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方景凌发问,尚兴点头,随后开口,“据手下派去西山的密探调查,那名假算命先生,是一名叫封四的江湖人士找来的……”
“封四?”这个名字有些熟悉,稍一思索,方景凌想起来了,封四曾跟随华素前往营救岑嫣,是华家的暗探。
眼见方景凌虽有意外,并无难过神色,尚兴暗暗松了口气。
密探探听到华素在背后有所动作,尚兴不能分辨华素的意图,心下一直十分担心。
二殿下对华素明显有异样情愫,若是华素居心不良,只怕二殿下会伤心。
如今看二殿下的神情,华素的初心应该是好的。
想到这里,尚兴将探听到的消息全都说了。
“在西江的时候,华素小姐手下侍女百秀,曾偷偷卖掉了不少首饰。”
方景凌愣了一下,“是华素的首饰?”
“是的。
共卖了约八万两,银两给了封四。
根据密探的调查,这笔钱应该是给了假算命先生。”
随着尚兴的话音落下,方景凌心头涌起一阵复杂难言的情绪。
那个假算命先生,根本不认识自己,却千里迢迢来给自己送五型石,显然是华素给了她一大笔钱。
而华素能够找到这个假算命先生,显然是发动了大批华府密探暗中进行调查。
一想到华素暗暗为自己做了这么些事,方景凌心中又感动,又有些不是滋味。
到了这一刻,方景凌已经可以确定,华素心中有他,有他方景凌。
只是……
你为何不跟我明说呢……
看着方景凌陷入沉默,尚兴顿觉不知所措。
二殿下怎么突然变得有些忧伤起来了……
好一会,方景凌才回过神,“让他们继续调查,务必查出假算命先生的身份,还有他的亲朋好友,能找的也要找到。”
“是!”
尚兴刚离去不久,侍卫前来报告,孟平舟求见。
孟平舟的答卷完成的很漂亮,让励建文这位刑部尚书都大为赞赏,因此,方景凌顺理成章地将孟平舟招为幕宾。
这些日子以来,孟平舟一直在王府内协助办理刑部公务,大大减轻了方景凌的工作量,方景凌对此十分满意。
孟平舟不止能力出众,还十分懂事,知道方景凌忙,这些日子都是尽忠职守,完成任务后就将文书封存好,让人交给自己,从来没有找过方景凌。
今天孟平舟突然求见,想来是发生了什么事。
“让他进来吧。”
孟平舟走进房间,见了礼,便直奔主题,“不知王爷是否记得孙卿怜?”
方景凌想了想,点了点头。
先前在望月楼,自己对出一联无情对,孙卿怜曾派丫鬟送给自己香囊。
“记得,你好像说过,她是万花楼的花魁。”
“孙卿怜失踪了。”孟平舟神情严肃。
他是万花楼的常客,与孙卿怜颇有私交。
“具体什么情况?”
“不久前孙卿怜的贴身丫鬟来找我,说她家小姐孙卿怜失踪了,丫鬟去官府报案,官府再三推脱,不予立案,丫鬟听说我爹是刑部右侍郎,所以找到了我。”
方景凌目露意外。
孙卿怜是万花楼花魁,在永安城颇有名声,这样的人失踪了,官府却不予立案,这点很不寻常。
“孙卿怜是万花楼花魁,在永安城小有名气,按理说,这样的人失踪了,官府应该会谨慎对待,可永安府衙,却再三推脱,不予立案。
很有可能,是有什么人给永安知府打了招呼。”孟平舟一口将猜测说出。
永安知府并非一般的知府,能够给永安知府打招呼的人,身份必然非同小可。
这样的人物,自己老爹是绝对不敢得罪的,只有求二殿下插手,孙卿怜或能有一线生机。
方景凌沉默。
见方景凌犹豫,孟平舟深深一礼,“王爷,孙卿怜虽身在烟花之地,却也是我大季子民,请王爷做主!”
方景凌扶起孟平舟,“那丫鬟现在何处?”
“在属下家中。”
“先带我去见见她吧……”
闻言,孟平舟连忙做了个请的手势,“王爷请跟我来。”
两人刚走出王府,迎面撞上了传旨公公。
“二王爷,奴婢奉旨,请二王爷进宫。”
方景凌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
看来是季北发生变化了,没想到这么巧。
回过身,方景凌摘下腰牌递给孟平舟,“你拿我腰牌先去调查,让周贤良带人协助你。”
孟平舟双手接过腰牌,“是。”
方景凌回身,朝传旨公公做了个请的手势。
不多时,方景凌被带到了山河殿。
恢宏的山河殿内,只有沐阳一人。
见过礼,沐阳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过来吧。”
闻言,方景凌小心的走上前去。
“看看。”沐阳示意方景凌拿起御案上的密奏查看。
方景凌拿起密奏看了看。
果然是季北的战报。
付诚和杨在明装作不合,示敌以弱,让北戎拓跋勇劫去大批粮草军械。
付诚临出发前,曾将方景凌的具体计划告知父亲付博,付博密奏沐阳,沐阳配合季北演戏,假意不准杨在明调粮的申请,让北戎以为,杨在明部缺乏粮草。
实际上,方景凌让谭元带回的所谓特产,全都是军粮。
拓跋勇不知内情,以为杨在明被付诚陷害,全军缺粮,无有战斗力,于是率领大军出击,意图一口吃掉杨在明军。
杨在明率军奋力抵抗,付诚绕后奇袭,两路夹击拓跋勇军。
拓跋勇军大败,北戎王得知,肝胆俱裂,准备派使求和。
“一切都如你所料……”见方景凌看完密奏,沐阳不轻不重地称赞了句,随后话风一转,“朕听说,前阵子,呼延烈从岳时忠手下逃走了?”
方景凌心头一凛。
这个便宜父皇,果然一直监视着泉东。
放下密奏,方景凌微侧身子,在沐阳看不到的角度,摸到怀里装五型石的盒子,将盒子无声打开。
沐阳特意在山河殿密会自己,看这架势,搞不好要跟自己聊些季北的军事机密。
如果真如自己猜想一般,鬼面军师是江游,那以江游的智力,自己在西山的一连串动作,很可能已引起了他的怀疑。
如果鬼面军师和杜拉通气,那杜拉很可能会制造些传言,质疑自己的身份,如果自己在沐阳面前表现得可疑,那将是个很大的潜在风险。
心下一边盘算,方景凌一边开口道:“不敢欺瞒父皇,儿臣是有意放走呼延烈的。”
“为何?”
“呼延家族遭受拓跋家族排挤,族人遭受灭顶之灾,呼延烈得知,必然心生怨愤。”
沐阳眼中滑过一丝惊异,“你是想扶持呼延烈,让他与北戎皇室内战?
可是北戎王威望甚笃,呼延烈只怕……
景凌,你怎么了?”
方景凌双手撑在御案上,头脑一片混沌,“儿臣,没事。”
沐阳看方景凌,目光中掩不住的关切。
“你病了?”
方景凌声音有些虚浮,“儿臣近日有些劳累……
父皇勿忧……”
“不舒服就坐着休息下,别逞强。”话音落下,沐阳一把拉过方景凌,按在御座上。
好一会,脑海中的混沌感消退了些,方景凌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坐在了龙椅上,心下大为震惊。
脑海中,沐景凌的声音响起。
『你跟我父皇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