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严铭谨还未至平县地界,白子宁便已经策马来到了江饶府衙门前。
见到苏承言后,他将苏若清的话转告给了他,让其立刻向各地放粮。
苏承言听到后也不敢耽搁,带着白子宁即刻去了粮仓,清点完粮食后便派八队人手送至各地。
白子宁一直没有忘了此次前来的目的,因此在解决完粮食的事情后便一直找机会开口,只可惜苏承言一路上静默不言,根本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
……
“唉,若是严大人没有病倒就好了,不然,本殿也不至于这般无措。”
就在白子宁想要出声打破平静时,苏承言突然感叹出声。
想到今日的暴动,苏承言只觉得心累。他真的没办法处理好这些事情……
白子宁闻言一怔,随即立刻反应过来。他试探着问道:“严铭谨病了?什么时候?”
“是啊,不然本殿至于那么憔悴吗。”
苏承言苦着脸道:“昨天晚上视察堤坝的时候,大夫说是急火攻心……”
说到这里,苏承言轻叹了一声,面上闪过惭愧。
“皇兄不在的这些日子确实辛苦他了,如今他累倒了,本殿自然不会坐视不理,所以就让他休息三天。听下人说,他现在还躺在床上不能动呢。”
白子宁听后略微思量了一下,提议道:“既如此,不若一同去趟严府吧?如此尽忠尽责之人,我既来了这里,不看望一番岂不失礼?”
“好啊。”
苏承言立刻答应下来,笑着道:“本殿也说抽时间去看看呢。”
于是乎,两人又一同来到了严府,只是并未见到严铭谨的面。
“怎么熄灯了?严大人休息了?”
看着屋里熄灭的烛火,苏承言询问出声。
管家回道:“回殿下的话,我家大人在家里也闲不住,非要去看医书,说是要找寻治疫之法为太子殿下分忧。酉时刚歇下。但既然殿下来了,老奴进去通传一声吧。”
说着,他便要推门进去,但苏承言却及时制止了他。
他轻叹道:“罢了,既然严大人已经睡下那便让他好生歇着吧,不必说本殿来过。”
说完,他便望向白子宁,白子宁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和站在门口的管家,微微笑了笑,然后便随着苏承言离开了这里。
“子宁兄,今日实在不巧,看来你们只能下次再见了。”
“无妨。”
白子宁摇了摇头,想着那道紧闭的房门和异常稳重的管家,他勾唇笑了笑,道:“我想要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
苏承言有些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转头疑惑的望向他。但白子宁并未说明,只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了,时间紧急,我该回宛江了。”
见白子宁如此,苏承言也不好再问,笑着与他作别。
看着他逐渐远去的身影,苏承言忽然轻叹了一口气,然后上马回了府衙。
……
离开江饶后,白子宁立刻给苏若清去了封信,信上写——百跃并未抓捕严铭谨。另:严铭谨可能已经离开了江饶。
*
严铭谨前脚刚刚踏入平县,宋辞后脚便得到了消息。
终于可以收网了。
看着信上的内容,宋辞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下。她缓缓合上双目,再睁眼时神色已然变得严肃。
趁着严铭谨上了无名山,宋辞也趁着夜色带人埋伏在山下,只等严铭谨一出来便立刻将其抓获。
……
当百里放出信鸽落在宋辞肩上时,已经是戌时了。她拆开信后又看了一眼月亮,思索片刻后叫来一个士兵。
“你回去告诉太子殿下,就说已经找到严铭谨的踪迹,就在无名山下。”
“是!”
虽然不知宋辞为何这样说,那士兵还是立刻应了下来,然后调转马头朝城中赶去。
……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苏若清到了。
他看着隐在暗处的宋辞,眼中闪过痛色。他的右手紧紧攥着,明显是在隐忍着什么。
宋辞自然察觉到了苏若清的异常,但她什么都没说,只紧紧盯着不远处的动静。
大约又过了一刻钟,突然有一阵马蹄声越来越近。
宋辞立刻掏出怀里的望远镜,待看清马上的人是谁后,她抬手做了个手势,十几人瞬间冲到中间拦住去路。
严铭谨见此心中暗叫不好,立刻想要原路返回,只是还不等他调转马头,突然冲上几十人将他团团围住。
一人拿枪划过马腿,马儿受惊,一声嘶鸣后严铭谨被重重摔在地上。
几十人见状立刻上前围住,枪尖全部对准他。
“走吧,去看看。”
见严铭谨已被抓获,宋辞脸上难得露出几分真实的笑,出声邀请道。
苏若清闻言看了她一眼。
他知道现在不是开口询问的时机,于是点了点头。
……
如果说严铭谨刚才还不知发生了何事,在看到突然出现在这里宋辞和苏若清后,也该反应了过来。他自知自己可能难以逃脱,但仍保持着平静,问道:“殿下为何会在这里?”
苏若清闻言轻笑,“这句话应该孤来问吧?”
他看着已经被绑起来的严铭谨,微微眯起眼睛,声音温柔又不失威严。
“严大人,你不是在江饶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平县?又怎么会从无名山上下来?”
严铭谨并不言语,只静静望着他。
许久后,他突然笑了起来。
“若臣说,臣是来招安百跃的,殿下信吗?”
苏若清并未说话,目光落在了不远处刚刚来到的人身上,笑着问道:“是这样吗?”
“回殿下的话,草民并未听严大人说过什么招安,只知劫粮。”
如果说方才严铭谨还存在侥幸心理,如今听到百跃的声音后也彻底死了心。
他转过头不可置信的望着突然出现在这里的百跃,待反应过来后冷冷一笑。
“没想到我严铭谨聪明一世,竟栽在了这里。百跃,我真是轻看了你。没想到你居然能装那么长的时间,当真令人钦佩。”
百跃听后微微一笑。
“严大人何必这样说话,比起您这些年来在江州的‘清名’,我这不过是小巫见大巫罢了。”
严铭谨冷哼一声,转头望向苏若清。
“所以殿下早就知道了是吗?”
他压低声音问道:“在江饶时,您一直都是在演戏?”
“不然呢?”
苏若清含笑问道,视线凉凉望着他。
事到如今,已经没有了隐瞒的必要,所以也不必再伪装下去了。
他平静的说:“每个地方都安排着你的人,又偏偏全是副手而非赈灾使……严铭谨,你不会真以为世间会有那么多巧合吧?”
闻言,严铭谨思及往日种种,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他本来是有所怀疑的,但苏若清太过倚重他,又表现的毫无破绽,以至于让他放松了警惕,甚至还觉得他蠢。如今看来,蠢的人竟是他自己!
因为他太过有把握,太过相信外界传闻和百跃,以至于轻看了太子,落得这般下场。
是他大意了!
严铭谨越想越觉得自己可笑,于是肆无忌惮的大笑起来。
他直直望向苏若清,幽幽开口:“殿下演技精湛,竟连我也瞒了过去。老臣钦佩之至,钦佩之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