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

    皇上气定神闲地站在龙椅之后，漫不经心地摆弄着手中那串晶莹剔透、散发着温润光泽的翡翠手串，看似心不在焉地随口问道：“这些贱奴才是怎么说的。”

    “都已经招了，除了招供此次陷害莞嫔的事，还吐了不少东西出来，后宫前朝匀有牵扯。”只见苏培盛一脸惶恐之色，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他战战兢兢地回答道。

    皇上闻言不禁微微一惊，面露诧异之色，追问道：“还有？”

    “其他都不是什么大事，但只有一件奴才不敢不来禀报。”苏培盛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说话间，他的声音不自觉地压低了几分，显得愈发小心谨慎起来。

    皇上见状，脸上露出一丝不耐烦的神情，依旧是那副满不在乎的模样，随口反问道：“什么事啊？”

    “皇上，纯元皇后的死因与，与皇后有关。”苏培盛浑身一颤，犹豫再三之后，终于鼓起勇气开口说道。

    皇上听到这话，先是一愣，随即便如同一头被激怒的雄狮般，缓缓站直了身子，双目圆睁，怒不可遏地大吼一声：“大胆！”

    “奴才不敢。”苏培盛吓得面无人色，扑通一声连忙跪下求饶。

    皇上怒发冲冠，大踏步走上前去，伸出手指直直地指向跪在地上的苏培盛，厉声喝问道：“你说，你一五一十地说。”

    “是，皇上奴才问过太医，说芭蕉性寒平时少吃些倒还无妨，只是有孕的女子，千万不可轻易碰食，只因芭蕉与桃仁红花等药一样，有破淤除肿之效，其药性虽不像红花那般明显，但是蒸食的话，其药力会缓缓的渗入食物当中，长久就会伤身呐！另外杏仁茶里的杏仁也被换做了会伤胎的桃仁，只因掺在其中，味道难以辨识，而这些东西一直都掺在纯元皇后的饮食中。”苏培盛将一切细细叙述不敢有丝毫遗漏。

    皇上不敢置信连忙追问：“是那些奴才亲口说的吗？”

    “剪秋受尽了酷刑什么也没招，倒是那江福海招了个干干净净，此外，纯元皇后所产下的死胎身带紫青瘢痕，也是铁证啊！”苏培盛禀报道。

    皇上眉头紧皱，满脸狐疑地追问道：“不是因为从前那个侧福晋惹得纯元惊悸忧思的缘故吗？”他的目光紧紧盯着苏培盛，仿佛想要从对方的脸上看出一丝端倪。

    “太医说，正因如此，所以这些诡计才被掩饰了过去。”苏培盛小心翼翼地抬眼观察着皇上的脸色连忙解释。

    皇上缓缓坐回到那张象征着无上权力的龙椅上，身体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长长地叹息了一声，他的眼神变得深邃而复杂，似乎心中早已对某些事情有所猜疑，此时不过是得到了证实罢了。沉默片刻后，他喃喃自语般地说道：“果然是她……”声音虽轻，但其中蕴含的失望和愤怒却清晰可闻。

    “是啊！皇上除了谋害纯元皇后之外还有很多呀！”苏培盛说道。

    皇上的脸色愈发阴沉，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关节处因用力而泛白。他咬着牙说道：“朕以为她与纯元是亲姐妹，她待纯元既恭敬又谦和，带她来，我与她多年夫妻，朕相信她筹谋储君操纵朝臣，朕也相信她戕害嫔妃，残害皇嗣，可是纯元的事，朕要亲口听她说。”

    “嗻。”苏培盛急忙起身应道，然后弓着身子慢慢退了出去。

    过了一会后，皇后被带到养心殿。

    “已经到了这地步，你可认罪吗？”皇上端坐在龙椅上眼神冷漠如冰，语气更是带着毫不掩饰的质问之意。

    皇后正孤零零地跪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微微躬着身子似乎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与手段，只见她缓缓抬起头来，迎向皇帝那充满鄙夷和厌恶的目光，有气无力地说道：“皇上既然已经相信，何必再来问臣妾呢。”

    “若非等你亲口认罪，你以为朕还愿意再见到你这张脸！”听到皇后这番话，皇帝的脸色愈发阴沉难看，他怒目圆睁，咬牙切齿地呵斥道。

    面对皇帝如此绝情的话语，皇后却只是轻轻笑了一声，然后伸出颤抖的手，缓缓抚摸着自己那张早已不复青春美貌的脸庞，自嘲般地喃喃低语道：“臣妾已经年老色衰了，皇上自然会嫌恶，臣妾只是想，若姐姐还在，皇上是否还真心喜爱她逐渐老去的容颜，臣妾真是后悔呀！应该让皇上见到姐姐如今与臣妾一样衰败的容貌，皇上或许就不会这么恨臣妾了。”

    说完，皇后的眼眶中不禁泛起了点点泪光，但那泪水终究还是没有滚落下来，而是倔强地在眼中打转。

    “心慈则貌美，纯元纵然年华老去，也一定会胜过你万千。”皇上怒目圆睁，毫不留情地指着皇后，话语中充满了讽刺与挖苦。

    皇后听闻此言，如遭雷击般呆立当场，她缓缓低下头去，泪水瞬间模糊了双眼。只见她抬起颤抖的双手悲戚地哭诉道：“这对玉镯还是臣妾入府时候，皇上亲自为臣妾戴上的，愿如此环，朝夕相见，可如今皇上以为臣妾犯错，大约不愿意见臣妾了吧！当年皇上同样执着此环同臣妾说，若生下皇子，福晋便是臣妾的，可臣妾生下皇子时，皇上已经娶了姐姐为福晋，连臣妾的孩子也要被迫成为庶子，和臣妾一样，永远摆脱不了庶出的身份。”

    “你知道朕并不在意嫡庶，皇额娘也不在意，皇额娘是庶出，朕也是庶出。”皇上微微皱起眉头，一脸严肃地解释道。

    听到这里，皇后情绪愈发激动起来，她几近癫狂地喊道：“皇上你可曾知道庶出的女子有多痛苦啊！嫡庶尊卑分明，臣妾与臣妾的额娘很少受到重视，你何曾明白呀！”

    “朕明白，正因为朕明白，所以才在你入府以后厚待于你，即便朕立了纯元为唯一的福晋，你也是仅次于她的侧福晋，可是你永不知足。”皇上满脸怒容地指责着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