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匆匆进屋,取出纸笔,寥寥几笔,一幅梯田的蓝图跃然纸上:“你们看,就像这样,坡度平缓之处,一道矮堤便能围出广阔平田,就连沼泽地周围,也能化腐朽为神奇,变成肥沃的良田。”
八公一拍大腿,目光炯炯:“好主意!明日我便与小油一同上山探勘,若此事能成,二十贯钱不仅能换来大片田地,还能为可龙里挣来一份大大的政绩,官府表彰,指日可待!”
在那个时代,田土如同生命,开荒不仅是民生的需要,更是地方官员政绩的亮点,其地位仅次于平息战乱。而苏油的这一想法,无疑为可龙里带来了一线生机,一场关于土地与梦想的变革,正悄然酝酿。 在那个阳光斑驳的午后,苏油与石薇沉浸在一场关于自然的奇妙探索中,他们的目标,是那些看似不起眼却藏着无限可能的地衣。
餐桌上残留着饭菜的余温,两人已迫不及待地转移阵地,来到了后院的小作坊。
苏油像个童心未泯的探险家,引领着石薇,将采集来的地衣一一拆解,仿佛是在进行一场精细的考古发掘。
他们将这些大自然的馈赠细细分类,加入清水,耐心地捣成黏稠的糊状物,那份专注,就像是在调制一份古老的魔法药剂。随后,他们小心翼翼地滤出那抹翠绿或褐色的汁液,用它来浸泡特选的纸张,仿佛是给每一页都赋予了生命的色彩。
完成后,这些浸透了自然精华的纸张,在细绳上悠然摆动,随风轻舞,宛如一排排待嫁的新娘,等待着时光的洗礼。
在忙碌的间隙,苏油不忘关切地问起家中那些毛茸茸的“小家伙”:“薇儿,咱们那些小鸡小鸭们最近怎样?是不是又调皮捣蛋了?”石薇笑着回应,手中不停,用夹子轻轻夹起一张张浸满颜色的纸,挂在绳上:“它们好得很,活泼得很,只是长得快,看上去没那么圆滚滚了。”
苏油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狡黠:“那可不是瘦了,是它们正在茁壮成长,准备迎接大自然的怀抱。咱们得开始让它们中午时分去暖房外头透透气,逐步适应外面的世界,不久就能享受自由奔跑的快乐,成为真正的‘大肥鸡大肥鸭’啦!”
石薇聪慧地点点头,将苏油的话与自己的理解相融合:“这就像是你发现三哥家的青菜特别好,就让三嫂留种,期待下一代能延续这份优秀?”苏油赞许地点头:“正是如此,虽然这其中的门道远不止于此,但咱们先一步步实践起来。”
一番劳作后,两人又转战棋盘,以跳棋为媒介,继续他们未尽的对话。家中仿佛是个小型娱乐王国,象棋、围棋、跳棋、华容道、鲁班锁、智力锁……应有尽有,而孩子们的最爱,则是围棋中的五子棋、大富翁,以及融入了梵文数字的扑克牌,这些游戏不仅锻炼了思维,更添了几分异国情调的乐趣。
苏油还别出心裁地设计了三款长牌,借助水玻璃和程家纸坊的精湛工艺,这些长牌质地坚固,手感极佳。它们分别是点子叶牌、乐山特色的二七十,以及风靡两湖川南的大贰,每一种都各具特色,迅速在民间走红。程文应得知后,简直是喜出望外:“早知你有这等手段,何愁我大宋赌坊界无新意?
上层市场被那瓷公鸡麻将独占,这中下层的市场空白,不正是我程家纸坊大展拳脚之时?这长牌制作简单,利润却堪比书籍,真是妙哉!”
夜幕降临,星辰点点,苏油与石薇的家中充满了温馨与欢笑。然而,第二日清晨,苏油连最爱的鳝鱼面都来不及品尝,就被急性子的八公拽着,踏上了前往山林的新旅程,心中虽有不舍,但更多的是对未知探险的期待。
苏油一边啃着干巴巴的炊饼,一边嘟囔着,脸上写满了委屈与不甘:“真是的,我梦寐以求的可是那碗热气腾腾、滑嫩鲜美的鳝鱼面啊!我这正处在长身体的黄金时期,四舍五入,我还是个大孩子呢!”
八公在一旁,笑眯眯地从他那仿佛能掏出万般宝贝的布包里,变魔术般掏出一个煮得恰到好处的鸡蛋,得意洋洋地说:“嘿,瞧这个,加了它,你的早餐就算圆满了,咋样?”
苏油看了一眼那孤零零的鸡蛋,嘴角微微下撇,一副“你在逗我吗”的表情:“八公啊,鸡蛋嘛,我苏油只钟情于那金黄酥脆、香气四溢的炒蛋,这水煮的,我可没胃口。”
话音未落,那枚无辜的鸡蛋已经被八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送入了自己的口中,咀嚼得津津有味,仿佛在说:“爱吃不吃,我这可是为了你好,惯着你?门儿都没有!”
苏油瞪大了眼睛,无奈地摇了摇头,心里嘀咕着:“唉,这爷孙斗法,我何时才能占到上风啊?”
就这样,两人一路拌嘴,一路欢笑,来到了那片原本水草丰茂的沼泽地。然而,眼前的景象却让八公瞬间傻眼:“这……这是唱的哪一出?沼泽怎么缩水成这样了?”
苏油倒是显得淡定许多,解释道:“哦,最近引水的渠道堵了点儿,水流不畅,自然就退水了。”
八公一听,急得直跳脚,手不自觉地又拍在了苏油的脑门上:“你这小子,这么大的事儿,怎么不早说?整天就知道惦记着那几条鳝鱼!”
苏油捂着脑袋,也是一肚子委屈:“你又来了,每次动手都不带眨眼的!昨天鳝鱼你吃得比谁都欢,这会倒怪起我来了!”
八公哪会听他狡辩,又是一顿“爱的教育”。苏油这才意识到,自己在乎的那些水底宝藏,在八公眼里,远不如这片肥沃的土地来得重要。
八公望着眼前这片因退水而显露出的广阔田土,心中乐开了花:“这哪是几块学田那么简单,简直是整个家族的希望啊!你那水车作坊,暂且歇几天吧……”
苏油点了点头,心中盘算着新车床的到货和调试:“嗯,也好,新车床快到了,调试几天是必须的。不过,这作坊和买田有啥直接联系吗?”