模具……各种装置跃然纸上。
他目光从图纸上每一处细节扫过,眼里渐渐闪现出惊喜的光芒。
“这……竟如此精妙!”裴明绪不禁脱口赞叹。
“殿下,这水力装置,以水车带动轮轴,轮轴再驱动齿轮……”宋昭月葱指轻点图纸,逐一道明其运作原理。
她纤细的手指在图纸上移动,声音悦耳。
裴明绪凝视着图纸,眉头微蹙,又舒展开来。
“月儿,有了这工坊,便可大大减少对铁匠的依赖。”
说完,他又似有所思,“只是这图纸观之复杂,不知实际能否建造成功。”
宋昭月闻言,提议道:“殿下,不若先遣人依图打造一个样式,弄清楚如何建造。”
她补充道:“若是做样式时察有不妥,即时修正,总比盖工坊时发现问题再行更改,要便利的多。”
“再者,还能试试这图纸是否周详合理,若有阙漏,亦能改之。”
她对这个图有信心,但是还是先制样为好。
裴明绪微微颔首,觉得此法稳妥。
“月儿思虑周全,便先造个样式出来。”
他当即唤来王升,将图纸交予他。
“你且看看这图纸,安排可靠之人,照此图纸秘密打造一个水力锻造坊的样式出来。”
王升躬身接过图纸,“是,殿下。”
他展开一瞧,见是打造铁甲的工坊的图纸,心中一惊,立刻明白此事极其机密。
裴明绪叮嘱道:“此事干系重大,万不可泄露一星半点。”
“殿下放心,属下定当严密督造,绝不走漏风声。”
王升领命而去,脚步匆匆。
裴明绪看向宋昭月,眼中满是赞赏。
“月儿,你助我良多。”
宋昭月浅笑嫣然,星眸澄澈如秋水。
“能为殿下分忧,妾身幸甚。”
......
水力锻造坊图纸一事暂告段落,宋昭月便开始替绿珠准备起嫁妆来。
已是二月下旬,料峭春寒中,喜事将近。
绿珠的婚期定在四月初二十,如今已不到两月。
嫁妆之事,需早做准备。
宋昭月方着手整理绿珠的嫁妆单子,才写了几个字,便听见书房门外传来绿珠的声音。
“娘娘,奴婢有事想同您说。”
宋昭月扬声应道:“进来罢。”
绿珠推门而入,手里捧一木匣。
“娘娘,这些都是这两年您给的千金阁的分红,也攒下了不少,正好可以置办些嫁妆。”
她将手中的木匣递给宋昭月。
宋昭月见状,却把木匣推回,轻轻摇头
“绿珠,这些银票你收好,届时当作压箱底的银子。”
绿珠一愣,有些不解,“娘娘,不是说好了奴婢自己挣银子,存嫁妆……”
“傻丫头,”宋昭月轻笑,“以后你自个儿当家作主,花银子的地方还多着呢。”
宋昭月将木匣塞回绿珠手中,“这些分红你留着,以后碰到合适的庄子,便买上一两个。”
“有庄子,则每年还有收益。若是遇上手头银钱短缺,还能卖了换钱。”
“我之前那般说让你自己挣嫁妆,不过是想鼓励你大胆走出去,经营千巧阁罢了。顺备多考验王升一年,看他是否真心待你”
绿珠眼眶一红,哽咽道:“娘娘……”
宋昭月轻叹,拉住绿珠的手,“莫哭了,你瞧你不爱哭的人。这要成亲了,眼睛都红了几圈。”
“你如今的嫁妆里,唯有一个殿下赐下的小庄子。日后自是再买一两个合适的庄子为好。”
她在云朔附近也没有庄子,她嫁妆里的庄子皆在京城,自是没法子匀一个庄子给绿珠。
且目下云朔周遭,亦无合意庄子售卖。
所幸裴明绪知晓她看重绿珠,且绿珠嫁的是王升,便赐下了三十二抬嫁妆,以示恩宠,其中恰有一个小庄子。
绿珠紧紧握住宋昭月的手,感激涕零:“娘娘待奴婢,恩深似海。”
宋昭月拍了拍绿珠的手背,柔声道:“你是我从小到大的情分,自然要好好待你。”
“你就莫操心这些,好好准备当新娘子吧。”
......
嫁妆单子整理好后,宋昭月带着人前往后院厢房,那里存放着王升送来的聘礼,沉甸甸的箱笼,满满当当的。
这些三十二抬聘礼,自是已放入绿珠的嫁妆之中。
为了给绿珠撑面子,宋昭月自然不会小气。
除了王升的聘礼,她又另外添置了三十二台嫁妆,绫罗绸缎、金银首饰、瓷器摆件,样样精致,件件用心。
再加上裴明绪赐下的三十二抬嫁妆。
一时间,库房里堆满了箱笼,足足有九十六抬。
宋昭月吩咐下人仔细清点、登记造册,再用红绸包裹,贴上喜字,妥善存放。
待到绿珠出阁那日,风风光光,十里红妆。
谁敢小瞧绿珠曾是侍女!
宋昭月于此厢悉心为绿珠筹备嫁妆,忙碌不迭。
而裴明绪正与众人商议,如何安然将阿鲁台之阏氏及其幼子送至乌维手中,以挑起匈奴内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