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时末,慕风前脚刚接回宁王府的娘俩,后脚王长青的车驾就已经停在了慕府门前,“圣旨到,慕风慕将军快快接旨。”
一家三口正在府门前,就地跪下,其身后家仆也随着主人悉数跪下。
“臣慕风,恭迎圣旨,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王长青缓缓展开圣旨,声音洪亮且庄严地宣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临御天下,秉持公正,赏罚分明,今中军统领慕风,狂悖无礼,公然顶撞朕躬,此等以下犯上之行径,实乃大逆不道,触怒天威,责令其闭门思过半年,其间需潜心悔过,静思己过,详研圣贤之训,痛悟君臣之礼。且念其过往虽有劳绩,然国法威严,不容轻亵,特暂收其手中半块中军虎符,待其思过期满,再行斟酌是否归还。”
“另,有喜报传来,慕风失散幼女竟得寻回,此亦为其家门幸事。朕体上天好生之德,亦怜慕风多年之功,特赐其女慕白芷黄金百两、白银千两、良田百亩,以为妆奁之资,聊表朕眷顾功臣之意。”
“钦此!”
慕风双手接过圣旨,朗声道:“臣慕风,接旨。谢主隆恩,皇上圣明。臣自知德行有失,臣定当在府中虔诚悔过,犬女亦感激皇上天恩浩荡,唯愿皇上龙体安康,万岁千秋,江山永固。”
待慕风磕完响头,王长青上前将其扶起,提着嗓子提醒道:“慕风将军,陛下赏罚分明,还望您在府内好好反省,待思过期满再进宫向陛下好好道歉。”
“多谢公公提点。”
王长青满意点头,转身上了车驾,带着一众内侍离开了慕府。
目送车驾走远后,慕风也携妻女进了慕府,吩咐侍从紧闭府门,隔绝了好事之人的探究。
“最近盛安城是不是要变天了?”
“你瞎说什么呢?人还没走远呢,你不要命了?”
“你刚才没听见吗?就连慕将军都被责罚收回了虎符,想当初慕将军为了晏国征战了多少沙场...现在陛下说收回虎符就真的收回了,他莫不是真的因为魇症不清醒,糊涂了?”
“唉..你说这段时间怎么一桩事接着一桩事啊。”
“就是,先是陛下得了魇症,那么好的太子殿下突然在春猎中残了腿,昨儿个才传出来云鹿书院舍房大火,一个寒门学子被活活烧死了...今天这慕将军就被陛下收回了军权,你们说..”那人低声对着一众看热闹的人说,“该不会是当今陛下的气数尽了..”
“呸呸呸...你可别乱说,只要动乱,苦的可是咱老百姓,我就希望安安稳稳的。”
“是啊...不过我怎么方才还听见了,那慕将军好像找回了失散多年的女儿,好像叫慕..白芷,对,慕白芷。”
“可真是稀奇,丢失了十多年竟都能找回来。”
“这不是好事吗?”围在慕府门前的人中,突然窜出一个年轻的面孔,“这位大哥,您知道这慕家小姐是如何丢失的吗?”
方才讲话的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衣着普通,应当是附近坊市的百姓,他上下打量了一眼这位满脸好奇,态度却十分谦虚年轻人,只见他面容干净,衣着却较为普通,中年男人随即笑了笑,说:“你问我可是问对人了。不过这个故事有点长,后生可否领着老哥我去喝一碗茶水?”
“好说好说,您三位也一起去听听吧”年轻人邀了一同看热闹的另外三名男子,漫步走到永崇坊开的一间茶肆,“老板,来一个雅间。”
“得嘞,贵客您们里面请。”
五人在雅间坐下,屏风隔绝了其他茶肆客人探寻的目光,那年轻人点了两壶最上等的茶,又让小厮上了四样拿手点心后,看向那中年男人,“大哥,您现在可以给我们讲讲了吧。”
“自然,要说这慕家小姐如何丢失,就要先说一说十八年前的双生子不详的传言。当年司天台的袁监正夜观天象发现双星并轨,而当时当今天子和前任太子便是双生子,两人样貌一模一样,之后不久便传出了双生子不详的谣言。”
说到这里,那中年男人似乎想到了什么,啧啧两声后,不住摇头,说:“随着谣言愈演愈烈,朝堂上便出现了两派,一派支持前任太子,一派支持当时的二皇子,也就是现在的陛下,纷争愈演愈烈。有一次二皇子携已有几个月生孕的慕容氏去离山的老母庙许愿,哪知在回程的途中,竟有一群匪徒在山道上劫杀他们,以至于慕容氏的腹中的孩子差点保不住。”他又打了个岔子道:“要我说,当今太子命途真是多舛,打在娘胎时就差点性命不保..而今又断了腿,可怜啊。”
那年轻人起了兴致,追问道:“大哥,您快说之后如何了?”
“之后啊,二皇子查出的所有线索都指向了东宫的前太子...”中年男人突然停了下来,待所有人的好奇心被推到顶点之后,他才长呼一口气,继续道:“然后没多久,东宫突然起了一把大火,上上下下一百多口人全部葬身于火海。”
“可这跟那慕小姐遗失有何关系啊?”
年轻人听身侧的人提问,也附和点头。
中年男人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怎么没关系啊?那慕公子和慕小姐就是在当今陛下登基的第二年出声的,两人亦是双生子,当年慕府向外人宣称乃是乳母鬼迷心窍将孩子交给了贼人,可一个妇人如何能有这般大的能耐?一定是有奸人在其身边挑唆。”
年轻人身子略往前倾,眼睛直勾勾地看向那中年男人,问:“大哥可知那奸人是谁?”
中年男人先是一愣,随即大笑出声,摊手道:“我不过是一个爱看热闹的闲人,连慕将军自己都不一定知道,我又如何能得知?”
“也是..”年轻男子抱拳说道:“今日谢过大哥解惑,小弟听得酣畅淋漓,这茶您且继续喝。”说罢从怀中掏出一块碎银子,丢给了小厮,而后向站起身向四人告辞,晃晃悠悠地离开了茶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