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之永恒。
‘我要的聘礼,是高于我的理念,是碾压我的文明,是让我折服的火种跃进——’
魏迟渊脑中不自觉的展开那个画面……‘我无法根除人因智慧、能力认知造成的划分’……却有一个声音让这件事生生止住,他在谈婚事,谈跟她的将来,不是政事……
但,脑海里还是不自觉的闪现那样的画面,真有可能吗?跳过错综复杂的人性本身,作用于外?
在这片土地上,兴起又寂灭的家国,新生又落幕的英雄,每一位帝王、每一个耀眼的帝国,都因贪婪,欲望,消失在了时间长河里……
魏迟渊的手停在她的肩上,就这样停着:长治久安吗……
长治,不断剔除顽疾、永远新生……
久安:在一个避过人性的可能里安康?
魏迟渊没有想过。大周亡了就换一个王朝,魏家也在一代一代的王朝覆灭中,除旧换新,成了现在鼎盛的魏家。
若皇权显赫了呢?若魏家出三代爆主呢?
那便是一次动荡,一次权势的绞杀、寂灭……“有长盛不衰的家族……”魏迟渊突然想跟她分享魏家,讲述魏家的至暗学说和魏家不争即争的理论。
魏迟渊很多年后非常庆幸,今日没提,因为霍之念会送他三个字:权利‘搅屎棍’。
“没有长盛不衰的家族……”霍之念仰头看星:“世家的第一次寂灭,是百万举人学子无官可授后的首次猎杀。”他们还没有开始,但不远了,因为以后她也会添把柴。
“……”
“照着族谱杀。”
魏迟渊突然安静下来。
霍之念也没有说的那么轻松,因为世家大族还会再次兴起,就像草木,遇春重生。只要坐得上去的人,就想子孙昌兴。这是人性。
所以才说不能根除,只能循环。
他谈的是婚事,是不是……
他想说回去,可看着她的侧脸,突然无法开口。
他的聘礼是什么?有什么拿得出手的?
是一个圈吗?
道中窥探?
窥探的只能是规律?
在规律里螺旋上升吗?
永恒的国度遵循什么样的规律?
魏迟渊脑海中所有关于情情爱爱的画面短暂消散,脑子里是一个又一个的规则,一个又一个圆……
霍之念看着他,突然期待他能找出来。
π被算尽的那一刻,将是世界虚拟的证明。可她觉得π不会被算尽,因为‘天道有缺’。文明的下一次跃进,会被总结成哪一句话?
霍之念的手重新把玩着他身上的珠子,把玩珠子?
她突然想起她为什么把玩珠子了。但她好似又避过去了。
可,这并不对,他提婚事?说明用心。
不是觉得有趣,短时间内留情的目标,不是能随意应付一下的寡妇。而是求娶。
她怎么能如此回应一个真心对她的人?
不对,她必须想!
霍之念突然转身吻上他,她会尽快转换角度思考,回应他:“让你尝尝文明的味道……”也有简单的食髓知味。
魏迟渊下意识疯狂承接,揽着她,几乎,真的尝到了文明的味道……
溺死在她切换自如的恼人心思里。
但,婚事他一定会再提。
……
魏迟渊难搞自己的心上人,屡次落了下风,不代表谁都可以在他这里放肆!
诸行回来的时候。
魏迟渊的目光中凝聚了深沉的寒意,透露出令人心悸的杀心。
胆敢将爪子伸向不该伸的地方,就该知道是怎么死的!
诸行、诸言一声不吭。
区区一个彭良只是开始!留着彭家找之念麻烦吗!?他要不杀到,以后所有人见了之念都低下头,就不是他!“让鲁尚书动手!”
“是!”
……
六高郡,一时间,天地色变、风暴汇聚。
云娘、碧玉出门时都感觉到了六高郡的风云波及到了交高县,最近交高所有夫人间的活动瞬间减少,各家仆妇办完事匆匆回家,不再闲聊。
陆辑尘因为夫人受惊的事,急得匆匆回来几次,又被匆匆叫了回去,估计也要配合调查抄办彭太守一事。
这,怎么就这么严重了?
霍之念心里隐隐有个猜测?
魏迟渊?
因为前两天的事?也因为他的在乎。
只是力度完全超出她的预期,她以为魏迟渊就是不高兴了,敲打敲打彭太守应该到极限了?
短短三天。
只用了三天!
六高郡彭太守,彭良的父亲,因为贪赃枉法、通敌叛国,被诛三族,斩立决。
六高郡瞬间哗然!
交高县瑟瑟发抖!紧接着逢春堂一夜间夷为平地,交高赵家荡然无存!
流放的流放,诛连的诛连。
随着六高郡彭家的覆灭,众人才看到魏迟渊向交高展现了他一丝的权利。
霍之念都懵了,完全没有让她回过神来。
她以为这些天魏迟渊淡淡的,没有想到彭太守一息间家破人亡,这么快!
可,普通的世家子弟能做到这个程度?
或者说,魏迟渊为了她做到了这种程度?这已经不能算冲冠一怒了吧?
霍之念不禁看向云娘,这是对她好,先不要转到正事上。
但没有办法,养成的习惯让她下意识想最主要的问题,止都止不住。
云娘垂着头不敢多话,那可是一郡之首,她见过的最大的官,不对,她根本没见过,说没就没了。
交高像被掐住脖子的鸡,无人再鸣叫,就连偶遇魏迟渊的小动作,都戛然而止。
惨叫淡去,随着姜太守走马上任,压抑的气氛恍惚有所缓解,带来一丝微弱的喘息的空间。
交高才敢舒出一口气。
……
霍之念认真了,凭着本心去回应他,母亲说过,遇事不决用心感应,然后顺着感觉做决定。
她以前觉得她用不上,但母亲说他像父亲,有时候脑子在某些事上反应不快。
但不管快不快,她已经穿戴整齐,准备出门。
“夫人……”云娘有些担心。
“无碍。”
“夫人慢走。”
……
医药收拢十分顺利。
霍之念几乎刚刚提出构想,对方掌柜就已经同意。
无需她劝说,无需让利,每户药商都同意。
比在坎沟县时还要顺利。
甚至有几家药商,在她出门时,已经送上了店契和大夫的身契。
那些只有药店生意的人家,虽然犹豫,但听说有持续的分成后,也爽快答应。
霍之念想到了魏迟渊。
顺利得她预计需要三四个月做成的事,做了六个应急预案,最后一个没用上,几天办完了?
“霍掌柜慢走!有事您说话。”
霍之念笑笑,美好谦和:“告辞。”
下一刻,对方比她笑得更谦卑。
……
霍之念直接去了魏家。
只因迫不及待想见他。
……
本就奢华的魏家,重新添置了几个丫头,这些丫头在她踏入魏府的一刻,开始端茶倒水、捏肩捶背,伺候的悄无声息又无微不至,均围绕她几丈之内不曾走远。
霍之念在茶杯入手的一刻,发现,手里这一款瓷器叫‘春桃讼’,是新添的,桃花含粉,瓷杯亦然,入手便美得让人移不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